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又来了!”悟因合十道。
“是的,我又来了,这次可要麻烦师太了。”流霜微笑着道:“不知师太可否容我们在此住上几日。”
悟因道:“无妨,只是男子不能入庵堂,就住到庵堂后面的杂院内吧。”
流霜感激地拜谢了悟因,小尼姑青尘见了流霜,自是欣喜万分。带了几个小尼姑,收拾出来一间厢房,流霜和红藕,青儿一起搬了进去。
段轻痕和侍卫们在其他小尼姑的引领下,住到了庵堂后面的杂院里。那是三间土坯房,平日里是放杂物的地方,里面也有简单的床榻,平时也偶有上香的夫人小姐带领的侍卫居住。
一行人便住到了庵堂内,静心庵地处偏僻,只有一些小姐妇人偶来上香,极是静谧,倒是静心的好地方。只是流霜这次住在这里,再也不似以前未嫁时住在此处自在。心中担心着百里寒,夜里怎么也睡不着。
披上衣衫悄悄走了出来,坐在庵堂前的小院子里,仰望天空发呆。新月初升,星斗漫天,夜色极美。
忽然,一道黑影从摇曳的树影中飘然飞过,只不过一瞬间,便消失在夜空之中。流霜惊异地站起身,朝着黑影逝去的方向追了两步,她已经看出,那是师兄段轻痕。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白施主,可是在担心那个人?”悟因不知何时站到了流霜身后,双手合十,轻轻地颂着佛号。
“师太,这么晚了,您还没有歇息?”
悟因淡淡说道:“贫尼一向睡得晚,却不知白施主何以这么晚了,还没睡?可是心中有事?”
流霜点了点头。
“一切自有缘法,不必担忧,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譬如,方才那位施主,虽然和白施主没有夫妇之缘,但是,却有另外一种缘法。”
“可是兄妹之缘?”流霜问道。
悟因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缘?另外一种缘法,她实在想不出除了夫妻之缘,兄妹之缘,她和师兄还能有什么缘法。
“那是什么缘,师太可否见告。”流霜好奇地问道。
悟因摇摇头,道:“请恕贫尼只能说这么多了。夜已深,还是早点安歇吧。”
流霜知道悟因不愿说,她是绝对问不出来的。当下点点头,她知道担心也是无用的,回身进了厢房。红藕和青儿早已睡熟,这两个丫头,倒是睡得着。
第二日一早,流霜便到后面的杂院去寻段轻痕。
段轻痕正在洗漱,看到流霜,微笑着道:“霜儿,我已经打探到他的消息了。”
流霜心内一喜,道:“师兄,他在哪里?我们能不能现在就去见他?”
“霜儿,你最好呆在庵中哪里也别去,他已经决定发起进攻了。我这几日要去助战。如果战事结束,你们就能见面了。”
流霜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去找他,无意是给他添麻烦,谁让她没有武功呢,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好的,霜儿会呆在庵中的,师兄,你们都要小心啊!”
段轻痕点了点头,将药叉和药锄都留在了流霜身边。他带了其余的侍卫,前去为百里寒助阵。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流霜总算是领略了度日如年的滋味,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每天在佛前烧上一炷香,祈祷着挂念的人平安。
流霜虽然不能出庵,但是段轻痕留下来的侍卫每日里都会出去打探一些近况。
据说已经行军到了绵城的银翼军遭到了郑拓的阻击,进行了一场大战。钰城这边依旧没有动静,难道是百里寒真的在绵城?并不似段轻痕想象的那样,已经到了钰城?
流霜愈加担忧,其实她清楚百里寒没有轻易出兵的原因,皇上和太后依旧在郑皇后手中,他怕是有所顾忌的。
这日夜,晚钟声袅袅散去,静心庵随着最后的钟声终于归于寂静。
用过晚膳,红藕和青儿便坐在灯下做起针线活,两人也是闲的无聊,这么早便开始为流霜的宝宝做起衣衫来。
流霜心中烦躁,便向悟因要了几本佛经,在烛火下翻看。但是心中有事,兼之经书文字繁复,看了良久,依旧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得放下经书,坐在室内发呆。
烛火闪烁了两下,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样的季节,室内无花,院内也无花,何来的花香?流霜心中顿生警觉,她虽然不识的那花香的味道,但是却能感觉到那是迷香。
她身上那些解毒奇药虽然能解奇毒,但是对于迷香却没什么作用。一时间,只觉得头脑昏昏的,灯影之下,青儿和红藕的身影好似变成了多个。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窗子忽然开了,似乎有人闯到了室内,流霜只觉得身子一轻,似乎是被人抱了起来,而红藕和青儿似乎也中了迷香栽倒在地。
流霜心中焦急,极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之人,无奈意识有些模糊,只闻到来人身上有一股淡香,难道是女子?但是,那香却不似女子身上用的脂粉香。
不及想清楚,只觉得漫天的黑雾罩了过来,外边的打斗声渐渐变得遥而不闻,她最终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醒来时,身处一间昏暗的小屋中,一灯如豆,照亮了狭小的斗室。室内没有窗户,不知外面天色几何。
是谁将她劫到了这里?流霜知道药叉和药锄的武艺高绝,一般之人,很难从他们手中将她劫走。
更令她奇怪的是,那人是如何知道她在静心庵的,难道是一到玥国,便有人跟踪他们了不成。若是那样,以师兄的警觉,怎么可能没发现?
正在胡思乱想,烛火忽然剧烈晃动了几下,墙上出现一道摇曳的黑影。流霜猛然回头,这才发现暗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开了。
无色一身黑色锦服,靠在门廊上,对着流霜无耻地笑着。那笑容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看上去分外邪魅。
“白姑娘,这里怎么样,是不是比静心庵要幽静多了!”无色缓步踱入室内,伸手将门关上了。
竟然是他,想想除了他,似乎也没人会这么做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静心庵?”流霜冷声问道。
“这有何难?天下间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无色呢!”无色双手环胸,表情狂傲地说道。
流霜怔了怔,实在想不通无色是怎么找到她的,难道是师兄的侍卫里出现了内奸?
无色看到流霜疑惑的样子,神秘莫测地一笑,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打开,弯腰放在面前的几案上。
流霜疑惑地盯着那个小袋子,不一会,竟然从里面爬出来一只不到手掌大小的小貂儿,雪白色的毛,看上去的极是可爱,睁着一双闪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流霜。
无色伸出手,那小貂儿便温顺地爬到了他的手掌上了。
“这只貂儿是我从小养的,怎么样,很可爱吧?”无色眯起狭长的凤目问道。
可爱是可爱,可是,流霜不明白无色拿出这么一只小貂儿做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战场上那次见面吗?那一次,我在你的身上偷偷洒了一些药粉,那种药粉气味很淡,人是闻不到的,但是,它却能闻到!而且,那种药粉一旦沾在身上,是很难洗掉的,除非时日久了,气味才会消失。”无色抚摸着小貂的头,微笑着说道。
“原来,就是它找到了我?”流霜惊异地问道,倒是没想到无色不禁人古怪,弄出的玩意也奇奇怪怪的。
这个人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谁能想到,他是通过小貂儿找到她的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流霜环视一周,可以确定这个小屋是一个密室。
“这里是皇宫!”无色捧着小貂儿,悠然坐到流霜面前的椅子上。
流霜没想到无色竟然将她带到了皇宫。早就猜想无色是郑皇后身边的人,看来果然没有错。
“无色,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要助郑皇后得到天下吗?”流霜凝眉问道。
“有何不可呢?”无色闲闲地笑道。
流霜知道此人不可理喻到了极点,知道从他口中也问不出来什么,便索性不再理睬他。
“你不问问我把你劫到宫中做什么吗?”无色见流霜如此沉静,自己终究忍不住说道。
“你若是愿说,何必用我问!”流霜冷声道。
“哈哈哈,你倒是一个有趣的人。这样说罢,我叫你来这里,是想和你打个赌!”无色将小貂儿重新装到了袋子里,塞到了袖中。
“打什么赌?”流霜冷声问道,她可没兴致陪着他玩。
“你不是很想知道皇上得了什么病吗?听说你的医术还不错。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如果,你能医好他的病,我就不再帮郑皇后,怎么样?”无色邪气地笑了笑,幽黑的深眸中光芒闪烁。
流霜实在不懂无色在算计什么,但是,眼前这个赌听上去却极有诱惑力。如果能和皇上接触,想办法将皇上从宫里救出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