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沉重的步履,慕容沁拽紧了手里的行李箱,慢慢的从二楼上下来。正要经过客厅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有一抹人影孤寂静默的坐在前面的青绿真皮沙发上,不时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蒙蒙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
她慢慢的仰起头,深呼吸了一下。忽然,她垂下头,还有些红肿的唇瓣不羁的浅浅一弯。她想,就这样静静的离开吧,她和他之间从现在这一刻起,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原来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原点。
他,还是她的姐夫……
泛白的指尖在手中的行李箱手柄上暗暗的紧了紧,慕容沁收敛了心神,脚步异常冷静的悄然从他的身边走过。
迟楚骞单手慵懒的支着头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修长的指端上还夹着一段香烟,上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烟灰,弹指可灭。鹰眸淡淡的瞄了一眼她走向玄关的背影。极薄的唇线旋即莞尔一笑,他狠狠的啜了一口手里的香烟。
狎玩着手里的烟蒂,突然,他冷冷的微怒着说,“站住!”
闻言,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还有什么事?迟总裁。”慕容沁始终没有回眸看她一眼,眼神直勾勾的定在前方。
他起身,弯腰一把在茶色案几上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发出“嘶~”一声脆响。迟楚骞踱步讪讪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伟岸的身形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所以很想知道你的答案。”他犀利的眸光瞬也不瞬的凝睇着她,黑亮的瞳仁里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复杂思绪。
“什么事?”她的语气平静到无波无澜。
他表情倾即冷沉下来,连带声音仿似都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质问她,“在这场游戏里面,从头至尾,你到底有没有对我用过一点真心?”
明净的瞳仁狠狠的一缩,她惊愕的望着他刀雕的俊颜。他的眉宇之间折叠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表情是那样的认真、严肃。手里握紧的拳不知不觉的狠狠的扭成一团,她顿时只觉得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哽咽在喉咙里,想出声却终究发不出来。
她可以彻底无情的否认对他的感觉吗?他是一个霸道、强势到丝毫不容许任何人拒绝或者是忽略的人。曾经,无数个缠绵的夜晚,他紧紧的将她拥抱在怀里,让她的心无数次的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异常的安心。她不得不承认,她早已经爱上、并且安逸的享受着这一份独特的静谧。她甚至深知,这种奇妙到不可思议的感觉,只因为搂着她入眠的人是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迟楚骞!
她,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点漆如墨的圆瞳里,有一丝寒彻心扉的眸光随着慕容沁的长久的缄默而不断的转换着心绪。迟楚骞一把死死的钳住她瘦弱的双肩,带着即将爆发的灼灼愤怒逼着她开口,“回答我啊!慕容沁!”
他的指甲硬生生的嵌进了她肩胛的肌肤里,那里柔嫩的雪肤已然被他的大力揉捏出了一大片红痕的指印。迟楚骞发疯似的用力摇晃着她的身体,发出来自灵魂深渊最歇斯底里的呼喊,“慕容沁,你说啊,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爱过我……”他的声音逐渐嘶哑而干涩。像是绝望到极点的人在苦苦的等待着谁的怜悯和同情。
“没有。”慕容沁眨也不眨眼的看着他,极度平静的回答。声音里听出半点情绪,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的对话。是那样的自然而然,那样的云淡风轻。
耳畔响起了她绝情的话语,扣住她双肩的指,带着一如无边大火凶猛燃烧的炙热恨意在她的肌肤里一分一分的下陷。她被他大力的扳住,随着迟楚骞不断凝聚在他指尖上的力量,本就伤痕累累的下唇被她更加用力的咬住。
她固执的不肯松口,因为她怕只一不小心,她就会疼得哭出来,甚至是向他求饶。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绝对不是她应该向他低头的时候。
看着她冷面冷心的样子,迟楚骞握住她肩胛的双手骤然无力的顺着她的双臂缓缓无奈的脱离开来,脚步有些蹒跚不稳的向后狠狠的倒退了几步。
“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一只手抚上他的眉心,一只手略略的指向她,仿佛听见了他有生以来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这就是我辛辛苦苦想要保护的人,这就是我甘心为之所利用的人,这就是我发誓要爱一生一世的人!”迟楚骞倏然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琉璃案几,发出噼里啪啦一声震耳欲聋的玻璃破碎的声响后,只见案几被砸向了几米远处的地方,散落了一地的残片,借着灯光折射出耀眼的星芒。
慕容沁缓缓的阖上了双眼,不忍心再去触目那一地的凌乱和狼籍,柔弱的心仿佛只在那一瞬间便随着地上的玻璃残片一样被碎成了成千上万的破败。
下一秒,迟楚骞一把狠狠的将她抵在了她身后冷硬的墙壁上,大掌粗暴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真的恨,恨不得就这样活生生的掐死她,也好过让她残忍的践踏着他的自尊和傲骨一遍一遍的羞辱他。
“为什么?”他问,手上的力量在不住的施加力道。
慕容沁几乎是在他手里死命的挣扎着,才艰难的开口,“迟楚骞,我从来就没……爱过你,我,我只是在利用你……”
心仿似在那一刻得到了所有的答案,就那样生生的被她的只言片语所分崩离析。青筋高高凸起的大手在不住的颤抖,迟楚骞缓缓的放开了她。
过了很久,他仿似才听到耳畔不住的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是慕容沁斜斜的半扶着墙壁在大口大口的咳喘着。而,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盯着天花板,冷冷的对她说,“你滚,这辈子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慕容沁拽着行李,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别墅的大门。指尖上忽地一脱力,沉甸甸的行李箱就那么沉重的落在了她的脚边。包裹着眼泪的眸光,顿时一如汹涌澎湃上岸的海水,疯狂的破眶而出。
眼泪啪嗒啪嗒的狠命砸落下来,打湿了她的面,浸透了她胸前的衣襟,割伤了她的泪瞳。街角的霓虹灯发出晕黄的光圈,将她的身影拉长。她就那样孤独无助的跌坐在路灯下面,蜷缩成一团,狠狠的抱住双膝,将泪湿的双颊埋在膝盖上面。
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背蜿蜒成了一条无边无垠的河流,汩汩的绵延溅落在了被尘泥深深覆盖的地面上。然后,在一朵一朵的氤氲开了苦涩的泪花。
脑海里一幕一幕的浮现出迟楚骞刚才绝望到悲鸣的落寞样子,煞白的手一把用力的狠狠揪住了胸前的衣襟,那里是心脏的位置。她突然觉得心好痛,好痛,像是有穿心的万剑朝她齐发而来,在她的心上生生的射出无数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来,那里有不尽的鲜血在奔涌而来。
“对不起……迟楚骞……”她带着浓厚的鼻音,呓语般的说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只是,我不能再错一次。我答应过父亲,不可以再伤害慕容家的任何一个人。
也许,这一世,注定你只能是我的亲人,而非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