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突然变得好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开始这样一直掉,她错了吗?她没有做错什么啊,可是胸口为什么会堵得这么闷,暖暖抬起手,轻轻地抚着还留有司徒澈的痕迹的唇,指尖上的温度,脑袋中回想的都是刚才那张带着愤怒,带着绝望的俊脸,一种酸涩的苦楚涌上心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暖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虽然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可是一想到司徒澈那受伤的脸,她就想说对不起。
“小姐?”一道轻柔的嗓音小心翼翼地唤着依旧坐在地上哭泣的人。
机械似地回头,从朦胧的泪眼中,暖暖认出了那纤细的身影,“璃珞……”
“小姐,没事的,没事的。”璃珞上前小心翼翼的抱住暖暖,脸颊摩挲着暖暖那柔软的发丝,右手轻拍着暖暖的背,此刻她只希望自己温暖的怀抱能稍稍抚平暖暖的心。
而在璃珞的身后还站着七个身影,正是凤凰九宫的其他女子,众人都默默地站在一边,陪着暖暖哭泣。原本她们是感应到暖暖身上的赤血能量波动才特意赶来的,却没料到,会见到这样的一幕。她们都知道对于感情这种事,任何人都爱莫能助,所以她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是陪在暖暖的身边。
眯着朦胧的眼,暖暖半趴在璃珞身上哭了许久,最后终于缓缓地平息了下来,暖暖有些不好意思地胡乱抹抹自己的脸,而后笑眯眯的回抱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恩,谢谢你们,我好多了。”
看着暖暖终于又笑了的脸蛋,八个人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她们都知道,暖暖是个单纯的孩子,即使她有时候杀起人来很恐怖,但她终究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本性中乐观的那一面很快会让暖暖真正的开心起来。
“走吧,小姐我肚子好饿啊,我们去长空楼大吃一顿吧。”苏凝一抬手,一副铁哥们儿似的揽着暖暖的肩膀往外走。
“长空楼??”暖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问,那可怜兮兮,可爱汪汪的模样让苏凝忍不住抽上前去舔一口,“哇,我忍不住了,阁主你可爱了。”没说完,苏凝就用力地“啵”了一口暖暖,一脸偷腥的猫一样溜开了。
“哇,你这个色女,腐女,敢吃我的豆腐……”错愕之后,暖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吃豆腐了,“你别跑。”看着拔腿狂奔的苏凝,暖暖立刻提起精神,抓那采花贼去。
话说东陵最出名的地方时哪?答曰:东陵七楼。
话说七楼中最出名的是哪座楼?答曰:长空楼。
长空楼,东陵七楼之一,楼高七层,是京都中最高的建筑。长空二字当之无愧。然而这长空楼也是继隐月楼外最神秘的一楼。
世人都知道长空楼是东陵最为热闹,最为高级的巨型客栈。除了本身庞大宏伟的建筑楼群外,气经营范围之广也是让人诧异。包揽了人们衣、食、住、行等等所有的一切。七层高楼之中,一楼是大厅及茶馆,每天都有东陵最有名的说书人,唱曲者在次登台表演;二楼、三楼和四楼是供客人用餐的的地方,二楼是开放式,三楼是包厢式;四楼、五楼和六楼是住宿,而七楼则从不对外开放。许多人都以登上长空楼五楼以上的楼层为荣,不为什么。就为了那高楼之上的风景,试想想,登上京都最高的楼便能将京都的一切尽收眼底,而这一切也包括了皇宫。所以有人就怀疑,为什么皇帝会容许有这么一个比自己居住的皇宫还要高的楼存在,可是它确实存在着,而且还是御封的“天下第一楼”。
其实不用怀疑,因为这楼的主人正是皇帝那宠上心尖儿的可人儿,暖暖是也。
热闹非常的长空二楼上,人声鼎沸,几乎桌桌爆满,甚至还有许多人正排队等着空位。然而在靠窗的一角,却有一张桌子只坐着一个人。一个浑身充斥这冷意的男人。这样的人,正常人都不会轻易去招惹,所以即使现在实在没有空位置,那些人宁愿苦苦等着其他人快些吃完,也不愿,不敢去和那男人拼桌。
“哇塞,这人好多啊,这长空楼生意有这吗?”一个身穿一套浅蓝长衫的少年有些感叹地望着座无虚席的二楼大厅内。
斜睨了一脸状似无知的暖暖,苏凝哼了一声,低语着,“你以为呢。”
暖暖是真的没见过这么多人都挤破头想近来吃饭的场景,面上是惊讶了点,但其实兴奋的语气更多,为什么,因为那一颗颗人头在暖暖的眼里此刻都变成金灿灿,银晃晃的钱啊。
可是那声不算小的声音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完全换了个意思,那字面上的惊讶惹来身边许多人的白眼。
“一个土包子,看那样子就是没上过长空楼吃饭的农民。”
“就算不是农民,也是没什么钱的穷酸小子吧,这长空楼是他来的地方吗?”
“就是,听听他刚才那说的是什么蠢话呢,长空楼生意不好那还叫长空楼吗?”
“看他那一身衣服质地就一般,没钱还敢上长空楼来吃饭?。”
一声声议论不断地传进暖暖的耳朵了,而且还有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多的人参与的趋势,仿佛深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有多鄙视暖暖这个“土包”,仿佛如果他们证明不了暖暖究竟有多土,那他们也会被人看着土包一样。
暖暖有些哭笑不得地和陪她一起来的苏凝对视一眼,“他们说我是一个土包子。”
“不止呢,你是还是没见过世面的老农民。”苏凝则是乐不可支地嘲笑着暖暖,要是让这些人知道这个土包子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吓到眼珠掉下来。
众人见到暖暖和身边的苏凝低语时,立刻新一轮的轰炸又开始了,“嘿,他身边还跟着个漂亮的大姑娘呢,渍渍,真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可不是,真搞不懂这姑娘看上那土包什么,就图他那张脸吗?呃,不过那脸确实长得挺俊的。”
“俊能当饭吃啊,俊就能有位子坐吗?不还是得一样在旁边等着。”
正当众人都在为了证明自己多有身份,多有见识,和那“土包”有多大区别之时,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蓦然扬起,“闭嘴。”
两个字,仅仅两个字,就像是一盆冰凉凉的扑在正烧的欢快的火团中一样,一下子扑灭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是他?”暖暖以上长空楼时就注意到了这个浑身冷酷的冰山男。
“怎么?公子,你认识他啊?”苏凝机灵的把头靠在暖暖的肩板上,懒懒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男子问道。
轻轻点了点头,“对啊,呼啸山庄的尉迟丰。”一个很奇怪的人,一个喜欢叫他小胖的人。对于尉迟丰,暖暖算是映像非常深刻,那可外冷内热的男人,酷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软下来的时候,又像个脑袋不开窍的傻子,一个一天到晚粘着她喊她小胖的傻子。
“呼啸山庄??”苏凝好像是吃暖暖的豆腐吃上瘾了,一直磨蹭着暖暖,“哦,对了,不知道幕妃他们有没告诉你,他其实算是我们店里的老客户了。”
“嘎?老客户?什么意思?”暖暖不理解,尉迟丰怎么成了老客户了?
一手勾起暖暖披散在肩上的青丝,“对啊,长空楼开了五年了,这五年来,他每年的上元节都会来,而且都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不过今年倒是奇怪了,这还没到上元节又来了。”
一跨肩,暖暖受不了苏凝那颗有些沉重的脑袋,抬手挥开还想再次趴在她肩头的某颗猪头,“他没年都来??”不吃惊不太可能。
“唉,公子,你去哪?公子”苏凝没一把抓住暖暖的手,问着,好好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不太高兴地挥开苏凝的手,“去干么?当然是去找老客户打关系啦,这么死忠的老主顾,身为后台老板的我谈要去意思意思一下啊。你就那边凉快,闪那边去,别碍手碍脚,去。”“嘿,这位黑衣帅哥公子,不介意我做在这里吧,出门在外嘛,我不介意。”暖暖打发走一直想赖在她身边的苏凝后,便走到窗边那空荡的位子旁,对着望着窗外像再沉思的男人说道。
尉迟丰没有回头,甚至连眼角都没抬一下的,继续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
没反应哦,不过他没反对,那就当他同意吧,暖暖自发自动地坐了下来。也很自觉的拿过一旁筷子桶中的筷子,开始吃起尉迟丰点的菜来。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还发表这看法,“嗯,这香辣河蟹不错啊,不过跟外婆的香辣毒蝎还是有点差别啦。嗯嗯,这红烧鱼好吃,外婆从来不煮鱼。”
尉迟丰无言地看着眼前吃得很起劲的少年,心中有些怪异,这少年给他的感觉?好怪异。
“帅哥,别不说话嘛,怎么,你不是这么小气的吧,吃你几道菜而已嘛。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小气的呢。”暖暖嘀嘀咕咕的边吃边说着,嘿,这尉迟丰还真是标准的双面人呢,当初在安阳的时候,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时,他可是殷情得很啦,现在怎么成这样啦。
“你?是云杉?”尉迟丰,终于记起这张脸,难怪他一直觉得他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呢。
“啊哈哈,你记得云杉啊。”放下筷子,暖暖有意思的看着尉迟丰,“咱们算的上是有缘的呢,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呢。”
“嗯。幸会。”依旧冷淡地回了暖暖,尉迟丰继续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最高原则。
瞪了许久之后,暖暖觉得实在无聊,还想跟人家打好关系的,结果从头到尾人家一点理他的意思都没有,一直看着窗外,有什么那么好看的,百无聊赖的暖暖也顺着尉迟丰的方向向楼外望去,切,什么都没有嘛,就是一条普通的小巷,巷子一角有棵树龄不小的大树而已嘛,没什么特别的啊。
正当暖暖想收回目光的时候,眼角瞄到了树后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刚才只顾着诸葛老太婆,倒是把这女人的存在给忽略了。
童雨丹一路东晃西倒的往前走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今天那个云杉太可怕了,还好今天她够机灵,跑得快,不然估计她的下场会更太后一样。在慈宁宫要坍塌的那一刻,童雨丹便清楚的明白暖暖绝对是个恐怖至极的人,今日诸葛太后定是要遭殃了,她不能再继续留在皇宫里了。
一身华丽的宫装此刻却满是尘土,万分狼狈,咳咳咳咳咳,知道现在她依然觉得满腔都是那震天的灰尘,呼吸都难受。一个踉跄,童雨丹跌在了地上。“啊——”手掌心的皮磨破了。满腔烦躁的童雨丹正想出声咒骂一下老天,今天自己怎么这么衰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心跳一紧,童雨丹立刻爬起身,此刻可不是她发牢骚的时候,那个云杉太可怕,这还是京都,离皇宫太近了,她得快些离开。才一起身,她便感觉到身后的脚步直朝自己而来,暗叫一声糟,童雨丹加快步伐,想甩掉身后的人,只是她加快步伐,身后人也快步跟上。
走到小巷边的树旁,童雨丹终是累的有些撑不住了,而身后的人此时也在无顾忌的冲上前来。
“丹儿?真的是你吗?”君祁镛一把抱住一脸苍白的童雨丹,而童雨丹见到来人是君祁镛,才算放下心,暗怪自己吓自己,“君哥哥,我……”
“丹儿,丹儿。”君祁镛见童雨丹昏迷过去,立刻一把横抱起童雨丹,直奔君府而去。“哼,迟了一步。”二人前脚离开,暖暖后脚就出现在树下,童雨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吗?看到我就晕倒,哼。逃的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姑娘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今天放你回去,过几天再找你算账。
暖暖本欲转身离开,只是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回头,看着眼前这好像有些熟悉的地方,咦?那棵树??暖暖回身,走向树下,在树下,暖暖发现了一个刻痕,“哇,没想到真的是这棵树呢,都张这么高了,就连以前刻下的字也跟着长大了呢。”这棵树,她记得,她小时候偷跑出来玩和水墨他们走散的地方就是这里呢,那是无聊的她在这可树杆上刻着自己的名字呢。
还记得那时候身旁有一个小男孩一直陪这自己呢,“他叫,他叫什么来着??”
“他叫尉迟丰。”
“尉迟丰?嗯,好像是哦,对了,是叫尉迟丰,老爱叫我小胖妹的尉迟丰。”暖暖有些惊喜,呵呵,自己的记忆还真好,这都能想得起来啊。咦?尉迟丰???他也叫尉迟丰??
“怎么?小胖妞,不回头来看看我这老朋友吗??”身后的声音让暖暖的身子有些僵硬,怎么办,身后那个人好像很不巧也叫尉迟丰。
“想起来了吗?小胖子。”冰凉凉的声音,刺激得暖暖有些紧张,这么说的话,那个在安阳第一次见面时,他口口声声叫的小胖子,其实就是自己吗??亏自己还老把人人家当成有问题的人。
尴尬地转过身,“啊哈哈哈,哈哈,好巧哦,好巧啊,我们真是有缘啊。”暖暖想缓解一下气氛,可惜某人不太领情。
尉迟丰依旧一脸酷酷地看着一脸僵硬的暖暖,就在暖暖想溜之大吉,摆脱这个算是老朋友又不算太熟的人时,眼角扫到了不远处长空楼上的一个人影。
一个湛蓝湛蓝的身影,像水一样的男子的身影。以及那湛蓝身影怀中的一抹白,她是谁?是谁?司徒澈怀里抱的人是谁??
原本稍稍平静的心湖,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眼睛突然又开始酸涩,不舒服,不舒服。她很不舒服。在眼泪开始堆积的时候,暖暖好像感觉到那个湛蓝色的身影正朝这边看过来,而下一刻,她却被拥入一个宽广的怀抱之中,低头的那一刻,眼角的泪水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