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多少个红灯,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如果我就这样死去,会不会在皇甫敖的心里留下属于我的痕迹?然而。
远远地就站在马路中间的那个人,让我不得不停下了车,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顾及他人的死活。
“你坐过去,我来开车!”等到来人拉开了车门,我才知道,马路中间那个人,原来是秦朗。
趴伏在反向盘上,我久久都不曾抬头,不是我没听见秦朗的话,而是一看见秦朗,我就会想起那些锥心刺骨的画面,还有那个昨夜还吻着我,今天就拥着别人离开的男人。
“你干什么?”我讶然惊呼。
“你不愿意坐过去,我只好代劳了。”秦朗将我抱出驾驶室,绕到一侧,打开车门将我放在了副驾的座位上,还俯身替我系上了安全带。
“秦朗,连你也要欺负我了吗?”我侧身仰望着他问到。
“。”沉默了片刻,秦朗终究还是欲言又止。他绕到驾驶室那边,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你知道白海芋吗?”我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嗯。”秦朗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闷闷地点了点头。
“所以。”既然连秦朗都知道,那一定就是真得了!喉头突如其来的紧窒,让我根本无法开口继续说下去。
“你要相信自己!”秦朗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相信自己?你叫我怎么相信自己?那个白海芋,分明就是另一个上官雅。还是说,这三年,我只不过是另一个白海芋?”我情绪失控的拉扯,捶打着秦朗的手臂。原本平缓向前的汽车,险些就因此失去了控制。
秦朗默然地将车停在了路边,深叹一口气后,俯身解掉我的安全带,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默默地搂着,姿势不是特别的舒服,但却出乎意料的让我安静了下来。
我已经顾不得就这样窝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怀中,是否妥当?埋在秦朗的怀中,我默默地流着眼泪,直到最后沉沉地睡去。
似乎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林林总总的看板标牌在霓虹灯的相互辉映下反射出各种奇异的光芒,竟比白天显得更加醒目。心依旧空空得,仿佛有好大一个洞,怎么填也填不满。
“谢谢!”我低声呢喃道,不仅是谢谢秦朗提供的温暖怀抱,更重要的是谢谢他在我最孤独绝望的时候给予的陪伴。
“我送你回家休息。”秦朗松开我的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头,这才将车开了出去。整整一个下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这让他很不舒服吧?。
“你休息吧。”秦朗将我送进家门后,就准备离开。
“秦朗,我想吃你做的菜。”我懒懒地依靠在沙发上说道,并没有感觉饥饿,或许我只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这个充满皇甫敖影子的屋子里。
“好!”秦朗二话不说就进了厨房。
我从酒柜里拿出珍藏了许久的的酒,依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穿着围裙在厨房中忙碌的秦朗。切菜时的叮叮当当声,菜下锅时的噼噼啪啪声,交织成一首温馨的厨房交响曲。
如果当初我没有遇见皇甫敖,没有不顾一切地我追随皇甫敖来到了纽约,或许在家乡,我也可以和一个男人过上这样简单而温馨的生活。也或许在厨房中忙碌的会是我,也或许会有一个男人端着酒杯,微笑着这样看着在厨房里,为一家大小准备晚餐的我。然而,一切最终都成了也许。
一杯又一杯的醇酒灌进嘴里,直到眼前的事物变得朦胧而模糊。
“你喝醉了?”感觉有人凑到我面前,温柔地拨开了掩盖在我脸上的秀发。
“喝醉了?你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会喝醉?”我拂开那人的手,醉眼迷蒙的嬉笑着。如果真的喝醉了,对于我来说又未尝不好?喝醉了就可以忘掉所有的烦恼。然而越来越清晰的痛苦,却让我明白,再多的酒也抹不去心中存在的痛苦和烦恼。
“秦朗,他不要我了对不对?”我闭上眼睛痛苦的呜咽道。
没有任何语言,那人亦如对待小婴孩一般,轻柔地将我抱在怀中,抚着我的脊背抚慰着。
第二日,我还未从宿醉中醒来,头还隐隐的生疼,就接到了梁风的电话。
“上官小姐,皇甫先生请您立刻到DFL集团CEO办公室来一趟。”梁风在电话里除了公事公办的腔调外,还多了一分客气。
如今就连一向看我不顺眼的梁风,也要回过头来同情我吗?我不禁摇头苦笑,想甩出脑中的疼痛,却反而让头更痛了。
接到梁风的电话,我心里不断地猜测着皇甫敖找我前去的用意,一时喜,难道说皇甫敖并没有要离开我的意思?一时又悲,或许他今天是要找我去摊牌?无论如何,我都逃不掉,也躲不过。
我默然地起床梳洗,还特地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白色衣裙,在镜前徘徊了许久,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略微憔悴的脸上,稍微化了点淡妆,再看自己,亦然也是一个风姿绰约的清秀佳人了。女为悦己者容,倘若他不在乎我了,我打扮的再漂亮又有何用?。
在CEO办公司内,除了大股东杜老和钱老外,还有执行副总裁皇甫瑞以及我不想面对的皇甫麒。究竟有什么事,会让所有的大股东全员到齐?奇怪的是,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惟独皇甫敖不见踪影?。
我正想开口询问,就从里间的休息室里传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女子娇羞的嬉笑声。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们不过昨天才见面,今天就如此的迫不及待了吗?我的心不由得一紧,赶紧握紧了拳头,让尖尖的指甲扎进肉里,用手上的疼痛,来缓解心里的刺痛。
“都来了啊!”皇甫敖的牵着白海芋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一向都不喜怒与形色的皇甫敖,此刻的声音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愉悦。白海芋则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的身前。
一个高贵俊美如天神,一个清丽脱俗如女神,分明是郎才女貌的最佳搭配。如此唯美的画面,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奇怪的是,所有的人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我,又极为快速移开自己的眼眸。
我不禁暗自苦笑,两个穿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一个是新欢,一个是旧爱,所受的待遇却是天悬地隔。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新欢,还是旧爱?第一次,我跳出一个爱慕者的身份审视着皇甫敖,原来他竟可以做到如此的残忍!我尽可能地躲避着皇甫敖的目光,却与白海芋的视线不期而遇。
“上官老师。”白海芋浅笑着冲我礼貌地点了点头,那娇笑倩兮的模样,让我的胸口更加窒息,呼吸似乎都变得不顺畅了。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让自己尽可能不太失仪。
“上官老师长的跟我真的好像!敖哥哥你果然是没有忘了海芋。”白海芋娇声软语地叫道。皇甫敖微微一笑,轻轻地握上了白海芋的手,一双温柔睿智的眼,宠溺地看着她。
那曾经属于我的温柔,我的宠溺,一夕间都属于了别人。我坐在沙发上,狠狠地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呜咽。我暗暗地吸着气,低下头佯装在包里翻找着东西。在眼泪掉落到我手上那一秒,我惊慌的亦如世界末日的来临。
“小雅,你看二哥他们郎有情,妹有意,好不羡慕人,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公开承认咱们的关系?”坐在不远处的皇甫瑞走过来,笑着将我扯入他的怀中,宽阔的胸膛,适时地遮住了控制不住狼狈流泪的我。一条洁白的手绢悄然塞进我的手中。
突然出现的皇甫瑞,就像我溺水时抓住的救命稻草,除了紧紧抓住,我根本别无选择。我顺从地将自己颤抖中的身体,完完全全地托付给眼前这个近乎陌生的男人。
“moonrise,就要开会了,你跟上官小姐这么拉拉扯扯地象什么话?”皇甫敖冷漠地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我说执行长,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跟海芋可以卿卿我我,moonrise怎么就不可以跟小雅雅情意绵绵了?”皇甫麒慵懒的从沙发上起身,踱着步子来到我跟皇甫瑞得面前。
“moonrise,既然你喜欢,大哥就不跟你抢了,不过你要好好珍惜这个傻女孩,别像有的人一样,有眼不识金镶玉。”皇甫麒伸手挑掉了一颗还挂在我腮边,没有擦去的泪珠。
这场面怎是一个‘乱’字了得?皇甫麒这是在干什么?那个白海芋不是他找回来的吗?他又何必这样假惺惺的?我心里隐隐升腾一股难言的愤怒。眼前不好发作,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知皇甫麒竟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好了,现在开会吧!”皇甫敖亦如过往的平静说道,然后顿了顿,转头看着还抱在一起的我和皇甫瑞,微蹙着眉头说道:“moonrise,你可以放开上官小姐了。”。
“可以了吗?”皇甫瑞低声问道,我默然地点了点头,在皇甫瑞松开我的那一瞬间,武装好自己,淡定地坐在了就近的沙发上,皇甫瑞也紧挨着我坐了下来。
空气似乎变得凝结了起来,沉默了许久,皇甫敖才重新开口说道:“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是,我想将上官小姐所经营的‘纯粹’的所有权和经营权全部收购。”。
“全部收购?”我讶然惊呼,再也无法维持所谓的淡定。
“小雅将‘纯粹’经营的很好,为什么你要全部收购?”皇甫瑞率先沉不住了气。
“是呀,sunny,这样做恐怕不好吧?毕竟上官小姐也和你。”杜一鸣若有深意地说道。
“是呀,是呀,年轻人的事,我们老年人不懂,也不过问,但是凡事也不要做的太绝了……”一旁地钱老也极力地打着圆场。
“海芋说她对‘纯粹’很有兴趣,我想上官小姐近一年的时间要培训新进员工,不如就将‘纯粹’让给海芋好了。如果大家都不同意,我就在放弃这个计划。在‘纯粹’旁边再为海芋开一家规模更大的‘世界美食城’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皇甫敖不愠不火的说道。
好一个绝情绝义的男人!明着说放弃,却实际上将我所有的生路都堵死了。眼看着我苦心经营的‘纯粹’,被他们生生地挤垮,我还不如现在就选择放手。既然人已经没有了,我还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何用处?。
“执行长,我愿意将‘纯粹’卖给你!”我站起身来冷冷地直视着皇甫敖。
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皇甫敖清了清嗓子,扬声叫道:“梁风,把合约给上官小姐过目。”。
象是早就在等待这一声号令,皇甫敖话音未落,梁风就已经拿着合约站在了我的面前:“上官小姐,请您过目,若是有任何问题,你只管提出来,执行长交代过,一切以上官小姐的意思照办。”。
我从梁风手上接过合约,忍不住戏谑地调侃道:“我若是要个一亿美金,也一切照办?”。
“上官小姐,皇甫先生给您开出的收购价格是两亿美金。”梁风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两亿美金?”我苦笑着呢喃道,“果然是财大气粗啊!执行长还真是够大方的!”。
“上官小姐若是还有别的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梁风看向我的眼神里,竟删过一丝可笑的同情。
这就是所谓的天价分手费?。
“不必了!”我淡淡地说道。说完,我接过梁风递上来的签字笔,看也不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