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边城都护府前。
火把四耀,更有腾腾火焰自架于高处的火盆中跳跃蹿向高空,映照得整个校场明若白昼。
都护大人高仙芝刚整好大军准备出发,却见一个粉色蝴蝶般的身影一溜烟从都护府跑了出来,跑到校场之上,三军之前,猛地抱住马背上刚要驱马前进的都护大人的腿,嘴中连连叫嚷:
“我不要你走!不许去打仗!”
“晶晶!怎么又跑出来捣乱?”高仙芝一见睡前费了好大劲才做通工作的白晶晶这回竟不管不顾跑了出来,不由气得皱眉瞪眼。
“我就是不让你去打仗!你身上新伤压旧伤,上次的伤还没好呢!”
白晶晶一只脚上穿着绣鞋,一只脚上只着罗袜,翘啊翘得用力,就是想把高仙芝拖下马。显见那不见了的鞋子是在奔跑的时候丢失了。
高仙芝又气又怜,气她三军之前拦马损了自己大将军的威风,怜她目中含泪痴情流露,是真心真意不舍自己去战场拼杀。
大军即将开拨,拦阻大军即时出发,耽误军机,已经足以砍头。
边连城在一边马车上看到如此一幕,不由摸了摸没毛的下颌,不坏好意地笑了笑道:“要不就带上夫人?”
“她一个女人家怎么可以上战场。”高仙芝哼了一声,手挽马鞭,怒指白晶晶:“赶紧给我滚回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我不,我也要去!”白晶晶一看撒娇耍赖没用,接过边连城的话,脚尖踹地就要往高仙芝马上跳。
高仙芝真是怒了!
这该死的妖精,怎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竟然这个时候给自己添乱子。
马鞭卷住白晶晶的身体猛然甩出,脚趁机一磕马肚,在晶晶跌落尘埃的同时,一人一马便如离弦之箭般飞跃而出。
霎时间,万马齐奔,地动山摇,轰若雷鸣。
尽管那些兵士前奔中都小心地绕过堕地的白晶晶,可那腾空而起的沙尘,仍将白晶晶扑成了个泥人。
泥人傻呆呆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些流水样从身边奔涌而过的步兵如蚁群一般整片整片的移往远方,远远的,只看到高仙芝的帅旗在空中迎风招展。
个死男人!竟然就这样把她给丢在地上!
“晶晶,你真想去?”步兵队伍中突然转过来一个骑马的将领,掀开铁质头盔露出面容来一看,竟然是大个子安禄山。
“当然想去。你们都走了我留下来多没意思。”白晶晶嘟嘟囔囔拍了拍身上的尘沙,呸得一声吐出一口泥水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圆溜溜的坑,脚丫子毫不在乎地踩上去,仰脸看着安禄山。
“跟我来!”一把抓住那灰头土脸的泥人,提上马背,安禄山竟带着白晶晶返回都护府前的兵营,在其中一间找到一件士兵的衣服后,嘱咐白晶晶赶紧换上。
“转过脸去!”
白晶晶一声喝,那安禄山倒也乖巧,自动将身子转向营房门口。
白晶晶三下五除二将那号服套在身上,腰带一结,帽子一戴,满脸泥尘,还真看不出是个女人。
数十万大军,光过城门洞就过了大半日。
白晶晶也骑了匹马,紧紧跟在安禄山身后向骑兵营追去。
唐军人马虽多,却队形整齐,两列人行走之间让出两米宽的一条道,安禄山带着白晶晶很快追上中军,却考虑到高仙芝正在其中坐镇,不敢靠得太前。
天边渐渐翻起了鱼肚白,漫漫戈壁滩的尽头翻腾着紫红的朝霞,半掩在胡杨树的官道后面,向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
远处的草原上,牛羊成群,随处可见大片的胡杨林,还可以看见一群群觅食的羚羊,四野充满了生机盎然。
一只苍鹰在天空盘旋,它一声长鸣,似乎发现了什么,远远的,只见一条黑线在苍茫的大地上蠕动,苍鹰迅速从他们头顶上掠过,警惕地探望着地面的情况。
一支弩箭破空射来,苍鹰长翅一收,躲过弩箭,随即直冲上天,变成一个小黑点。
“呵呵,傻大个,你的箭还是没有鹰的速度快啊!”穿着号服的白晶晶见安禄山一箭不中,不由嘻嘻笑着从背上取下自己从营帐中随手捞来装饰用的弓箭。
“啐,这只苍鹰贼精,不会是被人驯养的吧?”安禄山眯着眼望向那只复又飞降却又遥遥在一箭之外盘旋不去的苍鹰,心有不甘地又从箭囊中摸出一支箭。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将箭搭在弓弦之上,瞬间射出。
“铮”得一声,白晶晶射出的箭竟超过安禄山的那支,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往那只苍鹰射去。
苍鹰听到弓弦之声,才要故技重施,却被白晶晶射出的箭刺穿了喉咙。
“哈!晶晶,你什么时候学就如此高超的箭法?”安禄山见晶晶一箭中的,不由欢呼出声。
“切,就是看你射才学会的呗。”
晶晶不屑地撇了下嘴,伸手接住那只堕下来的苍蝇,忽然发现那鹰的爪上有个银质的脚环,上面还刻着一圈勾来勾去似乎是某种文字的花纹,不由递给安禄山看。
“赫连神鹰!”安禄山在边疆混了三十几年,熟知周边多国文字,见那银环上的刻字,不由大吃一惊,惊喜道:
“晶晶,你立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