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侧耳倾听,房间里除了毒蛇吐信的噗噗声外,竟然再没有其他声音,不由心中一慌乱,大惊失色,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
“南宫惜若这个丑八怪不会真的被毒蛇咬死了吧!”
他不过是想吓吓这个丑八怪,倒是没想她真死!南宫惜若虽然不得太子宠爱,但好歹是个正妃,要是她死了,只怕自己也难脱干系!
要是那个丑八怪真的被毒蛇咬死了,到时候自己的麻烦就大了!萧辰脸色煞白,几乎想也没想,飞起一脚将紧闭的房门猛的踢开,便冲了进去。
天光黯淡中,只见南宫惜若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僵直的倒在地上的杂物中,似乎真的已经没气了。
猛的看清房间里的情形,只吓得萧辰面无人色,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满脸惊恐的瞪着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南宫惜若好一会儿,萧辰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南……南宫惜若,小爷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没想真的要你死!这……这完全是个意外,真的……真的不能怪我!大不了稍后我多给你烧点纸钱,让你在下面衣食无忧,你……你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萧辰话没说完,一阵冷风陡然间凉嗖嗖的刮过,只吹得房中的窗户啪啪乱摇。萧辰激灵灵一个寒战,毛骨悚然的向四周张望。丝帐乱飞,幽魂般漫天飞舞。院中的花木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鬼手般摇晃乱动。
“啊!”萧辰大叫一声,转身便向大门外飞逃而去。
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冷不防,猛的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萧辰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一个低沉的女音阴森森的在耳边响起:“萧辰……你害死了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
萧辰一惊,猛的抬起头来,登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铺天盖地般涌上心头。
天光微暗,夜风森森。但见南宫惜若一身紫衣,长发飞舞,一双幽然的眼眸,阴森森的盯着自己,尖尖十指,猛的向自己脸上抓来。
萧辰心脏一阵收缩,猛的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不会吧!这样就晕了!”
一把拔开面上的长发,怜儿翻身从地上坐起,走到萧辰面前,轻轻踢了踢萧辰的身体,见萧辰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显然是被吓晕了,竟有些兴味索然的意思,不禁撇了撇嘴。
“这个萧辰,好歹是个世子,平时没少欺负咱们,奴婢还以为他有多了不起呢,原来是个胆小鬼,这么一吓就晕过去了!哼,居然用毒蛇来吓唬咱们,结果反给我们吓晕了,真是活该!”
怜儿在萧辰的身上重重踢了几脚,恨恨的道:“这么些毒蛇,要真的被咬上一口,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太子妃你神机妙算,早料到这小子会来寻咱们晦气,因此在我们身上早抹好了这些毒蛇毒虫害怕的药物,教这些毒蛇不敢近咱们的身边,才不至被咬伤!不过,太子妃,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萧世子今天晚上会带着毒蛇来我们院子里捣乱!”
“这还不简单!”
根据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南宫惜若知道,这个萧辰是北辽战神萧烬然萧大将军的独子,萧烬然一生征战沙场,缕立奇功,堪称是北辽的一个传奇。几年前,萧烬然被人暗中陷害,坐实了谋反罪名,满门抄斩,除了妻子忆红莲和几岁的独子萧辰不在家中逃过一劫,全家上下数百余人无一幸免。
事后真相大白,圣上龙逸安后悔之余,可怜忆红莲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便封了忆红莲的诰命,让萧辰袭了萧大将军的爵位,破例让母子二人住进宫中。
这母子二人,空有封号,并无实权,又没有可依付的靠山,因此在皇宫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偏偏这个萧辰又不争气,顽劣异常不说,整日里无所是事,赌博胡闹,没少惹出事端,让忆红莲头痛不已,怎么打骂都无济于事。南宫惜若进宫以来,这个萧辰没少欺负南宫惜若,拿南宫惜若出气开心!
南宫惜若淡然一笑,仿佛一些皆在她的掌握之中:“萧辰这个臭小子顽劣难缠,在别人手上吃了亏,就算对方是朝中权贵,皇子世子,这小子明里奈何不了别人,暗地里也会想方设法的玩点小花样,给别人找些晦气才会干休!以前,这小子没少拿咱们开心,今天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怎么可能就此甘休!一般的女子对毒蛇毒虫这类软体动物最是恐惧,所以我推测,这小子会拿了这些东西来吓唬咱们,因此,提前在咱们身上抹了毒蛇,昆虫害怕的药物!装神弄鬼的反将他吓晕了过去,算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怜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好在太子妃神机妙算,早有准备,否则,奴婢真被这些个毒蛇毒虫的咬死了也说不定呢!这个萧辰,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当今天圣上亲封的世子,怎么做起事来如此无耻下流,几次三翻欺负咱们,只是这样吓唬吓唬他就算了,简直太便宜他了!”
南宫惜若瞧着晕在地上的萧辰,想到这小子以前没少欺负过南宫惜若,不久前,甚至将南宫惜若的头按进水中,几乎将南宫惜若活活淹死,实在不是什么善于之辈,眉眼一沉,冷冷的说道:“找几个粗使的下人过来,将这小子抬出去,远远的给我扔进粪坑,算是给这臭小子一点点小小的教训!”
“奴婢这就去找人来!”
怜儿刚刚让人将萧辰抬出院子,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有趣,有趣!今天晚上这出戏看得实在是太过隐了!”
竟然有人潜伏在四周,以她的洞察能力,然没有半分察觉!南宫惜若脸色一沉,美目中划过一道冰冷酷凌厉的寒芒,循着那道爽朗的男音冷冷射去。
一袭白衣斜身月下,扬起手中一只精美的酒坛喝了一口,神情慵懒的斜身坐在的屋顶上。满头的黑发用一条绸带随意的束在脑后。满头的青丝在风中轻轻起落。
一弯冰轮般的明月洒下水银般流淌的清辉,点亮了一滴滴清凉的露珠儿,流荧般闪闪烁烁的动着。男子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眸映衬得深沉如海,轮廓分明的五官,阴暗分明,潇洒中透着不羁,冷静中展露出纨绔。肩头一只黑色的苍鹰,顾盼之间,目光锐利,透着一种孤独肃杀之气,不时伸长了脖子发出一两声响亮的唳叫。
男子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喝着坛中的美酒,眯起那双深沉似海的黑眸,兴味昂然的打量着悄立竹下的南宫惜若。
“这个萧辰好歹是圣上亲封的世子,你竟敢将他扔进粪坑,这事若让人知道,就算你是太子妃,只怕也不好交待吧!”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南宫惜若很快从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中找到了七皇子龙天翊的信息。
七皇子龙天翊,当今圣上最小的一个儿子!三年前天狼国大军侵犯北辽,企图夺取燕云十八州的所有权,当时,只有十六岁的七皇子龙天翊带兵出征,以十万精兵横扫天狼国百万大军,从此一战成名,是北辽沙场之上,继萧烬然之后的又一个传奇。
这具身体的正主留下的记忆里,南宫惜若只在七皇子龙天翊凯旋之时,揭开轿帘远远的见过一面,两人并没什么实质的接触,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物,深夜忽然到访有何用意。
“你一个大男人,三更半夜,跑到嫂子的院中,若让人知道,就算你是七皇子,只怕也不好交待吧!”南宫惜若回忆了一下,立即反唇相讥。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利嘴!”龙天翊似笑非笑的弯起嘴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南宫惜若,豪不掩饰眼底的兴趣,嗓音散漫又慵懒的道,“虽然丑是丑了一点,不过行事作风到是很合本王的口味!反正我皇兄对你也没兴趣,不如,你就跟了本王吧!”
“好是好!”南宫惜若不以为然的笑道,“就怕你牙口不好,消化不了!”
话音不落,几道白光,流星闪电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度,带着阵阵凌厉的破空声响,陡然间从袖间激射而出。
眼见就要透衣而入,射入龙天翊身上的几处要穴,龙天翊动作潇洒随手一挥,掌风过处,带起一阵凌厉的强大气流。丁丁当当一阵轻响,飞到眼前的银针被斜斜激飞,雨线般射入旁边的花丛中。
龙天翊嘴角一扬,傲然轻笑:“丫头!就凭你的本事,想暗算本王,还差得远了……”
夜空之中又是一阵轻微响动,似有什么暗骂破空而来。
龙天翊眉稍一挑,满脸不屑,连看都没看一眼,身姿潇洒的伸手一抓,准确无误的将飞来暗器抓在手中。
陡然间手心一凉,龙天翊只觉得抓到的东西又滑又腻,似乎还顺着手腕向上扭动。龙天翊一惊,低头看去,猛地里见一条青紫斑斓的毒蛇缠在腕上,摇头晃脑,噗噗的吐着分叉的舌头。
这女人刚才扔的哪是什么暗器,分明就是一条扭动的毒蛇啊!
真是太缺德了!他最讨恶这种粘乎乎,滑腻腻的东西了!
龙天翊瞧着自己手中上满是粘乎乎的黏液,恶心之余,手臂疾甩,一不留神,脚下失了力道,哗啦啦一阵碎响,踏破了屋顶,登时,身子猛向下疾跌,笔直的往下跌去。
情急之下,半空之中龙天翊身板一挺,刚刚站定,南宫惜若瞄准时机横腿扫出。
砰!尘土飞扬,龙天翊高大修长的身躯重重落地,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略显狼狈的摔在地上。
南宫惜若蹲下身子,瞧着摔得有些狼狈龙天翊的笑眯眯的问道:“我还合你的口味吗!七皇子!”
“嗯!这个嘛……”龙天翊以手支头,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瞧着南宫惜若,想了一下,笑道,“好像更合本王的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