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镭之母——居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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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伟大的女科学家(8)

助手扶着她在花园慢慢地转着,对着那些她亲手栽种的如今已清翠欲滴的椴树、梧桐树,那一片片柔软的草地,那灿烂耀眼的长春花,金雀花、西粉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忽然她在一棵憔悴的蔷薇花前站住了,一种怜悯和忧郁油然而生。她立即叫来园工说:“乔治,这棵蔷薇快枯萎了,你要赶快照料它,多可怜的蔷薇。”园工点点头,一连串地答应着。

天渐渐黑下来,阵阵微风带来新鲜小草的清香和盛开的玫瑰花那浓郁的芬芳。太阳洒出一片明亮的光,渐渐地隐去它那猛烈的余威,天边布满了一片红色的晚霞,这片美丽的晚霞正在逐渐消失,消失在那细嫩的梧桐树上。天空中飞来一只鹏鸟,传来一声恐惧的惊叫,给人带来一股莫名的感伤。

扶着玛丽的助手见她越来越没有精神,全身滚烫,步伐已不听使唤,便劝她回家歇息。她同意了,在上汽车之前,她向那株孱弱的植物投去不安的一瞥,然后凝视着这座与她命运攸关的研究院,“居里楼”几个大字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放出夺目的光辉。她心里说:“我一定要回来。”

八、去世

玛丽的病突然加重。医院为她作全面检查,经两次X光照相和专家们的多次会诊,仍困惑不解。玛丽似乎没有一个器官有病,看不出明显的症状,只有肺的X光照片上有她旧有的病灶和一点发炎的阴影。大夫们给她用湿包疗法和拔罐疗法医治,仍不见好转、疼痛依旧,高烧不退。

内科专家面面相觑,无可奈何。最后决定,让玛丽变换一下环境,目的是让她离实验室远一点。

玛丽同意这一决定,她相信大自然有力量调养好她的疾病。

玛丽就要被送往山区。她私下把她的锕族合作者科泰罗夫人请到卧室来,再三叮嘱说:“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把锕小心封藏起来。疗养假期过完,我们就重新做这个研究,请你把准备工作做好等着我。”

科泰罗夫人紧紧握着玛丽的手,泪水盈眶地说:“夫人,我一定照你的话去做,等着你回来,你好好疗养。”

玛丽一行即刻动身,严重的眩晕和疼痛使玛丽痛苦不堪,几次昏晕过去。医生护士急忙对她施行冷、热敷,否则,在火车上就会发生重大事故。

终于到桑塞罗谋疗养院,等在那里的医生急忙安顿玛丽进行抢救,经检查和照相,病情十分危急。持续高烧40℃,嘴唇干裂,脉搏微弱;血液中的红白血球数目急剧减少。而肺病则无病兆。原以为换个清新的环境治好玛丽的病的希望破灭了。

为了对这位伟大科学家的生命负责,疗养院从瑞士的日内瓦请来罗斯教授,经仔细诊断,确诊为恶性贫血。

这是一种极恶劣而很少见的血液系统疾病,这种疾病严重妨碍人体吸收制造血细胞所需要的物质。即使在患者的食物中加进这些物质,也会有一种“东西”阻碍这些物质被吸收。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玛丽体内作怪呢?对此,谁也无法断定。当时医学上对这种恶性贫血也没有什么治疗办法。

用最好的药物治疗也为时已晚,玛丽自己十分明白。玛丽又得经受一场人们称之为“缓慢的死”那折磨人的残酷的战斗。

艾芜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她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寻找一些开心的话题,安慰母亲。每当玛丽清醒过来时,她总是喃喃地说:“赶快根除这个祸根吧,我得赶快回实验室去,我的新研究还未完成……”

玛丽一直没有想到自己得了绝症,所以艾芜必须设法让母亲保持这个精神支柱。这是战胜疾病,延续生命的最好支撑点。艾芜常强作笑脸,轻松自如地安慰母亲,设法为母亲减轻肉体上的痛苦。正因为这个,在她病情十分危急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亲属到疗养院来,以免给她带来恐怖。

伊雷娜·约里奥来医院陪伴母亲,常常给她讲实验的工作进程;谈梭镇和白杜码头的屋子;谈玛丽刚写完的一本书的校对。为了让母亲宽心,常常表现出十分愉快的样子。有几次,玛丽看见女儿的轻松和活泼,十分气愤地说:“也许我们来到这里是极大的失误,是浪费了时光,在市内,我的病也会很快好起来。”伊雷娜要帮助母亲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不能久留,又换来了艾芜。经过一个月的储备,艾芜收集了不少故事和笑话来安慰母亲。她在不得不闲着的母亲身边度过了一段亲密的时光。玛丽也一直克制着自发的冲动和懦弱,坚持不在女儿面前表现出痛苦和无奈,不向医生护士求援。她同女儿们的谈话,主要是实验室的前途;华沙研究院的希望;也谈自己的研究课题,她要强迫自己愉快。

7月3日早晨,东方的红日冉冉升起,给大地撒上一片金辉。玛丽一觉醒来,便迅速从腋下拿出温度计,看见水银柱上的指示线下来了,她高兴得像个孩子,快乐地看着身边的艾芜,笑着说:“退下来了,我的病就要好了。孩子,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我可以马上回实验室了。”

她要艾芜把窗户打开,一线温暖的阳光射进来。她在艾芜和护士的帮助下坐起来。窗外绿荫叠彩,连绵的群山,挺拔的树林,盛开的鲜花尽收眼底,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平静地说:“治好我的病不是药物,而是这美好的环境和新鲜的空气。”玛丽多么希望能活下去啊!似乎现在她的病全然好了。这也许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玛丽怀着憧憬,怀着求生的欲望,多么愿意继续留在这个美妙的世界里,继续从事她那未竟的事业。

疗养院的院长涛贝大夫,皮埃尔·卢依大夫,为玛丽的病日夜不安。他们用尽智慧和学识给她治疗,用最好的药物和器械,派最好的护士,让玛丽住最好的病房。然而死神是不讲仁慈的。当居里夫人病危的可怕消息传出之后,全疗养院的生活几乎停顿。大家极为尊崇和热爱这个卓著的科学家,为了不影响玛丽的休息,全院的人都不大声说话,不大步行走,以保持安静。

每时每刻都有两个医生和护士守在玛丽的房子里,不等艾芜请求,就使用催眠剂或注射,使玛丽不感到病入膏肓的种种痛苦。然而在最后的阶段里,药物也无法为玛丽减轻痛苦。

临终之时,玛丽发出痛苦的呻吟和一些断断续续的叹息。她不是为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生命而叹息,而是为她那比生命还重要的科学。旁边的人隐约听见:“……各章的分段,应根据其内容……书名……放射……”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茶杯时,误当作仪器:“这是镭试管……钍试管……”

尽管这个女科学家不愿离开人世,不愿放弃她心爱的研究工作,但死神还是无情地夺走了那宝贵的生命。

1937年7月4日玛丽在法国的萨瓦与世长辞。

窗外渐渐透进一丝丝晨光,照着躺在印有红十字的白被子里那张瘦削而苍白的脸和失去知觉的僵硬的躯体。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这位闻名世界的卓著女物理学家,带着太多的遗憾走了……

一颗科学巨星陨落,由疗养院传出去,很快传遍了全世界,震撼着所有知道居里夫人名字的人们的心。

“居里夫人逝世了”,多么不幸的消息!在巴黎、在华沙,在蒙彼利埃,在伦敦,均引起了深深的悲痛。

布罗妮雅,希拉,约瑟夫,雅克,马洛尼夫人,还有一些忠诚的朋友,一些关心、尊崇、追随她的学者、学生,他们在各自的地方大放悲声,并急忙朝巴黎赶来……

镭研究院更是悲天恸地,青年学者们嚎啕大哭。乔治·福尼埃等学生更是悲痛欲绝,痛苦地喊着:“我们失去了一切。”

索尔本大学,赛福尔女子高等学校都笼罩在极度悲哀之中。学生自动停止了上课,停止了工作。寝室里、课堂上,操场里,走廊上到处是三五成群,抱成一团,哀伤地哭泣。他们自发地戴上了白花,自发地默哀。不少学生,青年学者,科学家潮水般地朝疗养院涌来。

雪片般的唁电,悼念文章,从地球的各个角落,飞向巴黎。有国家元首,各国科学界同行,镭制造业实业家,还有用镭疗法获得新生的患者。

中国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发出了唁电。他曾因出国考察,途经巴黎,与玛丽有过长时间的交谈,并邀请玛丽来中国讲学,但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而成千古遗憾。

中国当时的北平研究院镭学研究所所长严济慈先生撰写了《悼居里夫人》的纪念文章,并发表在《大公报》上。文章沉痛地悼念了这位有伟大人格和为人类作出杰出贡献的著名科学家。

玛丽躲过了这些悲哀,她静静地躺在桑塞罗谋那张床上,身着素妆,一头白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露出那宽大而智慧的前额,那平和的面容显出她的高贵和庄严;那双粗糙而结了老茧的手囊括了她的贡献和成就。那是一双多么灵活而充满智慧的手;一双勤劳而饱经风霜的手。就是这双手,创造出了令世人震惊的成就。

1937年7月6日下午,玛丽去世的第三天下午,追悼会在极其简朴的形式中进行。没有演说,没有仪仗,没有一个政治家和官员。只有爱她的亲人、朋友和合作者。这是玛丽的心愿,她不喜欢喧哗,不喜欢繁文缛节。若用政府给大人物们那样喧嚣隆重的葬仪,是违背玛丽的人生哲学的,也是对她高洁的灵魂的亵渎。

玛丽静静地到了她该去的地方——梭镇的居里墓地。人们按照她的遗愿,把她的棺木放在皮埃尔·居里的棺木上面,布罗妮雅和约瑟夫·斯可罗特夫斯基向墓地洒下一把从波兰带来的泥土。在一片寂静声中,亲人和朋友向墓地投放了玛丽生前喜欢的白色山茶花,红色玫瑰花,朴实的桂叶花,还有一把水毛茛。

她永远与心爱的丈夫在一起了。她的生命停止了,但她创建的丰功伟绩永远不会磨灭,永远激励着后来人。

如同爱因斯坦说的:“在所有名人当中,玛丽·居里是惟一没有被荣誉所损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