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自古多薄命,少女情怀总是诗。
蔡文姬、洛神、苏小小、朱淑真……古代那些才女,总令人思慕不已,或因为她们的倾国容貌,或因为她们的绝代风华,或因为她们的旷世才情,但最打动人心的,还是她们隐藏在历史风烟下的那一段缠绵情事。爱恨两茫茫,是爱还是恨,只有自己清楚。
总的来说,这是一本煽情的书。
我向来是喜欢古诗词的,平素研习的也最多,文章却很少写,顶多不过是闲暇时写几句律诗,或者填几阕词而已。大学三年,我都未曾想过要写一些散文之类的东西,更不曾想过要写这些古时的才女。一来是因为我不善于长篇大论,谋篇布局,太累人心思;二来,是因为不舍得花费时间一一家在农村,上学所需费用自然不易张罗,所以,一门心思地把功课做好,拿到奖学金,这样才能缓解家中的窘境。直到去年十月份保研之后,才多得闲暇,可以自己安排些与功课无关的事情做。
那天在图书馆看书,偶然间见到一位女生,心中爱慕,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话:“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因而动了写些东西的念头。从那时到现在,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系列的稿子,总算告一段落。
第一篇写的是蔡文姬,之所以第一个写她,是我存了自私的念头,我在文章中也提到了,是因为她是我的同乡。于镇,一个很古老的小镇,我在那里生长了十八年,而文姬的石像也伴随了我十八年。我出生之前,那座石像就已存在于小镇的中央,每次父母去镇里,都会向我提及那个“大高人”。他们不知道矗立在那的那个女子是谁,便称之为“大高人”。我是到了初中学了历史之后,才知她是蔡文姬。再后来,到镇里上高中,高中就在石像的旁边,出了校门便可看见,更觉亲近。人事渐长,亦曾向人打听石像的来源,原来是先前镇上一家酒厂所建。
这家酒厂所酿之酒名为“文姬酒”,为了广告效应,出钱立了这座石像。数十年的风雨,酒厂早已倒闭,石像却保留下来,依旧是初建时的神态,温和、坚毅,如同石像本身。到得大学之后,向同学提到蔡文姬,有人知道,有人不知。不管别人是否关注她,是否知晓她的名字,她都是我心中永不衰朽的自豪与骄傲。这篇算是我向她的致敬,所以跳过卓文君,跳过先秦两汉,直奔东汉末年,去寻访文姬的印记。
第二篇是洛神甄妃。关于曹植所写洛神到底是不是甄妃,历来说法不一,我也不愿去考证追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甄妃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对于才女,人们总刻意地认为她们是美若天仙的女子。那些女子的容貌如何,世间再难重现,只能凭借自己去臆想,然而,甄妃确确实实是招人喜爱的人,不然曹丕怎会纳之?她和曹植的故事,既然有那样的传说,我便选择相信——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我都相信。
在写玄机图的作者苏惠的时候,写好了之后,忘记保存,第二天打开看的时候,空空如也。犹若在集市中行走,不小心将自己的孩子走丢一般,心痛不已。当时打算放弃,将她隔过,不写她就是了。我小学时,有一次数学考试,题目偏僻,我却得了满分。在把所有的题目讲解过之后,数学老师鉴于大家成绩普遍不高,决定用相同题目的卷子重新考一次,我竟意外地得了八十五分。实在让我难堪。后来我总结原因,是我太拘泥于原先的想法,在做题目的时候,总想着上次是如何解答的,结果不再思考,做错了题目。作文亦是一样,一直以来,我都深怕考试时遇见类似的作文题。这次也是这般,如果第二次重写苏惠,肯定要受到先前思路的影响,最终画虎类犬,不成样子。但最终我还是决定重新构思,给自己一个挑战。写出来虽然不是很差劲,但终究不能和原来的面貌相比了。
就这样一篇一篇地写下来。我喜欢诗词,写她们的时候便以诗词为参考,从图书馆借了好几本《历代女子诗词选》,仔细琢磨。有时技痒,在写完文章之后,就给那位女子配了四句诗,不成体统,贻笑大方。
这十个月的写作过程当中,中断过两次。一次是去年春节回家,家里电脑不能上网,难以查资料,天气且很阴冷,打字冻得双手生疼。红拂那一篇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写的,白天出去和旧友吃饭游逛,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打开电脑,整理思绪,开始红拂的故事。写完了红拂,双手都已冻伤,又疼又痒,终于不再坚持,就此不写。另外一次中断时间较长。在今年五月份,有人要我写另外一个稿子,便将这些才女放下,动笔其他。那个稿子写了一个月,又毕业在即,很多事情要去忙活,同学的分离又使我难以静下心来关怀这些曼妙背影,只得作罢。毕业后,离校半个月,去父母所在的工地帮忙,也没有时间顾得上写,直到七月中旬重新来到学校,方才继续与这些女子的对话。
断断续续地写到现在,感情变迁,我亦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稿子从一开始写,就在天涯上连载,原名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有人写了一篇《伊人悟》给我看:
浏览到最后,忽地一个醒悟,原来你写的还是爱情,只是在它的外面加上了一件美丽的外衣,用一代代才女悲多喜少的现实描摹你所崇拜或者期待的爱情。你的语言,细腻的可以当作独白,唯美的可以断成诗歌,我突然想到了温庭筠的风格,借女子思夫归,倚楼独盼的外在实抒怀才不遇之情,而你的就是这样一种寄托。
我愿意相信,你曾经爱情的唯美,才子佳人花好月圆一定是你最终的期盼。你感叹,你心殇,你用你的文字将那一段段旷世苦恋写得如此荡气回肠,你的是不是也是同样凄美?是不是有过如那伊人般才色俱佳的女子于小楼凝望过尽千帆,等你风尘仆仆夜雨而归,携一束百合或者一把薰衣草,或者只把你自己完完整整地带回去让她看一眼便好,不求日日相守,只要你给她一个明确归期,让她的思念有一个期限,这就算你最庄重的承诺。
你不言你对过往的眷恋,却将这思念默默融进文字中。文字不语,却释尽芳华。有人懂。
或许,她已成为你的过客。不是你的问题,亦不是她的原因,只是时间与社会将你们最初的稚嫩磨平。你讲过,以前,全部都是以前。现在唯余感叹,你的文字,是点点的泪。如果那女子知晓你为她翻遍古籍,夜阑絮语,洒过清泪,阖书感叹,那她亦可无悔爱你一回。
热恋中的人不会写爱情,时间只有花在对方身上才不觉得浪费,所以热恋中的人没有散文,只有诗歌,简短却有满腹浓情。
除非拥有一段逝去但却无法磨灭的眷恋,空留怀念;或者偶然遇见一个心动的女子,心中对她充满爱恋,才肯为她出诗稿,写散文吧,我应该怎样理解你呢?前者或者后者?
我只把你当成膜拜的对象,剖析你的语言,想将那些厚重的华丽内化成我的辞章,可是看到最后我却不小心发现了你的本意,这是否是你已经结痂的伤口,被我无意掀开,惹得你再痛一回?
不可否认,在这些篇章之中,我是融入了自己的感情在内的。我不求故事的完整,不求情节的跌岩起伏,不求文章的起承转合,只希望用最内敛干净的文字,将我心中的所思所想表达出来。悲歌苦笑,终究都是人间情孽。
我看了她给的文字,回了她一首诗:
为爱空林梅雪枝,夜阑风定月斜时。
莫重提起当年事,不过人生一段痴。
是的,不过人生一段痴。每个人心中都有过那么一段记忆,任凭岁月尘封,年华老去,直到生命的尽头,仍是念念不忘。生命因此而美好。
写作的人,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夜里书写,有时甚至持续到凌晨一两点钟。我也是惯于夜晚写文的,不过,我不爱熬夜,宁愿早起,不肯晚睡。一般情况下,十二点之前是一定进入梦乡了的。下午六点,太阳开始隐去,夜色渐渐浓郁,这是我写作的最佳时机。不喜外人打扰,我自己躲在室内,陪着那些女子,或哭或笑,都不用担心别人瞧见。每一个字反复斟酌咀嚼,能省则省,不肯多费一个字。因而,文章多为短句,有时读来竟似在哽咽。
生性疏懒,一天至多写两千字,便不愿再费心思,这也是我不愿熬夜的原因之一。只有在八月份的时候,因为生活中感情问题的困扰,为了伊人的一句话,曾打算每天坚持书写至凌晨以后,然而,很快便生了一场大病,只得放弃。我身体向来不弱,之所以生出病来,多半是来自心中的颓废与消沉,这病一个月之后方才见好。
只是,身体恢复,感情却渐行渐远,不知还能否回得来。
每天书写时,都保持着一份伤感的情绪。如果哪天心情好,不适合写作,要么停笔,要么先听几首旋律凄婉的歌。最爱的是《风居住的街道》,钢琴演奏的纯音乐,清凉如秋夜中的涓涓溪水,透人心魂,却不冰冷坚硬。其次是《那年夏天》,很怀旧的音乐,很怀旧的歌词,听了想不沉静心意都不行。有时也听些与文章紧密相关的曲子,比如写聂胜琼时,就听童丽演唱的《有谁知我此时情》。
在这样的情绪心境下写出的文章,自然充溢着凄清忧伤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人不喜欢,有人却着实钟爱,后者是失意者。人生在世,事不如意常八九,总有那么一些事,是我们始终无法忘怀,一辈子的惦念。这些事,平素里不肯轻易提及触摸,想都不曾去想,不愿去想,也没时间去想,更不敢去想,它是生命的软肋。不管你心肠是如何地刚硬,不管你把自己武装掩饰得如何密实,只要将它轻轻一碰,所有的防线都顷刻间溃败。时间积累,看似将伤口愈合,其实那不过是用松散沙粒堆砌起来的堤坝,外表强悍雄壮,内心虚弱。只要用一根细针,将其捅透,记忆的洪水,瞬间涌来,心海周围的堤坝就此轰然倒塌。
如果这些文字能给人以这样的感受,勾起人对往事的回忆,使刚硬的心肠变得柔软,使干涸的心田重新潮润,使冷漠的灵魂开始温存,那么,这将是我的欣慰。
本打算写够一百名女子才收笔的,写到后来,渐渐发现自己已经沉溺于其中的感伤,迷失了本真。我一次又一次地拿别人的情殇,来浇浙自己心中的块垒,却早已忘记它原来的面目。我已不敢轻易表达自我。文字中或许有我的影子,却不敢坦率展现,终究是百般遮掩,就算有人问起,也自可有许多借口与说辞。我愕然,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虚伪与懦弱。
我怕再写下去,我将会彻底沦陷,万劫不复,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所以今天我述说完戴复古妻子的故事之后,毅然决定做个了断。就此结束吧!
长春的秋天很短,气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零下。秋的气息还不甚浓,但吃过晚饭,走在路上的时候,却被满地的落叶刺痛了双眼。生命的凋落是人不能所左右的,避无可避。一生苦短,我们毕竟要怀着一种敬畏在世间行走,不忘慈悲与感恩。
一年来都是我自己一间房,今夜亦是如此。窗外有月,弯弯的挂在那里,被风漂洗得苍白,看着很不舒服。地处闹市,四周却静得骇人,连汽车的鸣笛声都没有。夜怕是真的很深了,我感觉得到阵阵寒意的逼近。
想起了一年前在图书馆见到的女子。这所有的文字都是由她而起,或者说本就是为她而写。不知旁人在看完这些文字之后,想到的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或者男子。是不是也是沉静而又美好?
不管想起的会是谁,那个人在其心中必定是极重要的。无论天荒地老,还是海枯石烂,抑或只是时光凝静,岁月流长,心中都会为她或他,保存着一方之地,不容他人侵占。
那是要用一生去爱的人!
只是忽然很想你
夜晚,坐班车回住处,
路灯晃动,光影斑驳,
如随风的往事一般,渐渐退去。
颓废地坐在车上,靠着座椅。
只是忽然,很想你。
手机学着你一直静音,
期待着看手机的时候,
能意外地再次见到
那个熟悉的名字发来的短信。
然而,每次掏出来看,
都是一片空白。
只是忽然,很想你。
在电脑前坐着,
不看电影,
不开网页,
不聊QQ,
不玩游戏,
在没有任何窗口的桌面上,
点击着右键,
一遍又一遍地刷新。
只是忽然,很想你。
点燃一根烟,
云雾缭绕中,
闻着烟草的香味,
呆呆看着窗外。
直到烟蒂烧到了手指才回过身来。
只是忽然,很想你。
秋日的阳光,
温暖中透着凉意。
打树旁经过,
一地的落叶,
如片片零碎的心,
微风吹动,
卷不起曾经的缠绵与彷徨。
只是忽然,很想你。
路上,人来人往。
目光四处张望,
想寻出你来。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终究忍不住流连徘徊。
蓦然间,见到和你相像的人。
心头巨石撞击,扎得生疼。
只是忽然,很想你。
单曲循环一首曲子,
凄美忧伤清凉,
没有歌词,没有故事。
从中求得片刻的宁静。
以为早把你忘记,
音符的一个跳动,
痛了心肠。
只是忽然,很想你。
走,曾经一起走过的路,
去,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
路还在,树还在,
房屋还在,夕阳也还在,
却再没有你的身影。
只是忽然,很想你。
不敢再去回忆往昔,
更不敢去想以后。
沉默不语,
在别人打招呼的时候,
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说一些无聊赖的话。
只是忽然,很想你。
梦中梦见你,
你好似一只蝴蝶,
笑得轻盈灿烂。
向我走来。
高兴得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屋里面依旧空荡荡的,
如同荒漠。
怔怔地望着雪白的屋顶。
只是忽然,很想你。
信誓旦旦地告诫自己,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有些事,
只要活着,就得去忍。
忍不了,就去死吧。
只是,看见一瓣花开。
只是,看见一朵白云飘来。
只是,看见湛蓝的天空。
只是忽然,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