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已经消失了,菱七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动,风轻轻吹过高高束过的墨发零乱的扬起,风中有各种各样的味道,却独独没有刚刚的那丝清香,属于他的清香。
观察了一下四周,秦歌奇怪的看着她,突然停下来干什么,与此同时在另一片区域一白一黄的身影正在绿色的空间里快速穿梭着,那速度已然提到了极致,而他们的身后那灰色的身影紧紧跟随。所过之处林木尽毁,那庞大的身躯以骇人的速度向前面那两道人影追去,四人一兽的距离正在接近,忽然菱七双眼一睁朝着一处飞奔来去,秦歌见状急快的跟随而去。
另一边将速度提到极致的两人面色煞白,奔跑中一头白发几乎拉的笔直,脸上的汗随着他的奔跑一点点滴落,惨白的脸上没有焦燥,没有害怕,有的只是越来越强烈的冰冷透体而出,谁都不能让他倒下,谁都不能。
他的身边一抹淡黄色的身影狼狈的往前奔着,原本娇美的小脸已经是黑一块黄一块,鲜艳的衣服上也沾染着不同程度的污渍,若细看那往前狂奔的小腿已经有着轻微的颤抖。这奔逃的两人正是失踪的白惜影和百花庄的百灵月,回头看了一眼那又拉近了距离的庞然大兽白惜影脸色更回难看:“待会你先走,我拖住它。”
明显已在强撑的百灵月听了之后慌忙摇头,声音急促却异常坚定:“不,我拖住它,你走。”
白惜影的伤原本就没好,连行了三个多月几乎没有一丝停留,在这片危险的森林里又强行多次运用真力,他早已是强弩之末,百灵月疲惫不堪的大眼睛里逐渐浮现出一丝薄雾,就在此时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收力不及就往地面栽去。
扑向地面的势头一顿,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拖起,百灵月抬起头那如仙般的男人就这般把她拥在怀里。这一耽搁身后急追的凶兽就这样追上了他们。巨大的掌间高高抬起,如刀锋般的尖爪此时已经完全突在掌外,寒光闪烁,当头罩下。
追了三天三夜,凶兽的威信受到严重的打击,在追赶中早已被激发了最暴虐的凶性。那当头的大掌,寒利的尖爪,划掌而过的风声,本被在白惜影怀中的百灵月一下子推开了他,伸出的双臂,娇弱的身子带着一颗坚定不移的心准备硬生生的受下这一掌。
在被推的瞬间白惜影眼中划过一道寒光,不可思议的摆脱了那双百灵月用尽全力的双手,回转过身修长的手臂抓住了她柔弱的臂膀,正准备硬拉她躲开,冰蓝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黑影,在他们的头顶一闪而过。
冰蓝中划过一丝震惊,铺天盖地的惊喜在他冰蓝色的眼里汹涌而出。正对着他的百灵月不知所措,预期的疼痛没有落下,她回头一看,那双寒爪就离她的头不到三厘米,一转头就能感受到那毛容容的兽毛。那只兽掌一动不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头抬高了些,眼睛看向那双凶兽,只见那不长的脖颈中有一道红线,一丝鲜血从那红线中央流了出来。
离他们三米处一袭黑色劲装的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眼里满是冷酷,她手中的匕首还有一丝红痕,轰,那庞大的身躯,那追了他们三天三夜的凶兽就这样缓缓的向后倒去,百灵月知道这头凶兽已经死了。
抓着她肩膀的力道一松,心下一惊,就见白惜影正一步一步的向那黑衣女子走去,从来都是淡然无波的面上居然出现了激动,冷漠的眼底也闪现出耀人的光彩。
那黑衣女子也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底的冷酷早已散去,他们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侣,这个念头瞬间在百灵月的脑子里炸开,一种比刚才更恐惧的情绪在心里缓缓升起,她可以受伤,可以死,可是她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白惜影。身体晃了晃,连月的奔波和刚才的惊险让她身心俱疲,眼前一黑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惜影抖了抖嘴,千言万语却只喊出了她的名字:“七。”一字抵万言。菱七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冷酷的脸上从进入冥地以来露出了第一个微笑。
“晕了。”一道冷漠的男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重逢的喜悦,白惜影向倒地的百灵月看去,轻轻的叹了口气。胸口突然冲了一股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伟岸的身躯摇晃了一下立刻有一双手扶住了自己,那手小小的,却十分有力道。
菱七皱了皱眉,纵然她对医理方面完全不懂,可是白惜影的气息紊乱的如此严重,想也不用想他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眼前仿佛能看见北秋最后那一战,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生生受了邪帝那掌,抬头看向淡漠站在一边的秦歌焦急道:“快看看他。”
秦歌心时突然涌出一种情绪,不悦的情绪,是因为她对别的男人这么焦急,不是因为她的态度,那态度好像他是个随便可以使唤的小斯,总之感觉很不好。
可是他的脚为什么不受控制的走向那个男人,被她紧紧拥在怀里的男人,眼下微沉他蹲下扣起了那男人的手,眼光却放在那男人雪白的头发上,又是一个邪子,这个女人怎么专和邪子扯上关系。
“怎么样?”他还没把好脉这个女人就迫不及待的问他,有这么焦急吗?比之前更烦燥的情绪从心底涌了出来,站了起来冷漠道:“暂时死不了。”
菱七也冷下了眼,将白惜影靠在树上站起身对着秦歌正色道:“秦歌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不仅仅只是来帮我的,如果你不想安全走出冥地大可用这种态度什么也不要管。”这话含着她的怒火,别人她可以不管,也没有心情管,可是白惜影她会管,而且一定要管。这个男人,曾经连命也不要的救她,这个男人,经历的人生与自己多么相似,这个男人,抛开他原本的世界站到她的身边,那么这个男人就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生死相连。
秦歌也冷冷的回视着,听着她的话感受到了她话里的冰冷,平波无痕的心湖再一次出现了波动,这一次他清楚的感应到是因为她维护别的男人所造成的,一颗淡漠的心缓缓的沉了下去,已经陷下去了吗?没有吭声,秦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翠色的小瓶让白惜影服了下去。然后静静的坐了下来,他需要冷静一下。
菱七冷眼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再说话,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说的那么清楚,往往事情讲的太清楚气氛就会变的很微妙,一件小小的事都能造成彼此间的致命裂痕,现在菱七还不想走到这一步。走到那黄衣少女面前把她扶了起来,秦歌的话便淡淡的飘了过来:“她只是太过疲累,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菱七的动作一顿淡淡道:“一个累赘。”必要时她可不会去救她,以此暗示秦歌其他人的命她不会在乎,如此冷血呵,不过自己不也是如此吗?秦歌扯了扯嘴,目光放到了那晕倒的男人身上,一头及膝白发,脸色虽然惨白却掩盖不了那天人之姿,即使晕过去那眉宇间还能透出丝丝淡漠,那是一种冷在骨子里的冰冷。
把黄衣少女放好之后菱七便消失在林木中,不过秦歌现在已经知道,她应该是去找水。静下了心,将全身的感官提到极致,毕竟这冥地的厉害他可算是见识过的,现在也不只是他一人,还有两个昏迷过去的人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子里很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诡异,那个女人到现在还没出现,都已经半个时辰了,找个水要花那么长时间,不会是遇到麻烦了吧。这个念头在头脑里一闪而过,便再也压制不住,麻烦,这个该死的冥地。
彼时菱七也确实遇到了些麻烦,在判断水源后她便一直跟着感觉走,可是走了半天她才发现被困住了,她的身边赫然是她刚刚看到的花丛,紫色的蝴蝶花美丽的绽放着,四周除了树还是树,森林里的天然迷阵嘛,菱七的眼色沉了沉。在那种存在了千万年的原始森林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不奇怪,而这天然迷阵也算是森林里的一种极品。但是天然迷阵可大可小,一旦遇到那种存在久远的迷阵那么可能你会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最终困死在迷阵里成为构成迷阵植物的一块肥料。
这种迷阵她一向是入阵以后才会发现,而且自今为止她遇到的迷阵也不算太多,加起来不超过三十次,然而那些地方的迷阵大多都是人为的,有迹可寻,像天然迷阵这种大自然的牢笼她最多只经历过三次,上次在阴月森林就有一次。
迷阵大多都是在人类手下诞生的,但是大自然在神奇的天时,地利下也能孕育出强悍无比的天然迷阵。而在森林里遇到迷阵的机会是最大的,不过大自然的迷阵不比人类那么完美精巧,往往是在相同的环境中就不知不觉得陷入了迷阵,很多人不得其法常常困死当中。
拿出早就准备着的简易指南针,菱七对付这些自有一套,毕竟当年在那些森林里打滚时也算是见识到了不少,现在想起来那一世的所经历的好像就是为这一世准备的。等了好一会那悬空的小针却是不见停,一直左右摇摆不停,从绑着针身上的细丝传来的微弱震动,这里应该有某种干扰的东西,菱七皱了皱眉。遇到迷阵最忌讳的就是碰到干扰的东西,这个冥地还真是不出凡品,难得一遇的干扰迷阵都出现了。
又细致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么她就一定能解决,小小迷阵,菱七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败在这上面的。重复试验的很多遍她终于发现每当她靠近那丛蝴蝶花时小针的震动就会变的强烈,从各个角度她都试验了几次确定问题就出现在这丛蝴蝶花身上,谁会想到这么鲜艳漂亮的蝴蝶花居然会是出阵的关键。如果她不是细心感觉到针的震动强弱恐怕也是要折在这里了吧,心中划过一丝侥幸,还好,还好,现在她还真庆幸以前在森林里的日子。
先收起了小针,谨慎的走向那丛看似无害的蝴蝶花,大自然就是这样明明看似无害,而且漂亮的让人心动,可是却偏偏是最厉害的凶物。她的身上没有别的工具了,看来只好来硬的了,从手袖中抽出一根银丝在银丝头上绑上了一片绿叶,这片土地上连一只昆虫都不见,肯定有什么毒物或凶兽,不得不防。
绑着绿叶的银丝急射而去,然刚刚靠到那丛蝴蝶花那刚刚从树上摘下的绿叶以令人心惊的速度枯萎了下去,然后化成了尘沫,撒在了那蝴蝶花上。
好厉害,菱七皱了皱眉,如果刚刚她冒然去碰那丛花的话,她现在大概也便成尘灰了。可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她并没有带别的东西来,越是这种时候菱七反而显的越冷静,四周静的连风声都听不见,菱七闭着眼冷冷的站着,肩若削成,顶天立地这八个字刚好能形容她的出色。往往女子在诸多灾难困苦面前却是活的最好的,因为她们不屈的毅志和顽强的灵魂。
忽的菱七双眼一睁,尖锐的光芒一闪而过,历经大风大浪的她怎么可能在这条小沟里翻船。将手中的银丝翻转而出,圈在了那细细的叶茎上,预料之中银丝只是变黑却没有腐化,这毒只针对有生命的物体,死物没有用。一棵一棵相继拔去,被拔于地面的蝴蝶花相继枯萎,刹时间只剩一地黑色灰尘。
又一次拿出了银针,很快的银针定在了空中,菱七弯唇一笑,麻烦不小,可是在她手里必定会一一化解。向着原先判定的方向她飞快的走向了水源,他们肯定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