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萝莉与骑士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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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盛开于凛冬峭壁之花(2)

“烦你久等了,夜”

抬起头来樱红色的双眸所凝视的,是那位静候在一边年轻的女性。宛如古典话剧中所描绘的少女,俏丽的锥形面容上,如其名字一般漆黑如夜的眼睛中透露出冰冷的幽光。黑色的束身衣物勾勒出少女姣好的体线,那亮丽的黑发用红色的头绳,绑成造型简单的马尾。作为公主的侍女夜这身的打扮实在是太过于特立独行了,比起侍女夜更像是某位身份隐蔽的战斗人员,其实实际上,夜的身份正是如此。

“贵安,莉采儿殿下。”

向着莉采儿请安的夜,轻摇着头示以浅浅的笑容。尽管扬起了嘴角,但是从那副面若冰山一般表情岿然不动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笑意。

“夜,无论何时都表现的太过于认真了,所以才表现的那么严肃。尽管如此,但是请莉采儿姐姐不要误会了夜。夜姐姐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的。”

脑海中回想起雅离开前所偷偷在耳边说的话,莉采儿转身轻步向前,将微笑藏住不让夜看见。

夜是国王自从雅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便从全国境内严格挑选出来的女性,从小雅两岁开始,夜便作为其贴身侍女一直到现在。在近身格斗之上,作为少女的夜完全不输于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此外,观察力方面,夜的感知能力与细心程度也高于那些训练有素的禁军,这便是为何夜能成为雅的守卫的原因了。被国王赋予命令,夜的使命是一刻不离的保护在雅的身边。不过现在,违背了这个的夜却保护在莉采儿身边,其实是有原因的。在除了作为交换护卫,保证莉采儿的安全之外,这也是莉采儿与国王商议后,下的一步棋。自雅诞生以来,所遭遇的暗杀次数已经不下百十余次。所以,在生日即将临近的这不到十天中,绝对会有意外者造访。公主不常现于人们眼中,这已是共识。而作为雅的专属侍女,夜却活跃于公众眼线之下。无形之中可以作为一个幌子,掩盖雅已经离开王宫的事实,并且此外,还可以混淆暗杀者的视线,让他们仍将重心放于王宫之中。

但是,仔细一想的话,如此危险的委托,莉采儿为何会欣然接受呢?这其中的原因,不免几分是因为年迈国王下跪痛苦的真情流露,以及对年值幼年却背负如此命运的雅感到惋惜,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莉采儿发觉这其中存在着一个说不通的地方。

普米希亚王国的王室中,一共有六位嫡系王子公主,年仅九岁不到的雅,是其中最小的一个,莉采儿所搞不懂的事情,正是出于这里。按照常理来说,暗杀者所要暗杀的对象,不外乎利益与个人感情。如果把刺杀的目标其身份提高到一国的王室上的,那么一定有着可以颠覆国家命运的阴谋。但是,为何刺杀的目标偏偏就放在年龄最小的公主身上呢?说一句不应该的话,刺杀雅公主,完全不会对这个国家的前途命运有任何的改变。如果是莉采儿的话,一定会把刺杀的目标放在拥有王位继承权,普米希亚王国的王子身上。

完全颠覆常理的暗杀,以及小雅的身份,这两者的结合让莉采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年春天所发生的事情。自己的妹妹,那时的莉莉丝不正是和现如今的雅的处境如出一辙吗?

“搞不好,这次事件,可以让我挖掘出点秘密~”

轻抿着嘴唇坏笑着的莉采儿,怀揣着秘密的想法向着前方走去。身后,夜步履轻巧的跟随着。

穿过几面城墙,从伫立于两边的守卫之中穿过,莉采儿便来到了目的地,位于国王寝处后方,那座规模中规中矩的建筑前。至此,遵于本分的夜便在门外停留下来,只身一人的莉采儿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等待她的,自然是在里面等候已久,普米希亚王国的现任国王,吉列浮殿下。

“贵安,普米希亚的王。”

向着那位便着手站在屋内等候着的老国王,莉采儿躬了躬膝盖,低下头向着对方行礼。闻言,吉列浮祥和的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莉采儿·依西莉娅·克库洛公主,赛德罗国王(莉采儿的父王)他身体可好?”

“一切健康如旧,诚让您费心了,吉列浮国王。”

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作为两个国家之中身份位列高位的人,免不了几句形式上的客套。在这一切形同废话般的寒暄结束之后,莉采儿向前迈出几步,走到那位眉宇之间散发出一股慈祥之气的老国王身边,一如小孩子般开心的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张面孔。

“三年不见,比起那时吵闹的小孩子,现如今的莉采儿公主可是漂亮出众不少啊~”

凝视着眼前少女的吉列浮,言语之中不带一点恭维的意味,完全出自于真心。

听到老人的赞扬后,莉采儿自然的表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来。用小孩子所有的天真笑容,莉采儿完美的掩盖住表现在脸上的得意激动。

“哪里哪里,承蒙您美言了。”

“哈哈,我所言,句句属实啊。不但于外貌,连言行举止,都有很大的变化。如果是三年前的您,一定不会像刚刚那样说的。三年前的莉采儿公主,我的记忆中可是一个十足孩子气的小女孩啊。大国的公主,成长的速度果然不同于一般凡家!”

抖擞着山羊般白色胡须的吉列浮哈哈大笑着,被眼前的老人的话语勾起往事,莉采儿回忆起那个时候的自己,轻合着的双唇在此时也忽然的咧开笑容,跟随着吉列浮一起轻轻的笑着。诚如吉列浮所言,那个时候的自己,的确是太孩子气了,锋芒毕露,完完全全的像是一个傲气十足的公主……

“那么,请跟随着我慢慢走来吧,莉采儿公主。”

“嗯,好的。”

终于要进行到正题了,莉采儿连忙打起精神来,应声之后便跟在那个宽阔的背影身后。一进门便被与同吉列浮的对方吸引了注意力,此时莉采儿才发现,这座方形的屋宇之中,空荡荡而无一长物。轻步与鲜红地毯之上,年老的国王究竟要将什么展示给自己看?

怀揣着疑问,莉采儿却不将之表露出口唇之上,她相信眼前的老人,待会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就是这里了,莉采儿公主。”

于地毯之上,这座宫殿的四分之三长度处停留下来。转过身,始终面容慈祥的吉列浮,这位老人微笑着看着一脸不解的莉采儿。

“这里?似乎什么都有没有……”

兀自发出疑问来,最后咀嚼在嘴中的话语因沉思而渐渐消去。既然这里什么都没有的话,那么这之下一定存在着密道!王室之中有这样的布置,一点也不奇怪。觉察到莉采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吉列浮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是第一次将扁在身后的双手拿到前面,只见吉列浮右手轻轻一挥,原本纯色的地摊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点。然后,以那个圆点为发散中心,黑色的纹路飞快的在地面上纵横勾勒。不一会儿,一个面积将两人包裹其中的魔法阵便形成了。目睹着脚下由一点向四面发展展开的线形图案,莉采儿很快的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遵于身份探查的遁形魔法,看样子贵国的魔导技术发展,也不差于我国的水平呢。”

轻声吐露出心声来,面对莉采儿的赞扬,吉列浮依旧表现得如同祥和的老爷爷般,丝毫没有一点自傲之色表现在脸上。

“您言重了,莉采儿公主。脚下所展之阵,只是敝国之人周游所习之得,并非自我创造而出。更何况再精明的魔法,您却能一眼看穿。敝国与贵国之间的差距,实在是有鸿沟之越。”

莉采儿的夸赞并非空穴来风,在吉列浮发动魔法之前,莉采儿并未感觉到脚下存在任何魔法的气息,能做到如此的地步,可想而知魔法科技已经绝非一般水平。故意将夸赞重点放于其他之处的莉采儿,用微笑掩饰了内心之中的惊讶。眼下这个存活于各国包围、虎视眈眈之中的国家,并未像表面上看上去那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很快的,借助着吉列灌输的魔力而发动的魔法,以魔法阵外圆为界限,地面分割成两份,位于莉采儿脚下的一片圆形的地面慢慢的向下沉去,看样子,地下有密室。

不断的向下垂直移动,以及头顶的光亮一丝丝消弱,置身于漆黑一片的窄小空间中,莉采儿不免焦灼起来。黑暗最容易引起人的恐惧,更何况莉采儿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而已。不安与害怕,让莉采儿身体轻轻的颤抖起来。从一开始便注意到莉采儿异样的吉列浮,此时开口安慰起来:

“不必担心,这里很安全。”

“嗯,知道了,谢谢您关心……”

很安全三个字,足以表明立场,以及稳定莉采儿此刻慌乱的心情。接受了吉列浮的建议,莉采儿尝试着使自己放松下来,松开几乎快把裙子捏出褶皱来的小手,莉采儿轻抚着胸口,深深的吸上一口气。一面在心中默念着不要害怕,一面将恐惧随着吐出的气体一起排出体外,如此反反复复做出几个深呼吸后,莉采儿便安定下来。对于黑暗的恐惧,此时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了。而这时,不断的下落也到达了尽头。慢慢恢复的光亮,让莉采儿看清楚了这四周的景象。

“骗人的吧?这里居然是外面!”

蓝天,草地与大树,眼前所看到的风景令人匪夷所思。身体上的知觉反应告诉自己的的确确的在朝地下移动,然而为何却来到了外面?对眼前的事物完全反应不过来,莉采儿连忙将寻求答案的视线投向那位老人。明白莉采儿眼中急切的疑惑,吉列浮却抱歉的耸了耸肩,说道:

“实在抱歉,关于这其中的奥妙,作为国王的我也不太懂得。据史册上所记载,这里从几千年以前便是我等一族的圣地,古往今来所有的占卜预言,皆是出于此地。至于其他的,便无从知晓。”

“是吗……”

国王的话让莉采儿有点怀疑,但是并没有展开更多的追问。毕竟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来,只属于普米希亚王族才允许踏足的区域,吉列浮能开诚至此,已经是对自己莫大的尊敬与信任了。或许,真的与同他所说的那样,对这里一无所知。

再次跟随在老人的身后,向着这片被树木成“凹”型包围之中的草地上,那前方主干歪曲生长的大树走去。在此过程中,莉采儿从地面抓起几撮小草,握捏掐断的手感,确实是真草无疑,如此一来的话,这里的一切或许并不是幻境。小草与树木,以及偶尔能听见的鸟叫,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发现了这点,莉采儿心中突然又有个疑问:

“请问一下,关于这片区域,您有试过检查一下吗?”

故意的将“检查”这两个字咬重,这之中所蕴藏的意味,自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检查?哦,看样子,莉采儿公主您似乎有抱有过与我一样的疑问呢。明明才只是十二岁而已,然而洞察思辨能力已经不下于我这个活了半个世纪的老子头。我曾试着在这里四处溜达过,这里所有的一切,的的确确是真实的存在。”

“那么,应该也存在边界吧?”

“边界?我方才的话中似乎没有说到这点,然而您却猜测出来了,判断之力,又让我刮目相看啊!要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能在那次的盛会上好好变现一番,博得您的芳心的话。得以您的能力,我国必定能达到一个空前的盛世。”

“……”

吉列浮的夸赞,让那张白晢的小脸上浮起一层淡薄的粉红来。很快的便从甜醉中清醒下来的莉采儿,从他那里得知到关于这片区域的信息。

并不是完全圆滑的边缘,粗略计算的话,这个空间是半径长约两公里,而向上却能无限延伸的半球体空间。这里的天空,也会进行日月更替。临摹下这里的场景,吉列浮曾私下招人寻找过此处的场景。但是访遍了全国,再无第二处与这里相同。能将两处不同位置的区域完美的衔接在一起,这种能力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综合着得到的信息,与脑海之中不断翻动页面的书本,语气中带着疑问,莉采儿将得到的结论化为简单的四个字,从那张小嘴中飘了出来:

“空间魔法……”

“没错,对于这里的猜想,我翻阅过许多书籍后才敢下出如此判断。可是,扪心自问不带任何虚荣心来说,论起作为魔法师的实力,我自然不是那些只懂夸夸其谈的门外汉。操纵空间的魔法可是列为传说中的力量,难度之高加之阵型咒语早就失传已久,根本不是平常之才能够掌握的。”

“嗯啊,还有,用于记录空间魔法的法典,早就失传于世间了……”接着吉列浮的话,莉采儿这边发出了自己的见解,“魔法界研究人士研究认为,操纵空间的能力自古一来便是神所掌握的能力,最初得此能力的那些人类,之所以懂得此法,并且能驱使阵图施展神力,全是因为他们身体中流淌着神的血液。存于岩壁之上,保存至今的记录之上,有对于空间魔法阵图的描绘。可是,单是魔法阵其中不足巴掌大片的一块上,便有上千条纹路。复杂程度之极,已经超出了人类所有应对的范畴了。通晓此魔法的奇才,已经闻名于这片大陆之上。但是,比起这里的面积,他们所能操纵的空间大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教皇他老人家,应该也无法使出可以操纵如此广袤空间的能力来。”

最后的那句应该,莉采儿只是凭空臆断,并没有任何的把握。从建国之初到现在,神王之权两立的克库洛王国,对于那六位教皇的实力,根本没有一本史书有过记载。每代教皇的实力,从古至今都是一个谜团,不知多少代的国王想要得知这个谜底,但是最终却是一无所获。被誉为六代之中实力最强的教皇,作为那个不可一世的教皇的弟子,如同克库洛中的那些王室一样,莉采儿直到现在都没有摸清他的实力。实际上,关于空间魔法的事情上,莉采儿在话语中欺骗了面前的国王。只有莉采儿才知道,在教皇的私人书库中,存在着对于空间魔法记载的魔导书。如同其他的书籍一般,在扉页上已有六位教皇的字迹。

由此可见,那个老头子不知在何时起,便就掌握了这个世界上一切的魔法。

“隐藏的可真够深啊,明明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老头子而已,然而手中已经掌握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再次对那位教皇的深藏不露做出感叹,而此时领路的吉列浮也停了下来。盘曲的老树下有一尊灰色圆形的石棺,这边是终点。

与作为国王的吉列浮相对,莉采儿与他之间隔着那尊石棺。见对方毫无顾忌的坐在草地上之后,莉采儿也免去了不必要的顾及,一屁股坐在地上。

圆形的石棺之中,装着有如同水银一般奇特的液体。银亮的色泽,然而所能反射出来物体的色泽,丰富的色彩不是水银所能媲美的。此为预言之水,又唤作智慧之水。传说之中世界之树根部,那被命运三女神所守护的智慧之泉中的液体。只要饮上一口,便会获得无上的智慧。但那终究只是神才能觊觎的源泉,传闻之中也只有神王宙斯才饮过一口。作为只拥有普通生命的人类,智慧之泉之中富含的神力根本不是人类身体所能负荷的,普米希亚最初的王,就是因为饮过此水而暴毙的。

“小雅的事情,无疑是对我们最严厉的警告。自三年前的那次百国盛宴之后,我们一族便立下诺言,再也不使用窥神之力。不过,此次的占卜,是完成那日未履行的约定,所以也不算是破坏了规矩。命运终究不是我们人类所能掌握的,好的命运若因人得知后,浮夸懒散,也会颠覆未来;然而坏的命运,无论人们怎么在期限将至之前作出努力,却都还是无法改变。命运之力的强大,绝非人类所能掌握承受的。即便如此,您也要老朽我进行下去吗?”

“……”

望着那双浸泡在泪水之中,已然看透一切的眼睛,莉采儿沉默下来。眼前老人身上所承受的痛苦,便是对自己最好的警告。终点便是死亡,无论在此途中如何的改道,费尽心思琢磨一切,终究会无法避免的跌入死的深渊之中。因为,在这条只准向前行驶的道路上,无论想出什么样的办法,哪怕是无线趋近与平行线的道路,也终究会在某一天,因为那无法抹去的一点偏向,被命运推至悬崖边缘。但是,即便如此,得知这一切之后,莉采儿也决定借助眼前人之手,窥探一二。自己的生死,早就无所谓了。莉采儿啊,可是为了妹妹甘愿付出一切的女孩子。

“造成莉莉丝如今性格的,全因那时不成熟的我所犯下的错误……”

无论何时,莉采儿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候所犯下的错误。所以,每次面对天真无邪对着自己投诚微笑的妹妹,欢笑的莉采儿内心中总有那么一丝隐痛。

莉采儿想要得知命运的目的,便是盘算着如何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排除掉一切会危害到妹妹生活的不安因素。

“谢谢您的忠告,但是我也有不得不将至进行下去的原因。所以,拜托了!”

樱红色的双眸中神情认真而又坚决,读懂了莉采儿的决心,吉列浮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诚如您所期待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