僵持着,突然间,那黑豹似是略微的动了一下。我的大脑立即一片空白,心跳迅猛加速,本能的恐惧驱使着我转身便飞奔而逃。
身后此时方传来司慕政的惊吼声:“梦儿,站着别动,别跑……”
可是,惊慌错乱的我,怎么可能停的下来,我没命的奔跑着。
“停下,停下来,梦儿,前面是陡坡!小心!”
闻言,我略略转回头,而此时只见那黑豹已是突然后腿用力一蹬,凌空跃起,伸展着四肢,有一人多高的强健身躯朝我猛扑而来,凶恶的双眼似有火焰燃烧,张着血盆大口,依稀可见一颗颗森冷尖锐的利牙。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寒光一闪,司慕政腰间的佩剑迅疾飞出,煞那间便刺穿了它的咽喉。
而此时,黑豹锋利的爪子已然抓上了我的后肩,刺穿了我的肌肤,一阵疼痛。强大的冲击力将我撞的是猛的向前直冲几步,逼至陡坡边缘,心神未定再加上脚底打滑,终于一个踉跄,我滑下坡去……
“啊!”惊声的尖叫划破长空。
一时间,野花,草儿,灌木在我的眼前飞逝而去。我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着,粗糙的草地上遍布着大小石子,一个个细小的尖角割裂了我的衣服,划伤了我的肌肤……
不停的下滑,速度是越来越快,我想伸手去抓住什么,却来也来不及,就这样要死了吗?心中不免升起了绝望。而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制止了我的下滑,轻轻一提,便将我拉离地面,拉至他的怀中。
回头一瞥,是司慕政,他正一手牢牢的抓住一棵灌木,另一手搂着我。然后他开始提气运功,借力使力,带着我慢慢的向下行,直至平稳落到了谷底。
我想这应该着实费了他一番精力,也许是因为先前他有些失血过多,总之,我瞥见他的脸色已是苍白一片。
幽深的谷底,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的陡壁,此时再回望方才我滑落之处,自有千丈高,山形极陡,能活着也算是奇迹。谷底几乎遍布形状各异的小石子,细看之下,前方不远处石缝之间还似流淌着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溪。
“梦儿,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吓的我魂都没了。”司慕政将我放下,让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有些微喘着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我如是说道,虽然我恨着他,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今日如果没有他,我只怕已是无命。
也许是我的道谢,反而更显得与他生分。闻言,司慕政皱眉不语,神色黯淡了数分。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伸手便探向我的衣襟。
下意识的,我紧紧的拉着领口。
见状,他眉头更是纠结在了一起,有些微怒道:“都这样了,你以为我会做什么?不过是看看你哪里受伤了而已。”言罢,他生气的移开了我的手,缓缓拉开了我的衣衫。
“天!”他低呼道。我望向自己的手臂已是数处擦伤,一些小石子已是半陷其中,手臂尚且如此,想必背后便是更糟。也难怪他会惊呼出声。
“你能走吗?”他问道。
我试着站起来走动一步,却发现自己的右脚崴到了,于是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今晚我们恐怕只能露宿在此了。不过,就算是你的脚能走,天黑前我们也未必能走的出这处峡谷,你身上的伤,恐怕只能先做些临时处理了。”言罢,他将我抱至小溪边,又道:“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来。”
约莫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我看见他抱了一大捆树枝过来,轻轻的丢在了我的身边。然后他从衣襟中摸出火折,点燃了它们。由于不是干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火焰才开始旺了起来。司慕政拿出一把匕首,在火上反复的烘烤着。
“转过身去。会有点痛,你忍着点。”他凝眉道。
依言,我转过了身,任他将我的衣衫褪至腰下。“唔”,我吃痛的闷哼着,此时的他正用匕首将我背后嵌入肌肤之中的石子仔细剔除,再从内衫之上扯了一块锦布,蘸着溪水,轻轻为我擦拭着。我咬牙忍着,却早已疼的两颊冷汗直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替我将衣服拉上。天有些冷,我默默的在一边烤着火,取着暖。看着司慕政用匕首挑开他左臂的伤口,随着箭头的取出,鲜血顿时又是止也止不住的四溢,用来包裹的白色锦布瞬间又被染红,一层又一层,他只有一手为自己包扎甚是不便。见状,我忍不住出手帮他扎紧……
一时间,他的俊脸便靠在了我的身侧,我们都屏住呼吸,谁也不说话。
良久……
司慕政突然开口道:“梦儿,你别闹了,好不好?”
闻言,我一怔,呆呆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司慕政又是一人幽幽开口道:“黄南远的势力之大,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除了盐运、漕运,他竟然在海上还有很大的势力,据我所知,他在海上还有一座小岛,不知密谋着什么。而且,朝廷一直信赖的镇海府总务上官守业,极有可能已经投靠了他。所以,梦儿!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我直截了当的回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和我说起这个来。
“梦儿……”他轻轻的抚上了额头,叹气道:“娶黄悠然做太子妃也好,给黄南远封平江候也好,这些都是虚名而已,并没有实权。但是却可以麻痹他们的意志,使他们松懈,以现在的形势,需是要先解了这定城之围,不能再内院起火了。黄南远的水之深,还远远有我想不到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铲除他,需从长计议。你懂的,不是吗?又何必与我计较呢?给我五年的时间……”
“就算没有黄南远、黄悠然一事,我们之间也没可能了!”我仍是不为所动,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太深,不是说解释清楚一件事,三言两语就能挽回的。
“为什么?”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轻声质问道。
我正想回答,天空中却突然开始飘起了细雨。
“该死!”他低咒一声,立即抱起了我,快步离开,道:“梦儿,我们必须要寻处地方避雨。”
他抱着我,快步走着。雨已是从蒙蒙细雨,渐渐的的下大。山间的温度因为下雨,又是陡降了几分,豆大的雨和着冷风迎面铺来,虽然司慕政已是极力的护着我,但依旧是淋了个透,湿湿的衣服黏在身上,我不禁哆嗦的有些瑟瑟发抖。
在雨中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我们找到了一处山洞。这里面是一个约能容纳五人左右的洞穴,地上有着火烧的灰黑痕迹,甚至还铺了些干草,看来平时这里也是猎人的宿居之处,我们自是找对了地方,算是幸运。随着火堆的再次燃起,山洞之中终于渐渐有了暖意,司慕政又从洞外扯了不少树枝挡住了洞口,阻止了那刺骨的如冰刀一般的冷风灌进来,此时外面的天已然全黑,不知不觉竟到了晚上。
“梦儿,你把外衣脱下,我帮你烘干。”他手持一根树枝,轻轻的拨弄着火堆,略微抬头,看着我说道。
我依言脱下递了给他,只着内衫,湿衣着身确实很冷。
“梦儿,我想出去找些食物,可是又不放心你一人在这里。这里只有原本准备围猎时中午的干粮而已,你先凑合着裹腹吧。你受了伤,不能再饿着了。”他边说边递了一个黄色的布袋给我,袋中是几块饼。我知道,这是每个人都有配备的干粮,我的那个袋子早就在滑下陡坡之时便掉了。一天了,我俩都未曾进食,我受伤了,他又何尝不是?虽然他的伤是我造成的。
此时,我望着那跳动的篝火,火焰使眼前的空气都朦胧了起来,而他正仔细的烘烤着我和他的衣服,左臂之上包扎的伤口之处似仍在隐隐渗血,妖冶的棕发已经被他全部放下,随意的披散在腰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紧闭的薄唇也无一丝血色。
我拿出一块饼,默默的啃着,剩下的干粮,我塞回了他的身边,也许我一直都不够心狠,一直都是。
“从这里要怎么回皇宫?”我开口问道。
“若是我们自己走出这个山谷,怕是要一整天。更何况你的脚还受伤了。所以眼下,我们只有等他们寻我们到这里了,别无他法。”他答道,仍是专心的烘烤着衣服。
闻言,我不语。
突然,他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颀长的身躯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温暖的外衣落到了我的身上,暖暖的,还带着刚才烘烤的余热。我默不作声的穿上,他在我的面前盘腿坐下,拉过我的右脚。
“你要做什么?”我不禁皱眉问道。想抽回脚,他却紧紧的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