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面有多少血雨腥风,冷府却绝对是一个安全所在,没有一个人敢闯进来,就连宁远王爷也因府里二十多个高手而有所顾忌。京城仍然一派繁华景象,只是平静的表象之下,空气已经渐渐充斥着硝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挑起战争。
宁远王府暂时没有什么动静,殷宁远还在等待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叶暖暖知道他在等什么,只要找到了宝藏,开展之日也就不远了。无论是出自于对冷秋尘的感情,还是她西凉皇室后裔的身份,都注定不可能置身世外。目前,她只知道一件事——宝藏绝对不能落到宁远王爷手上。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拿回钥匙……
药庐里的瓶瓶罐罐还在远处,无论是跌打药还是百灵丹,叶暖暖闭着眼睛也知道它们在哪里。因为,她对这屋子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药庐少了冷秋尘,像是换了地方,让人不能适应。叶暖暖躺在床上,枕头和被子还残留着主人的气息,她贪婪地把头埋在被子里狠狠吸了两下,思念像洪水开始泛滥。
不知道冷秋尘现在走到了哪里?有没有拿到月芒,是不是在赶回来的路上?万一他要是遇到心仪女子结了婚,那她就……就宰了那个混蛋,然后再自杀。虽然只是想象,叶暖暖表情仍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司徒君玉看到药庐中透出微光,就知道一定是百草在里面,虽然心里念着已经很晚了,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移到这里。
“小东西,又在发什么呆?”
拉了把椅子坐下,司徒君玉好笑地看着那个在床上滚棉被的家伙,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神态变化快的让人目不暇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都不敲门——”
叶暖暖猛然从床上坐起,有些尴尬地把鬓边长发别到耳后,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刚才自己白痴的样子肯定都被看去了……
“这药庐可是表哥的房间,你我都是闯入者,敲门给谁听?”
司徒君玉一本正经地反驳,看到百草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就觉得很高兴。
烛花太长,屋子里不复之前的明亮,叶暖暖躺在床上,看不清司徒君玉的脸。正因为如此,耳朵却比平时更加敏锐,听出了其中真实的感情。他并没有恶意,只是在撩拨,撩拨什么呢?
“你来这儿做什么?”
清晰的,她听出自己声音里有一丝不稳,撩拨什么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却无法回应。这样的对话,必定会以痛苦收场。司徒君玉执意如此,她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女儿身?”
剪刀举着,司徒君玉盯着那愈见杂乱的烛花,迟迟不肯减下去。屋里添了一丝暧昧,无声地缠绕着两个人,造成一种幸福的错觉。如果,这里是他和小东西两个人的家,那该有多好。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重要?我始终是我。”
叶暖暖的话很平静,在她自己看来如此,在冷秋尘看来也是如此,如果是喜欢,又何必分男女,喜欢就是喜欢——
“怎么会一样?我为了你是男人而痛苦,打算放弃……”
司徒君玉温润清和的声音开始嘶哑,那如仙的面容满布痛苦,无数个夜辗转难眠,愁肠百转,都只为伊人故。
“我不喜欢你——”
既然话已经说开,自然不必拖拖拉拉,否则给了他无谓的希望,到头来只会伤人伤己。
“劈——啪——”
多余的烛花被剪掉,光亮中,司徒君玉认真地望着那双眼睛,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在百草眼里看不到任何希望。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
“表哥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我会等。”
叶暖暖也知,想让冷秋尘喜欢一个人,有多么困难!更因为如此,得到他的感情才更难能可贵不是么?
“既然如此,我也会等,等到你死心的那一天……”
司徒君玉坚定了心意,反而放下了胸中大石,他会努力让小龟改变心意,是他先认识小东西,他们之间才是上天注定——
叶暖暖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被子上冷秋尘的气息有些淡了,她把头埋在上面,闷声道:“你出去!”
她支着耳朵,听到司徒君玉忧伤无奈地叹息,椅子挪动的声音,脚步踏在地板上轻微的声响,门板关和的吱呀声,那个人终于走了出去。有些不知所措,司徒君玉,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男人,不想和他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她只有一颗心,若是分成了两半,剩下的只有痛苦。
依恋地用脸颊轻蹭着被子,她在心里呼唤——“冷秋尘,快点儿回来吧!我好想你——”
这下,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裹着被子坐在门口,仰头望着天上繁星,最明亮的那一颗,是启明星。
她心里突然生出奇怪的想法,如果哪一天,冷秋尘忘记了回家的路,忘记了回来找她……自己就摘一颗星星放在灯笼里,挂在门口的桂花树上,等着他回来。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幸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对她而言。
“你还是说出来了?”
蓝半躺在床上,望着一连喝了三杯酒的表哥,他这个样子,应该是被拒绝了吧。心里有些矛盾,他居然希望百草可以接受君玉的感情,这样的话,哥哥在她心里就不再是特别的存在……自己,是不是也有些希望?很自私是不是?这样想怎么对得起哥哥?
“我会等。”
又是一大杯酒灌下去,司徒君玉眼里终于起来红丝,那可是最好的珍珠酿,难得他喝了这么多居然没有醉……想要借酒浇愁,脑子却异常清醒——
蓝没有说话,他回想着那日,百草在湖上唱歌,那样寂寥而忧伤,入了耳,入了心,从此再难忘!
他没有哥哥和君玉出色,他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守望着她。
“你说,这天下还会有向百草一样特别的女子么?”
低垂着头,司徒君玉终于有了三分醉意,他喃喃地问道。问蓝,也问他自己……
“这天下的女子在你眼里都一样,只因你心里装了一个人——”
因为喜欢,才更觉得特别,特别的好,特别让人心动……
没有回应,蓝静静地看着桌子上趴着的人,珍珠酿的后劲儿上来了——
心思再难平静,他羡慕哥哥可以得到百草的爱,羡慕君玉有表白的勇气,而他却只能呆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披衣下床,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箫站在窗前,冰凉的萧管触到温温的嘴唇,音符飞扬而出,在这寂寥的夜自在飞舞。
药庐之中,叶暖暖一怔,那箫声,是第一次听到。可是旋律,却再熟悉不过——
若耶溪傍采莲女,
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
飞飘香袂空中举,岸上谁家游冶郎,
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马嘶入落花去,
见此蜘蹰空断肠……
这箫声,所奏正是她那日所唱《采莲曲》。她心中一跳,自然猜到箫声源自何处。头,开始微微的疼——
希望,不要如她所想的那样!
一切都只是偶然,叶暖暖把头埋在被子里,决定就这样当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