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解药。即使有,我也不给你。”吕青竹淡淡扫了她一眼,把玩手里的手绢。
没有,一句没有,就这么简单吗?
“淑妃,告诉我,是不是你下的,我只想要解药,别的,我的都不要。”之眉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急了,吕青竹难道就非要玉石俱焚才甘愿吗?
吕青竹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之眉上前,在她身上投下阴影。
吕青竹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又冷漠。
“淑妃,难道,你就不为淳皇子想想吗?如果你是无辜的,皇上会还你清白。告诉,真的不是你下的毒?天儿现在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要解药。”之眉只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天下父母心,她什么也不说,如何让人信服?
但是,即使搬出淳皇子,她依然神色不变。
“知道吗?我本来,只是想要让淳儿吃吃苦头,让姑妈可以有名目惩罚你,不让你再嚣张得势,谁知道,德妃,姑妈说的没错,你的手段,比我高明多了,装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迷惑皇上,你的手段、你的心,比我狠多了。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你的心,在暗喜吧。太后又如何,淑妃又如何,都被你耍弄在手,现在,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呢?要做给皇上看吗?要救你儿子,你自己不就有解药,何必在这里演戏。”吕青竹更加讥诮。
那个丑孩子,原来,才是真正的皇长子,看来,上天的公平的不是么?费进心机离开皇宫,重新换了一个身份,以为人人都可以耍弄,那样一个孩子,她倒想看看,将来如何统驭天下,一个有丑疤的皇帝。
圣天朝的命运,她可以预见了,那该是多么耻笑的一个天下。
“你什么意思?”之眉冷下眼,看出她的心思。
那药,本来是要下给淳皇子?不敢置信的嗔大了眼,为了名利,她居然下毒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太看得起她柳之眉了?
“德妃娘娘听不懂吗?那青竹好心再提醒,那毒,不就是你自己下的?够清楚了吧。既然你可以解了淳儿身上的毒,那自己儿子的毒,不要同本宫说,你还真下狠心了?”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睛,闪现了愤怒。
姑妈,果然就是姑妈,是自己傻沉不住,还暗暗窃喜,殊不知,早已掉进了这个假仁假义的女人设置的陷井。
现在在这里,只能说是自己活该,手段心计不如人。
但是,吕青竹突然露出笑容,反正那毒不是她下的,姑妈定会将她清清白白的救出去,淳儿的地位,依然稳固,即使皇长子又如何,谁会让一个有缺陷的皇子当皇帝,她的淳儿,轻易就打败了她,再多的心思,也没用。
想通了这点,吕青竹整个人精神一振,不再坐着,站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因为心动而神采奕奕,不再死气沉沉。
之眉恼怒的涨红了脸,想不到,她心里,居然是这么认为的。
“你不要胡说,毒是不是你下的?现在,我只想要解药,将解药给我。”语气冷硬了些,有些人,不该值得同情。
想不到以前单纯的她,居然也变的如此狠辣,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当作筹码。
“虽然我卑鄙,我心狠,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但是,我再心狠也不够你心狠,不但换了药,还换了这么剧烈的毒药,现在跟我拿解药,你的算盘也打的太精了。呆会回去,是不是同所有人说,淑妃交出了解药了,放过她吧,多么慈心的德妃娘娘啊。”吕青竹越想越觉得之眉的可怕,这些心思,她怎么就猜不出来。
眼前的人儿,那么坚定,看起来多么温柔清雅,但是谁知道,她的心思,她的毒辣,她自叹不如,就连姑妈,说不定也斗不过她,太可怕,太可怕了。
吕青竹用看怪物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她,连连摇头,不行,她一定要出去,一旦她被冤枉定罪,那淳儿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皇上,早已被她迷的失了魂。
现在,只有她能够保护淳儿。淳儿,就是她以后所有的希望。
“你回去吧,我没有解药,我再怎么心狠也不会害人,更不会为了那么一位皇子,不值得。如果你打的是这样的算盘,想要冤枉我,打算用一个残缺的皇子来陷害本宫,哪怕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次,可不是闹鬼,是真正的鬼。”吕青竹冷冽的冰光直射而去,浑身散发出强冷的气息,第一次,不再柔弱示人。
之眉定定的看着她,并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里,只是,深深的探索。
她的话,该信吗?
“淑妃,本宫从未想过要陷害你,这次进宫,只是情非得已,我既然出宫了,就没有打算回来,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未想过争夺什么,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宁静。告诉我真话,那毒,真的不是你下的?天儿,是我所有的一切,你也是母亲,知道我的心情。”之眉低语,全盘拖出,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呵呵,终于承认了么?本宫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隐瞒,不敢让人知道你的老底,一位,逃出冷宫的淫妃,德妃娘娘,您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不怕本宫告发你吗?”吕青竹得意冷笑,以前虽然怀疑,但是毕竟纯属怀疑,现在,她居然告诉了她了,是笃定了吗?毕竟皇上,这么宠爱她。
“我只要天儿的解药,别的,我不在乎。”之眉再次伸出手。再次听到这个名词,她发觉,已经释怀了。淫妃,她从来都不是淫妃,所以,何须惧怕?
“最后说一次,我没有解药。这是你们的一个计谋,本宫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淳儿喝了没事,一个没喝的却出事,高明,太高明了,本宫还沾沾自喜呢,原来,所有你们都知道,本宫也只是你们眼中的一个小丑而已。”吕青竹呵呵笑,只是那眼,却无比的狠。
“柳之眉,只要我出去的一天,到时候,后宫,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再也不掩饰她的嫉妒。嫉妒一个事事不如她的女人,而她,却居然是败在了心计不如人,女人,不是光靠姿色就可以了。
之眉定定的看着她,一个陌生、狂乱、甚至是疯狂的吕青竹。
她说,毒不是她下的,这话,现在,她相信。
不再浪费时间,之眉毫不犹豫的转身,她作的孽,自会有老天爷看在眼里,现在,她要救天儿。
司徒擎,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吕青竹愤愤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抓起桌上的茶杯,使力朝那合上的门板扔去,她很她,更恨自己,现在才看清楚所有的一切,她吕青竹,居败在一个最平凡的女子手上,这口气,她怎么甘心?
“娘娘……”外面因为这声大响传来一声担忧的呼唤,但是并未开门。
“滚……”吕青竹盯着那些碎片,只需一字,外面已经没有别的声响。
颓废的跌坐在地上,刚刚的气势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满身的疲惫以及空洞,如果……如果……
吕青竹猛力的摇头,没有如果,姑妈,爹爹一定会救她出去,她还有淳儿,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只需等待,只需等待而已。
出了刑部,之眉快速的赶回皇宫,直接去了司徒擎的居住的应朝殿,远远的,就看到他坐在凉亭内,这皇城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他却直穿一袭锦服,随风轻轻飘扬,无比的飘逸,俊美阴柔的脸庞也是一片安详。
这样的他,另人想象不出,那个狠戾暴怒、任性妄为的男人。
真的会是他吗?之眉宁愿是他,司徒擎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感受到打量的目光,司徒擎睁开那双妖娆的凤眼,阳光照耀下,那双凤眸黑亮无比,闪动着温和的笑意,美的不似人间才有。
这样的他,同画里的张德妃相叠合,就如同年轻时的张德妃般倾国倾城,但是多了一股英气,一股男子特有的强势,使得阴阳交融,不似男子粗狂,也少了女子的柔弱。
“来了。”司徒擎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
之眉站定,偏着头,打量着他,今天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虽然不算开怀愉悦,但是看起来相当的平静,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风。
沉默的坐下,相看,无言。
“德妃娘娘过来就只是看本王吗?”司徒擎淡笑出声,一手闲闲的托腮,看着眼前的清丽佳人,脸色憔悴略苍白,但是,清新依旧。
“表哥……”一个表哥才出口,就被他挥手打断。
“德妃娘娘,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就你我而已,这声表哥,受之有愧,本王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皇子,并不是什么正统王爷,太抬举本王了。”淡淡的语气,熟悉的讥嘲再次袭来。
他又来了。
之眉不语,思索着。
司徒擎,其实,放不下。以前的他或许真的放下了,只是一场战争,她意想不到的感情纠葛,将他深藏的不甘暴露,再也遮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