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朝文帝十年正月初五,文帝于帝都迎娶睿亲王秦书淮之女秦雪漪郡主,孕二月余,册封为皇贵妃。是日,皑皑大雪纷飞,迷蒙了整个喧腾的帝都,街道上,百姓们裹着厚重的棉袄,人潮涌涌,屯街塞巷。御林军挑着长棍拦截着仰着跻身的百姓,才让马车得以缓缓地在积压着雪块的路上蠕动着。
路的两边角落蹲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漠不关己地看着那些专爱凑热闹的无知百姓,一个白衣褴褛的青年人拖着瘸着的腿,蓬头垢面地找了个小角落挨着,嘴角轻佻着吐着几句模糊不清的话。身边的一个吃着从巷里找来的馊馒头的中年男子,齿牙咧嘴地念道,“皇帝又娶妃子,还好不是上官家的小姐,不然咱们这慕容王朝都要改姓上官了!”
“别乱说话,小心掉脑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端着钵子,用手肘戳了口不择言的中年男子,失明的眼睛无焦距地四处张望。
白衣褴褛的男子冷笑着将自己手中的半块饼子扔到中年男子的钵子里面,怨怒地看着那些走过的御林军,一抹忧伤爬上心口,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脸庞,苦笑着念道,“未央宫里三千女,但保红颜莫保恩。”
马车里的秦雪漪将手中的苹果搁置在榻上,掩起红纱,玉指掀开车窗的一丝帘布,凝重地看着熟悉的街道,沸沸扬扬的百姓,薄唇轻抿。帘外的绿素和紫竹朝秦雪漪摇了摇头,秦雪漪扫了一眼人群后面的那些清冷的角落,眨了一下左眼,绿素迅速地将耳朵贴近马车,诺诺地问道,“郡主?”
秦雪漪从怀中掏出一些银锭子放到绿素的手中,温婉地吩咐道,“绿素,将这些银子分给角落里的那些人吧!”
“是,郡主。”绿素恭敬地端着那些银锭子走到角落处,细细地数着分给那些乞丐,白衣褴褛的青年抬头望向掀开一丝缝隙的马车,清秀的眉宇,岣嵝无法掩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润书生气。秦雪漪定定地看着那个目光幽怨深沉的男子,一股熟悉而怜惜的热流涌上心头。
“郡主。”绿素将银锭子分好后,紫竹警惕地蹙眉唤道,秦雪漪会意地将帘子放下,柔肠百转地将红纱盖在头上。
皇宫,硕大的凤藻宫,一身凤袍的上官茗夕艴然不悦地端坐在凤椅上,发指眦裂地瞪着外面的红绸高灯,手中的翡翠夜光杯几乎要命丧她的手中。立在里边的宫女春水担惊受怕看着上官茗夕嗜血的眸子,唯唯诺诺地唤道,“皇后娘娘?”
上官茗夕身子一震,将杯子一把砸碎在宫殿上,冷狠地大吼,“去,给我把上官将军请到宫里来!”
“是,娘娘!”春水噤若寒蝉地点着,跌跌荡荡地跑出凤藻宫。
一直紧抿着唇瓣的桑嬷嬷面无波澜地走到上官茗夕的跟前,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叽咕道,“皇后娘娘何必动怒,气坏了身子可要伤了肚子里的小皇子。皇上只是一时迷恋秦雪漪,待宫里新秀女进宫,秦雪漪不也照样要被皇上冷落。”
“桑嬷嬷,你不知道,槿夕那贱种给的那些迷魂草早已用尽了,皇上现在根本就不愿意踏进我这凤藻宫,若是秦雪漪真的生下一个皇子,那岂不是要将这太子之位拱手让给她的儿子了吗?”上官茗夕咬牙切齿地哭诉道,慕容展薄情她早已经看透了,但是她腹中的孩子不可以跟着她一样受到冷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桑嬷嬷摇头,冷笑着看着上官茗夕圆滚的肚子,娓娓道,“娘娘何必担心,现在娘娘还是这宫里的皇后,何况太后是想着娘娘的,只要娘娘生下皇子,秦雪漪生下小公主,或者是根本无机缘来到这个世上,那娘娘不就可以稳坐凤椅了。”
“嬷嬷的意思是?”上官茗夕心中一惊,拽着手心小心翼翼地吐了吐话头。
桑嬷嬷凑近上官茗夕的耳朵,低声叽咕了几句,而后狡黠地递了上官茗夕一个眼神,悠然道,“皇后娘娘,别忘了你手中还有一只棋子,只要她肯乖乖地听皇后娘娘的,娘娘还怕往后小皇子的太子之位吗?”
上官茗夕沉了眼色,满腹疑惑地看着桑嬷嬷,不一会儿瞅了身边的宫女,扶着突兀地肚子站起来,优雅自若地说道,“去坤淑房。”
“是,娘娘!”零落的几个宫女不卑不亢地躬下身子,娇声地应承着,桑嬷嬷满意地弯起嘴角。一手扶着大腹便便的上官茗夕,优雅从容地走下凤椅。
深夜,皇宫灯火辉煌,歌舞飞扬,满朝的文武百官在用过宫宴后三三两两的坐上马车回自己的府邸。玄武门,文霖瀚和文锡结伴相走,沉默以对周围那些攀上来搭话的朝臣,文锡缓了脚步凑近文霖瀚,压抑道,“大哥,你怎么看这个秦雪漪?”
文霖瀚莞尔一笑,疑惑地扫了文锡一眼,清清淡淡地扔了一句话,“三弟,皇上不过娶了一个妃子,三弟怎么这么上心?难不成三弟厌倦了府中的娇妻,想着也来个齐人之福?
文锡气红了脸,憋屈地抱怨道,“大哥,文锡不过是想帮大哥,大哥何必曲解文锡的话?二哥已经跟着上官槿夕跳下山崖了,生死未卜,难道大哥想咱们兄弟三人反目成仇?”
文霖瀚冷冷一笑,微眯着眸子端倪着文锡怔怔地目光,低沉地探视道,“三弟,想让咱们三兄弟反目成仇的怕是三弟自己吧?”
“文锡没有!”文锡直挺了背脊,坦然地反驳,文霖瀚但笑不语,目光悠远,侧着身子看着文锡身后远处的李尚书和上官镕谟,嗤声警告道,“三弟,若不想大哥手下无情,回去管好你自己的女人!”
文锡怔了怔,身后的上官镕谟紧绷着一张轮廓尖锐的长方脸,步伐矫健地上前,目露寒星,冷声冷气地说道,“文相爷别来无恙,不知道和符盟主去了荆州一趟有何习得?”
文霖瀚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袖子下的手蜷成拳头,寒风吹起锦绣的衣袍,直挺了剑眉应道,“这些时日荒废了政务,霖瀚深表歉意,还好朝廷里有上官将军,不然蜀兰国肯定会趁此机会进犯。”
“哦?”上官镕谟嗤嘴念道,深眸幽转,上下打量一脸不悦的文锡,朝着身后的李尚书大喊,“尚书大人,文侍郎家中娇妻已有身孕,尚书大人可要晋升为爷爷了!”
“将军说笑了。”李尚书不好意思地摸着下颚的胡子,乐滋滋地大笑着。
文霖瀚憋着一口怒气,沉着脸拱手告辞,文锡紧张地拜别了岳丈李尚书后迅速地跟上文霖瀚的步伐。原地上,上官镕谟怫然作色地直盯着文霖瀚目中无人地背影,火冒三丈地瞅了胆小怕事的李尚书,咬着牙根拂袖离开。
李尚书惊惊颤颤地拭了拭额前的汗珠,可怜他一个年迈的朝臣,在寒夜里还大汗淋漓。一个侍从驾着马车走到李尚书的身边,低声地叫了几句,李尚书无奈地摇头,看着那载歌载舞的皇宫,心口一片窒闷。
清雪宫,忙活了一日的秦雪漪扶着平坦的肚子端坐在床榻边,绿素弄了一些稀粥递到秦雪漪的身侧,关切地唤道,“皇贵妃娘娘,这是皇上命人送来的羹粥,怕娘娘饿着肚子会伤了小皇子。”
“放着吧!”秦雪漪疲惫地摇头,隔着红纱严谨地问道,“绿素,今日皇后娘娘可有到大殿?”
绿素懵懂地摇头,“皇后娘娘去了坤淑房,之后就回到凤藻宫休息了,说是肚子里的小皇子淘气,皇上也就允了。”
这时,清雪宫的殿里走进一行的宫女,端着一些礼俗的杯杯盆盆走进来,秦雪漪拽紧了小手,不问就知道是慕容展来了。绿素在秦雪漪的耳边低估了几句,诺诺地退开,恭敬地给慕容展请了个礼。
慕容展兴致盎然地用棒子掀起秦雪漪的红头纱,娇媚地绝世容颜让在场的所有宫女太监都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曾经被皇帝抛弃的意绝色美女。秦雪漪抬起头,娇滴滴地唤道,“皇上!”
“漪儿!”慕容展心神一荡,扶起秦雪漪到桌边,端起夜光杯一起饮了一杯合卺酒,痴恋地环住秦雪漪的腰肢,暧昧地吹着温热的气息,“漪儿,我们早些休息吧!”
秦雪漪娇嗲嗲地点头,宫女们迅速地退出清雪宫,轻轻地合上寝室的门,慕容展迫不及待地环抱起秦雪漪。秦雪漪一手抵着他的胸膛,看着桌面上的另一对酒杯,酥手亲昵地指着酒杯,“皇上,漪儿还要和皇上再和一杯!”
慕容展看着佳人水灵灵的眸子,想也不想地点头,放下秦雪漪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宠溺地亲了亲她的粉颊,情潮汹涌地拥着她,“这下漪儿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雪漪对着那滋滋燃烧的红烛,递了一个羞涩的眼神,“漪儿不喜欢这么亮着,不如皇上将那烛火灭了吧!”
“好!”
光亮的寝室随着那摇曳的烛光一灭,娇笑声充斥着整个殿堂,男子的低吼声和女子的呻今在寒梅盛开的清雪宫里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一波又一波的暧昧声羞了天上的一轮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