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抬眸看了一眼进入乔宅的入口,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筑这么高的围墙,以为自己住的是宫殿啊?”说完,从腰间拿出一捆长绳,正准备翻墙侵入时突然想起刚刚段萧竹跟她说的话,立马丢掉手里的长绳,从背后掏出一把小铲,嘴角扯了扯,眉挑了挑,挽起袖口便开始奋力挖墙角。
后院内一间房亮着一盏油灯,乔楚翎披着一件黑色衣袍,单手拿着一本书靠坐在窗前细细品读着,外墙那毫无节奏的挖地声和断断续续的咒骂声直蹿进耳里,乔楚翎微微抬起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褐色眼眸瞟了瞟高墙,并未作声,低眸继续看书。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咚呛……”清脆的铲子声从墙外传来,在腊寒的深夜里显得分外惹耳。高高竖起的围墙下凹进去了一个窄小的洞,洞口处正可怜兮兮地躺着一把弯曲的小铲。
“啊!”从洞里传出一个惨绝人寰的叫声,紧接着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我说那个乔什么的,你的仇家是有多少啊?上面设置机关就算了,没事在你家地底下放这么多花岗石干嘛?闲着没事干啊?拿它们当摆设啊?”
乔楚翎眉梢微挑,轻轻抬眸看了眼漆黑的后院,随后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两口,继续看书。
一盏茶的时间过了,洞口再次传来惨叫,不过这次好像转移了问候的对象:“段萧竹,你压根就想整死我!等我回去了,一定退出这什么破「墨御帮」,回去大不了就是被我爹逼婚,总比在这儿撞花岗石好!哎哟,我的脑袋!”某花一边抱怨一边准备往回爬。
逼婚?乔楚翎将手里的书搁置一旁,起身伫立在窗口,褐眸若有所思地扫向窗外。
洞内突然没什么动静了,半晌才传出一个近乎崩溃的声音:“丫的,卡住了!”
乔楚翎抬眸看向院内微微拱起的地面,“嘭”的一声巨响,院内中间顿时烟雾弥漫,高墙处传来一连串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很没秩序的爬墙声,埋怨声,还有--丢鞋声。
待烟雾散去,院内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坑边貌似还有一个小小的东西。乔楚翎走近拾起一看,褐眸微睁,抬手摆了摆眼前的余烟,盯向被某人蹂躏过的高墙,余光又扫到高墙旁敞开的后门,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有门不走,非要翻墙,随身还携带威力十足的火药,看来以后乔宅有得闹了!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前堂传来,只见贺齐和几个拿着木棍的家丁惊慌地跑了过来,纷纷惊愕地盯着院内那突如其来的大坑。
“大当家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贺齐不解地问道。
乔楚翎将白花花落下的东西随意塞进了衣袖里,背手立在贺齐与几个家丁面前,眉宇间甚是平淡,低声说道:“没事,只是一个小贼而已。”
“什么?贼?小的们,摆阵!”贺齐一声惊呼,立马和身后几个家丁背靠一团,眼神凌厉地扫视着四周。
乔楚翎额头立马扫出一排黑线,轻咳了几声,沉声道:“她已经走了!”
“走了?那可不一定,敢夜闯乔宅的贼一定不一般,而且还弄出这么大一个坑,这个贼侵入乔宅一定是有预谋的,说不定此时正埋伏在某处蓄势待发呢!大当家的,您先回房去,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一、二、三、四、五,你们去左边看看,六、七、八、九、十,你们去右边看看!”贺齐双眼发红地巡视四周,厉声吩咐家丁搜查后院。
乔楚翎扯了扯嘴角,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叹下一口气,本应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却因那个家伙的出现变得越发混乱起来,难道以后安宁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吗?
某个任务失败的家伙终于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墨御帮」,一进大门便怒气冲冲地直奔段萧竹的房间。
“嘭”,用力踹开房门,双手叉腰、挤眉弄眼,正打算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怜香惜玉的头儿,岂料他正英姿飒爽地立在眼前,一双黑眸淡淡地盯着蓬头垢面、满身淤泥、头顶大肿包、狼狈十足的自己,仿佛完全预料到她会这副模样爬回。
即使段萧竹露出如此淡淡的眼神,但在白花花眼中也太具杀伤力,惹得某个懦弱的家伙窜到喉咙口的狠话被硬生生压了回去,结果没控制好,竟咽岔了气,一番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在「墨御帮」上方徘徊着。
“……”
“咕咕咕……”白花花急促灌下段萧竹递过的茶水,抬袖一抹,冲救命恩人段萧竹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刚想说什么?”到底还是练武的人,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啊。
白花花之前在路上设计好的豪言壮志,这会儿早就因为段萧竹的眼神和一杯茶水被抛掷九霄云外了,某花只得故作委屈地抬起盈满晶莹的杏眼,小声说道:“头儿,你说他家戒备森严、机关重重,不可打草惊蛇,取地下之道才是明智之选,于是我非常听话地照办了。”
“然后呢?”
“可你没说他家地底下都是花岗石啊!”
“……”
“头儿,你是不知道那个乔什么的有多变态,不仅上面机关重重,他连他家地底下都不放过……”某花开始大肆宣扬乔家腐败机关装置。
段萧竹微拧剑眉,瞅了眼跟前唾液直飞的白花花,心头染上一丝疑惑。
“你就没有遇见什么人?”段萧竹打断某花的激情演说。
白花花杏眼往上一翻,一把凑到段萧竹跟前,狠狠说道:“他家连畜生都没有,哪里来的人啊?我一弱女子,可怜兮兮地被卡在花岗石里,叫破了喉咙都未见人来救,幸好我聪明,随身携带着火药。”
乔楚翎没回吗?还是说,乔楚翎根本就没理这家伙?
“头儿,我想……”某花酝酿了好半天,终于决定鼓起那点毫无价值的勇气想要说点什么,不料被段萧竹打断了。
“回去好好休息,明晚再去一趟乔宅。”
“诶?”
“诶什么诶?什么都没拿回来,还有想法?”两指一夹,某个僵住的家伙被干净利落地丢出了段萧竹的房间。
白花花哭丧着脸,瞅了眼段萧竹紧闭的房门,撇了撇嘴,杏眼开始泛起了层层晶莹,摸着脑袋上的大肿包,委屈地哭道:“我只不过是想跟你借点「跌撞散」,干嘛那么凶啊?呜呜……”某花撑起身子,一边哭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
待白花花带着一脸泪痕倒床睡死过后,白花花的房门口闪过一抹黑影,只停驻了一会儿便消失了,但门口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瓶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跌撞散三个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