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轩楼是颐州城最有名的酒楼,这里每日座无虚席、热闹非凡,之所以如此受欢迎,不仅仅是因为这里菜香酒醇,环境幽雅,更重要的是因为这里不分尊卑贵贱,不论身份等级,只要诚心进店喝酒,便敞开大门欢迎。
今日天晴气暖,君轩楼里更是人山人海、门庭若市,店里的小二在两层楼之间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
二楼的位儿一般都比较素雅,供清雅人士享用,这会儿,一白衣男子左持一把折扇,右举一白瓷酒杯,一派温文尔雅地坐在窗边,面如冠玉的粉嫩脸儿招来周围少妇的窃窃私语,一个个都垂涎欲滴地盯着这位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一双凤眼悠然自得地瞟向窗外,轻摇折扇,微抿醇酒,一举一动尽显清新俊逸之风,乃逸群之才。
“嘭”,一个非常不符合此景的声音闯进了白衣男子的耳里,侧目一瞧,只见一位衣着、发丝、面容均不太整洁的女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并将背上的一个竹筐放置脚边。
“哎哟,我说姑娘呐,您可不能坐这儿啊,这儿已经是这位公子的桌儿了,您还是下楼等等吧!”半晌才追上楼的小二一脸为难地劝说着这个不速之客。
白花花瞅了瞅坐在对面一脸恬静的白衣男子,拉过小二的衣领,愤愤说道:“他都没说什么,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难不成你们店里还不许别人拼桌?嗯?”杏眼直勾勾地瞪着满头大汗的小二。
无奈的小二只得为难地看向白衣男子,试图听听看他的意见,而白花花则两手一推,将桌上的酒菜全推到白衣男子面前,并用筷子点着菜水在桌子中间画了一条毫不公平的楚汉分界线。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开始划界线的莫名女子,嘴角扬了扬,对小二轻笑道:“无妨,一人喝酒也挺闷的!”凤眼一直盯着某花。
还未等小二开口,白花花就开始点菜了:“一只烧鸡和一壶酒,快点,饿死了!”
“……是是,请姑娘稍等片刻!”小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悻悻地下楼去了。
“兄台,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当铺吗?”一直埋头摆弄竹筐的白花花突然开口问欣赏窗外风景的白衣男子。
被拉回思绪的白衣男子先是一愣,随后面如春风地扬起笑容,抱歉地拱手示意:“抱歉,在下并非本地人!”
“原来你不是本地人啊?难怪你会这么大方让我跟你拼桌!”
“哦?姑娘的意思是,这里的人很小气?”
“啪”,白花花用力拍桌站起,一脸鄙视地说道:“我们这儿的男人不仅小气,而且还很不怜香惜玉,又变态又没人性,腹黑、冷血、残忍等等词儿都不够形容的,整一个天杀的魔鬼!”诶?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那个变态乔什么的了?
白衣男子轻啄了一口酒,凤眼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脸愤慨的白花花,扬声问道:“看来姑娘是意有所指了?”
“哎呀,终于有人肯听我的悲惨遭遇了!”还未等白衣男子反应过来,白皙的衣袖上便沾上了两只刚刚玩过血骨头的爪子,白衣男子嘴角抽搐,想要从魔爪里救出自己的手,却被某个爆料乔楚翎所有罪行,在那儿唾沫直飞的家伙死死拽着。
哎,好男不跟女斗,忍!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酒桌上的酒菜也在某花慷慨激昂的演说中全塞肚子里了,包括白衣男子一筷未动的菜。
白花花往后一倒,整个身子瘫倒在靠椅上,感叹道:“呼……真满足,这君轩楼的菜就是好吃,喂,兄台,这么好吃的菜你怎么一口都不吃啊?”说完,一把含住沾有菜汁的食指,十分惬意地吸吮起来。
“……”你也要我有伸筷的机会啊!有时候我正准备伸筷吧,你就一把拉住我,说故事最精彩的地方来了;有时候我好不容易夹了一筷正准备送进嘴里吧,你突如其来的一个“啊”、“天哪”、“他祖宗的”,就把我筷里的菜给吓掉了,哎,遇人不淑啊!我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
“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兄台大名呢,我呢,叫白花花,你可以叫我花花!”白花花豪爽地向白衣男子伸出那个沾满口水的右手。
白衣男子额头一堆黑线,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最终还是豁出去了,握上了某花油渍渍的右手:“在下北漠!”
“啊!”白花花猛地站起身,神情惊慌地看向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
“白姑娘,怎么了?”北漠一头雾水,完全掌握不了白花花的情绪节奏。
白花花惊慌失措地背起竹筐:“我,我得赶紧去找当铺,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那个,今儿个帐你先垫着,下次再还给你,我走了,后会有期!”说完,撒腿就往楼下跑。
“白……”北漠未来得及喊出她的名字,某花已在连续撞了好几个人之后瞬间消失在君轩楼里。
北漠一脸无奈地看着凌乱不堪的酒桌,自嘲地笑了笑:“今日真是出门不利啊!看来,只好去找老朋友改改运了!”说完便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放置桌面,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