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在路上:第三条道路10周年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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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姜慕水卷(1)

姜慕水(1976-),1976年出生。原名姜树彬,吉林省人。吉林市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欢文学,尤爱诗歌。曾在《2005年东三省诗歌年鉴》《语文世界》《华语诗人》《诗沙龙》《写作之路》《吉林师范大学报》《响铃文苑》等刊物发表过作品,获得过文学奖项。诗集《姜慕水诗选》由北京汉语诗歌资料馆出版。2006年9月诗歌作品《夜是无根之树》等入选谯达摩、温皓然主编的《第三条道路》(第三卷)。现居吉林。

渴望

瀚海。千里明驼醉饮星月

从一个黑色的来临饮到一个黑色的终结

黑色是明驼的披风

明驼是黑的侠客

黑色关爱着咀嚼

关爱着驼峰里稀薄的汁液

它恐惧那晶莹玲珑的魔

那比血,比硫酸更浓烈、更熏人的

鹰一样飞翔的魂魄

明驼在啜饮星月

星月用光彩夺目的笑慰安明驼

光彩是火花,是电气,是水分子

在比黑的夜色更凝重的驼眼里

闪耀,碰撞,蒸腾,展拓

明驼的心里,漾着一汪清波

波纹里闪烁着团成星云的原子

比宝石的硬度更能煽动、诱惑

比琥珀的光泽更为纯洁

明驼的蹄踩出一条绿色的弧

每一瓣蹄迹都是一个跳动的音符

--所有音符联袂成一阕欢歌

--始终向太阳延伸的欢歌

英城的风

一群无根的生命

在北中国孤魂样游荡

饥渴的眼神闪烁绿色的光彩

因为英城已成为它的新宿主

这是上帝不经意间的一句玩笑

是一桩旨在颠覆的婚姻契约

那深褐色的粗布长裙遮蔽了蜜月旅行的诗情画意

也许,不够圆满的砥石尚未擎举乖巧的风之子

多么富于诗情啊,多么驰魂夺魄啊

三万六千根呼啸的长鞭席卷不堪回首往事苍茫

诗人在驻天驻地的大铁瓮里收听许许歌唱声

做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抑扬顿挫的畅想诗

沙粒,飞扬的霰弹般在街巷的走廊攒射

年逾耄耋的老人在门厅里拄拐

听建筑物如女人过独木桥时夸张的大呼小叫

踽踽独行的路人畸变为灰色的幽灵

困惑的人寂立在枯水的季节

阳光的遗体如吐舌狂喘的癞皮狗

地面的油脂、水分伴着哭泣抽干

哦,这是多么奔放、多么尴尬的欲望之火

我如夸父般追逐着奔跑的五色石

是要击破那一道风神的谕旨,堵那无形闪电的通道

于是,不停地叩问远处朦胧的山影

只要我叛逆,就可下一场欢情的雨吗

遗弃于废墟的玩具熊

我看见你幽寂的眼神

包裹恐惧的花朵

我看见你冰冷的身体

眷恋心灵的祖国

受伤的大地难以分娩微笑的种子

月光衔着鸟羽在你眼前轻轻飞落

泪水悄然滑入泥土

一眨眼冻成冰坨

你属于无奈的遗弃啊

残损的手掌托得起你吗

细若游丝的声音托得起你吗

戛然而止的呼吸托得起你吗

当汹涌的海水漫过头颅,你是否认为

那就是主人心痛的抚摸

抚摸即是呼唤,呼唤一驾轻舟

载着你,你的主人,众多孤独的灵魂

诗歌高过身体里的海

我们都是疯子,世界是清醒的谬种。

大地在不断的递减中派生荒诞。

一尾鲤鱼骑着致命的快感逃遁。

坚决地站在身体内埋伏,等待诗歌高过身体里的海。

九月了,浪潮依旧呼啸汹涌,并没有退去。

时间缤纷,一片片深邃的眼神凋落。

你紧跟在岁月的光影后,操纵命运的机关.

一首诗洁白的未来躺在纸上.一只无辜的羔羊。

生命的狂欢才刚刚开始,乱云翻滚。

这个世界疯了

一生的毒都种下了,这个世界疯了

为了孔方兄,人们把良心出卖了,或者挂在自家的衣柜里

每个商人都在夜晚虔诚祈祷,在白昼假寐

最后在他们口中的上帝面前突然伸出黑手

这是用心险恶的一刀,刀锋上裹满花蜜

我们该怎么感激这个世界?我们了无心机!

我们被自己人设下埋伏,在圈套里伏击

一个哭泣的孩子艰难爬出痛苦的窗口

一双猛鬼般的手狠狠地将他拽回去!

阿姆斯特丹的蜜月

--给约翰·列侬和他的爱人大野洋子他们披着彩虹走来

涉足自己的圆满之恋

命运的电梯停滞于17层高楼

慷慨地让他们将自己玫瑰红的阿姆斯特丹俯瞰

然而他们不为鲜血之畔的安静沉湎

眼眸中依旧有越战的兵火在闪

火焰已经烫伤这蜜月的精致花边

这遥远的火焰催生了七日的勇敢

七天啊,他们整整七天不下床

这难忘的日子就是博爱的海洋

没错啊,呼唤和平,反对越战

哪怕是你们再无情的嘲弄和挑衅

从此刻起,阿姆斯特丹是浩瀚的阿姆斯特丹

是栽种和平曙光的阿姆斯特丹

是移植自由种子的阿姆斯特丹

我们不断被道路甩在身后

道路,一条条道路

不断从远方跑来

看上去似乎很远

相隔万水千山,但

他们的时速太快了

甚至,我来不及和他们一一问好

来不及打个招呼,握手言欢

他们已与我擦肩而过,不容我

仔细端详,迥异于去岁的大雁

有的道路宽阔而平坦,人们习惯上

称其为通衢大道,落满鸽子与天使,路边

生长绿油油的草毯与鲜花的语言

有的道路曲径通幽,人们也憧憬

新世界的柳暗花明,栽种小花,小草

小石,小山,栽种过去的疯癫与未来清奇的信念

一条条道路,雪花轻吻他们,传染血液里的白

雨水雕琢他们,耐心地为他们文身

那命运呢,是面面相觑,还是严重哮喘

就这样,我们不断被道路甩在身后

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已经陈旧

与过去,与未来

我与过去,是日渐生疏了

过去是什么样呢,是旧山

旧森林,玻璃球,泥城堡,大跳绳

过去,骑在乡村的马背上,淹没在飞扬的尘土里

过去的歌声,今天已经喑哑

过去的鲜花,今天已经萎蔫

与过去道别吧,还恋恋不舍

人们仍在参观古遗迹

仍在津津有味阅读旧新闻

那么,未来呢

未来穿着新衣裳,开朗而大方

它是青纱帐里新挂浆的玉米

枝头那一小朵柔嫩的苹果花

南方嘉木上萌生的绿茶

电线上喃喃飞落的鸟语

未来的蓝图,今天已经清晰

未来的理想,现在已经簇新

与未来紧紧拥抱吧,还有些羞怯

未来,未来呀,你到底长得怎么样

是否有押韵的骨骼与绿色的音嗓

夜是无根之树

夜是无根之树

它是从白昼升腾起来的

白昼本是一瓶透明的液体

是夜的色彩将它的胴体染黑

但黑色却无法成为终结,从

黑色中还要脱胎黑色,生出

体态丰满的枝桠,挂着

向往黎明纷纷闪烁的葡萄

一颗葡萄装着一个浆水饱满的寓言

树冠越来越茂盛,葡萄越来越浑圆

寓言越来越深刻,夜色越来越高远

人类盯着葡萄额头上缤纷的光辉

陷入思想的幕帏很深

夜是在不断繁殖,不断交错枝节

准备浓妆为淡抹

驮牛

牛,低垂着疲惫的眼睑

支撑着,消耗绵长的天光

细绳子,犹如一把钝刀

缓慢地磨割苍老的皮肤

血水,你是看不见的

它已流成,一条湍急的地下河

汩汩地响,只有牛自己听得清

自己血液的回声

面对这回声,我不想闭上眼睛休养精神

我却有驮牛一程的冲动

让它那硕大而枯萎的前肢

牢牢地搭上我强健有力的双肩

憨憨地游说自己的主人:主人啊,你且慢些行

你要是累了,就吱一声

鹦鹉学舌

你站在自己对面

站在声音对面

不能不严阵以待

与自己厮杀是最困难的

与镜中的自己厮杀就更困难

难道可以捕风捉影吗

这就要求你思维向逆向转

首先,温习你自己的语言

明明自己说过了,怎么如此陌生

仿佛飞翔在另一个特异的天空

那么,你要谦虚地向自己学习啊

你比你自己更有说服力,难道

你是别人吗,还是他化装成

你的样子,让你生出疑心

算了,不必想这么多了,就当他

是自己的孪生兄弟,他说话

就是主动示好,就是认下一门

早应有归属感的亲戚,那么他张嘴

你也张嘴,用质地相同的嘴

表达内涵逼似的思想,喂给对方

血肉丰满的虫子,二个月后

你看不见自己,看不见装着自己的镜子

当看见人时,你却认为那是同类

他说什么呢,你就表达什么

你成为一台令人悲哀的复印机

她的身上覆盖着整个冬天

--献给一位街头行乞的老妇她跪在一片寒冷里面

有如剑芒的凛凛寒意,并未因形容憔悴而破碎

它是季节深处的刀子

铮铮有声,切割幻想的苜蓿

雪花挟着尘土飞扬,散落于疲惫的身上

你想得多么单纯,它就有多么晶莹

而它之晶莹,正合反衬隆冬之重

北风的嘴唇,吹奏受难的笛声

呜呜咽咽,是模拟水的恐慌

几片雪花起舞,顷刻化作幽蓝的眼睛

我已悄然觉察,她浑身战栗

那是冬日莫名的惊悸

我恍然醒悟,她在冬天,已经走得太久太深

浑身背负的竟是,整个冬天的重量

幸福之鸟

你偷偷落在谁的枝头

谁的枝头就枝繁叶茂

嫩绿的春色喊破嗓子

召唤来三月的温柔

我不知我应该属于谁

是属于音符,还是属于翅膀

抑或属于天空

我多么希望将沉重的甲胄脱下

露出我的褴褛青衫

我多么希望这个季节不再有雪

温暖铺满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多么希望你尖锐的鸟喙啄破苦难

让我获取一个春天的纯真

高山流水的维塔斯

编织着细密如网眼的N种可能

边界

如果我知道

你蜗居在这里

左揽青山,右托白水

我绝对不会打扰你

断然不会

我们都居住在自己心里

两不相欠

相忘是约定的幸福

水藻

一团一团的水藻

游过大桥

游过车流

游过受伤的眼

它们向太阳的老家游

黑天不住店

丢失

整个上午,时间都堵塞了

汽车三五成群

窃窃私语

通衢大道

很偶然地

丢失了一把宝贵的钥匙

新年祝福

妻子的新年祝福,

很别致。像幸福中升起的红气球。

我时常端详它放射的祥和光线,

可就是,怎么也看不够。

那天的祝福,

躺在枕头上,

睡在一张信纸里。

白纸蓝字,

指头上跳下一群音符。

我挑亮灯火,

将祝福的字迹,

用明媚的眼神接收:

祝福你新的一年越长越帅,

就像稻田里的一只小鼹鼠!

将一把刀的光辉藏起来,你仍旧是猎人

穿过四季,风吹来碎语

都是一些短句子,上面挂着明亮的韵脚

你的心被酒灌醉了

红润的嘴角,流溢酩酊之辞

诗歌的影子歪斜着

摇曳在树的瞳孔里

你在积蓄风的庭院中

庆祝自由的生日来临

你被夜的野兽欺骗了

它成功说服:你将刀的光辉藏起来

以免照耀出你真实的脸

装卸

清晨,急匆匆小跑着跨入晨光熹微,把自己

装进媳妇单位的通勤车

我像一件被预订的货物

和其它被预订的货物一起

横七竖八,堆放在释放紧张的车厢里

我们被急遽的时间挤压着,疼痛正在缓冲

到了单位,我们把自己沉重的肉身卸下来

装进各自的办公楼,像鸽子一样

我们更换一副崭新的表情

对每个人微笑,对每个疑惑怂恿

为了对付一些繁琐的人和事

我还必须认真学习一下太极,太极益于养生

傍晚,我们再将自己装进车子

送回灯火通明的家

那里是温馨的夜的中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