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杀人犯?在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之前,贵差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吗?何况晶晶已经被皇帝陛下册封为康平郡主,郡主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叫出口的?”高仙芝冷目一眯,威胁地瞪了那个靠上来的冷九。
“啊?这个……小的该死!小的给康平郡主请安!”冷九一听,顿时给吓出一身冷汗,知道这位节度使绝对不会说假话欺骗自己,不由膝头一软,慌忙跪倒在地大礼拜见皇上新册封的康平郡主。
这位白姓的犯女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皇帝陛下册封的康平郡主了呢?那位西平公主不是说这女子只是安西四镇节度使从边城带回来的一个奴隶吗?
“晶晶,我们回府。”高仙芝一揽马缰,抱着白晶晶驾着马从那些差役身边疾驰进长安城门。
把守城门的官兵知道这人乃是威震边疆的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纷纷躲闪开来。
一路无阻。
高仙芝驾马来到府门前时,只见高高的门楼上不知何时已挂上了红红的灯笼,门前的石狮子上也是红绸彩绫迎风飞舞,十几个跟随高仙芝自边城返回长安的侍卫将领,人人头上扎着一根红色丝绫,与高府的家丁一起威风凛凛地站在大门两边,见高仙芝一到,就有人立马点燃了悬在门前柳树上的爆竹,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震得半条街烟腾云绕,热闹非凡。
“桃笙,这是干什么?”被抱下马来的白晶晶听到鞭炮声吓得直往高仙芝怀中缩。
高仙芝想不到白晶晶然惧怕鞭炮声,急忙护住晶晶,从柳树下纵身而过,待到了大门之前,那十几个侍卫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纷纷对着高仙芝抱拳恭喜道:“恭祝节度使大人与白姑娘喜结良缘!”
“喜结良缘?”白晶晶疑惑地左看右看,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群丫环婆子捧着喜服凤冠突然自院子中涌了出来。
“夫人可就交给你们了。”高仙芝见白晶晶困惑不解,美型的唇挂了丝得意的笑意,将白晶晶放下地,便对迎上来的一群人吩咐道。
“请大人放心,不用片刻,奴婢们就会还给大人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丫环婆子们人人脸上喜气洋洋,上前接过新夫人,一路簇拥了往收拾一新的新房而去。
“哎,这是要干什么?”身上被套了红红的喜服,头上被戴了沉沉的诰命凤冠,白晶晶整个人简直要被这伙子人给转晕了,昏头胀脑之际不由开口急问。
“哎呀,新夫人,今天是您与节度使大人的大喜之日啊。”喜婆一边将盖头为白晶晶盖在头上,一边笑嘻嘻道。
“大喜之日?皇上的圣旨下来了?”白晶晶突听到这样的好信息,脑子一僵,半天才返过神来,眉目立刻开心的像春日下初绽的花朵。
“是啊夫人,是咱们家节度使大人亲自去求来的呢。呵呵,大人可是着急将夫人早日娶进门来呢。”喜婆笑嘻嘻道。
原来高仙芝恐白晶晶杀人一事被大理寺上报朝廷,而影响自己与晶晶的赐婚,便当机立断,用重金买通边连城,提前请来了赐婚的圣旨。
白晶晶跟了自己,却一直无名无分,如今又因为自己保护不周的关系摊上了人命官司,高仙芝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边想着法子为晶晶脱罪,一边又吩咐手下用最快的速度布置新房。只要结成夫妻,自己与晶晶便是休戚与共的夫妻,父母大人断不会因为妻子犯了命案而嫌弃晶晶。
果然进了花厅,高保机和高老夫人也已换上喜庆的衣衫,见高仙芝回来,急急迎上来问道:“人可寻回来了?”
“嗯。”高仙芝笑着点了点头,对着二老歉意地弯腰施礼道:“都是仙芝处事不周,害得二老跟着忧心了。”
“唉,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爹跟娘就盼着你能早为高家开枝散叶,秉传香火。如今晶晶一举为高家诞下两个男丁,也是高家的大功臣了,再有多大的风浪,我们一家人也要一起来扛。快,还不赶紧给娘打扮打扮去,你今天可是新郎官呢!”
有孙万事足,何况是一下子添了俩孙孙,高老夫人目子中虽然隐隐有着担忧,却嘴角堆了欢喜的笑意,推高大健壮的儿子快快去更衣做新郎。
娶西平公主不是儿子所愿,自己这个当娘的当然知道倔强的儿子心中藏着的苦楚,如今见他能够得偿所愿娶自己喜欢的姑娘,高老夫人自然是打心底提儿子高兴。见满府上下又是红灯笼又是红丝绸的挂着,那张原本有些灰黄的皱褶脸上,亦渡了红红的光,回头见老头子呆呆地望着堂上的大红喜字出神,不由扯了一把道:“咱去看看小孙孙去,可别被方才的鞭炮声给惊吓了。”
“好,好。”高保机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儿子请来了赐婚的圣旨,他却老感觉心里面不踏实,似乎这府中将要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
跟着老伴刚要迈步出花厅往后院去,却见管家高槐捧着一只礼盒进来道:“老爷,大喜,大喜,寿王府派人送来一颗夜明珠作为康平郡主大婚贺礼!”
“寿王府?”自家儿子与寿王走的并不是很近,寿王怎么会拿出像夜明珠这样的皇家至宝来作为贺礼呢?难道是那位据说与自家儿媳交好的寿王妃派人送来的?
不管是谁送来的,这可都是好事。
高保机急忙将盒子高高奉在喜字下的供桌上,拱手拜了三拜。
因为此次婚事操办的有些急,高保机并没来得及为儿子将喜帖发出去,原本以为不会有人上门祝贺,没想到竟然会有夜明珠这样价值连城的贺礼送来,喜得老头儿满脸上不由堆了十二分笑意,正拜着,又听前面传来唱礼的声音。
“五城兵马司昭武校尉李青等为安西四镇节度使大人喜筵添彩!”
“好,好!总算有点办喜事的样子。”一个昭武校尉官职虽然低微,可带了一帮手下的弟兄和同僚来,到底让这喜事有了些喜事的热闹。
高保机高兴地亲自迎了出去,刚吩咐好酒好菜侍候,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说是大理寺正卿管仲和带着一班差役前来府上贺喜。
管仲和带着差役上门,显然是夜猫子进宅。高槐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高保机,高保机刚要去问儿子的意思,就见高仙芝穿着一身新郎喜服冷着脸走了进来。
“既然那管仲和是打着贺喜的旗号来,自然不能将之拒之门外,我去看看。”管仲和与自己虽无过节,可据说是铁板一块,眼中只有律法不徇私情。高仙芝心中疑虑,却料这管仲和再如何的铁面无私也不敢在圣旨赐婚的喜筵上将新娘子带走。
高仙芝人走到前门,脸上已经挂上了喜悦的笑意,对被拦阻在大门之外的管仲和笑着抱了抱拳道:“不知管大人驾到,高某有失远迎!”
管仲和一身紫袍从轿子中下来,原本黑着个脸,见高仙芝亲自迎出门来,不由满脸堆了笑意,对着节度使大人拢了拢手道:“高大人客气客气,高大人又是娶公主又是娶郡主,这等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啊!”
“管大人新娶的续弦,据说是长安城首富的女儿,说起祝贺,该是高某祝贺大人财色双收啊!”高仙芝眉目含笑,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征战沙场的煞神。
管仲和的第一任妻室本是当朝丞相的侄女,也算是名门闺秀,却因为管仲和的缘故被人暗杀在家中。此事惹动大理寺衙门属下的数十个部门追查了许久,却最终因为那刺客太过了得,没留下任何线索的前提下不得不将案子拖延下来。
唐时为商者本为贱业,任你福可敌国,也难以与官宦结亲,高仙芝故意点出长安首富,意在讥讽这用清官自谓的管仲和实际上也是个贪财的主。
而那续弦二字,听在管仲和耳内,便隐约有了丝威胁的意味。
抬头再望向那些虎视眈眈立在大门两边的挎刀侍卫,管仲和棱角铿锵的一张脸顿时柔软了许多,望向高仙芝,一双奸诈的眸子里浮起些许忌惮。
自古秀才遇到兵都有理说不清,自己这么一个文职官员想着和一方节度使对抗,还真是蚂蚁撼树——有些自不量力。
那鄯善阿依玛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掉了几滴眼泪,自己怎么就昏头昏脑带了人来了呢?
回头瞧那些手下,早被那些带刀侍卫身上的煞气吓得退缩在自己身后。不要说进府捉人,只怕让那个从这门前走进去都会吓尿了裤子。
“本官,本官今日是来给节度使大人道喜的。”管仲和明白自己的处境后,立时满脸堆满谦卑的笑意。
“既然是来道喜可有什么贺礼?”高仙芝的直言不讳,闹得那管仲和尴尬地愣了愣,一转身回轿子里捧出来一个红绸包裹着的方形锦盒奉给高仙芝道:“这块玉璧据传就是传说中的和氏璧,管某以此为贺礼,不知高大人可还看进眼里?”
一出手就是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这管仲和怎么如此大方?有如此宝物不献给皇上,难道就不怕惹下圣怒?
高仙芝目带狐疑地将那锦盒当众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