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夜末,夜吹寒将所有弟子齐聚一堂,一脸正色地交代几句后,单独找夜末谈了谈。
至此之后,不管连翘走到哪里,只要她开口,那些被问的弟子无论身心有多么不情愿,都会老老实实地告诉她此刻夜末身在何处。换句话说,所有的弟子出于师命难违,全都充当了暴露夜末行踪的叛徒,至于夜百灵等人,因为几乎不与夜末往来,所以只须摇个头,乐得清净。
开始的时候,夜末一看见笑嘻嘻出现的连翘,总是沉下脸扭头便走,连翘根本就追不上,后来他发现不论自己置身何处,连翘都能很快找到,便相信了夜吹寒那天跟他说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他想着这聚宝山的土地并不属于那妖女,何必因为不想见她而舍弃自己所在的地方,弄得好像他有多怕她似的?于是,他懒得再避开她,只是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做自己的事,视她为空气。
连翘何曾做过这种死皮赖脸的事?但为了救命的药引,她不顾劳累,不顾其他弟子的鄙夷之色,更不顾夜末拒人千里的气场,白日没事便到处找他,将接近他当成一件挑战自我极限的事去做。
“未来相公,你渴不渴?吃苹果吧!”夜末将连翘抛过来的苹果接在手中,还没捏紧便往身后一抛,苹果无声地跌入万丈悬崖。
“夜末,你天天崩着一张脸,不难受吗?放松一下吧,我不偷看。”连翘双手遮眼,透过缝隙看过去,他一点反应都没。
“小末,你那剑鞘上的是条蛇还是龙呀,给我看看好吗?”连翘悄悄挪着身子,靠近他放在身旁的那把长剑,还没碰到,夜末便执剑换了一个地方,离她几丈远。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连翘与夜末的关系毫无进展,二人只是勉强短时间地处于一个彼此能看见的空间中,却总是她一人在说话,一人在自得其乐地傻笑。
连翘却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这男人竟然软的不吃,那就给他吃点别具风味的,她觉得她自来到古代后,虽然身边没有了爸妈的监督,却变得好乖,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的缘故,竟然不知不觉丢失了她调皮捣蛋的本事。
所以她决定,她不但要找回调皮捣蛋的兴趣,而且要将这种本事发挥到更高更远的境界,而那个首先让她开刀的对象便是夜末。
“嘿嘿嘿……”深夜,她怀揣着明日的计划,在梦中邪恶地笑了出来。
夜末像往日一般起床,打开房门,跨出门槛之时,脚下却蓦地一滑,虽然他及时腾空跃出,没有狼狈地摔倒,但一天的心情还是被身后的那一地黄豆破坏,怒目一瞥,便看到藏在假山后捂着嘴窃笑的连翘,恨不能把她揪过来,将一地的黄豆全塞进去她那张小嘴里去,只是碍于夜吹寒不准伤害她的告诫,硬是忍了下来。
饭堂吃饭时,因为苏合的躲避,如今唯一与夜末同桌吃饭的人变成了连翘,夜末吃饭的速度本来就快,现在对面坐着连翘,他的速度快得更是惊人。
“苏合他怎么啦?”正在蒙头吃饭的连翘抬起头,看到被她“关照”过的苏合正在不远处蹲下来痛苦地捂着肚子。
夜末朝着苏合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放下筷子过去将他扶了起来,连翘趁着这个时候从袖子里掏出一包暗红色的酱料,往属于夜末的红烧肉中拌了进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扒饭。
夜末扶苏合坐下后,回来继续吃饭,当连翘看到他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时,忍着喷笑的冲动,突然站了起来,闪到一边,防止夜末将肉吐到她身上,这是她从苏合那里得知,夜末最忌讳的食物便是辣椒,只要沾到丁点便会口舌生疮,上火好几天。
“你——”夜末把口中的辣肉吐了出来,将一碗菜汤喝得精光,对她吼出一个字。
连翘嬉笑着连忙跑到夜吹寒身后,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有进步啊,他终于又开口对她说话了,虽然吝啬得只有一个字。
接下来,夜末发现他的生活总是充满了“惊喜”,偶尔想换双鞋子,却发现许久不穿的鞋子里不是小石子就是泥土,上面还撒着几片风干的花朵。
他独自走在路上的时候,那些看见他的师弟都会偷笑,有一个师弟实在看不下去,冲上来扯下一块用饭粒粘在他背上的草纸,上面大大地写着“吾乃小狗变”,他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写的,只是他从没有让那妖女近过身,那这是谁贴上去的?
“苏合……”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突然想到多日避开他的苏合方才突然找他借了几本书,临走之际,莫名其妙地抱了他一下,表情很是扭捏。
“妖女……”他想不通那妖女到底靠的什么本事,不但把夜吹寒哄得团团转,现在居然把他唯一亲近的师弟的心都勾走了?他气急败坏,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坐以待毙,即使不许伤害她,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好让她没那么嚣张。
这日,连翘一手提着一个茶壶,一手端着一个茶杯,笑眯眯地欣赏着夜末练剑。
夜末挥剑之际,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剑尖往地上一挑,一抔泥土便飞进了连翘手中的茶杯中,溅起的茶水洒了她满脸。
连翘一点儿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抹一把脸,倒掉泥土,又倒上一杯茶水,这个冷漠男终于对她有反应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她端着茶杯走近他,对着他乱泼,即使泼不到他的脸,那也能沾到他的衣服。
“妖女,想死是不是?”夜末倏地停下,将剑架在她的肩膀上,这女人仗着夜吹寒的庇护,竟然不怕死地这般靠近正在练剑的他,她就不怕他忍无可忍一剑封了她的喉咙?
“请你喝茶。”连翘端着一杯新倒的茶水,递了过去,温暖的阳光照在她毫无阴霾的璀璨俏脸上,一时耀花了夜末的眼,竟然有一种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茶水喝下的冲动。
“离我远点!”夜末晃了晃神,立即恢复了神志,夺过她手中的茶壶摔了个粉碎,愤愤离去,这个妖女比任何一个曾经试图接近他的女人都要可恶,他一定要离她远点。
“连姑娘!”连翘正要追上夜末,郁金突然急匆匆跑到她面前道,“师父让你快点回去,连莲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