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木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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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青珽阁,安鉴和上官槿夕将慕容廷放到床榻后,符羲山庄花白胡子的大夫带着药箱踏进内室,入眼触及那道长长地剑伤,眉头一皱,拿出药箱里面的粉末,忙碌地检查着慕容廷的伤口。

上官槿夕紧抓着床榻的栏柱,一只手被昏迷中的慕容廷死死地揪着,似乎在用尽一生的力量挽留着残存的情愫。

“慕容廷,你不可以死,知不知道?”看着丫鬟端走一盆盆的血水,上官槿夕泪如泉涌地喊道,反手握着他冰凉的手掌,恩怨和逃离在一瞬间如烟尘般消散。

大夫将伤口包扎后,转身看着悲痛欲绝的上官槿夕,轻拍了她的肩头,慈爱地宽慰道,“皇后娘娘,皇上只是失血过多,剑上没有毒,几个时辰后就会醒过来的,娘娘不要太担心了!”

“谢谢大夫!”上官槿夕又哭又笑地对着大夫拼命地鞠躬,吓得大夫腿脚酸软,扑通地跪倒在地面上,紧张兮兮地磕着头,“皇后娘娘,你不要折煞老夫!”

上官槿夕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错乱行为后,窘困地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平伏了心潮,从容道,“黄大夫,皇上受伤的事不许外传,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感染了风寒,皇上心疼本宫就留在符羲山庄陪着本宫,知道吗?”

“是,娘娘!”黄大夫肃然地叩头,执起身边的药箱谨慎地吩咐了玲珑几句话后急匆匆地离开内室。

安鉴不解地凝视着一脸疲倦的上官槿夕,紧了紧嘴角,“皇后娘娘怎么能够隐瞒皇上受伤一事,满朝的百官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饶了娘娘的!”

上官槿夕抿唇一笑,“百官不饶本宫也不过是撤了本宫的凤冠,但是安鉴,你能保证慕容王朝里面的官员都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吗?新皇登基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时下蜀兰国依旧对慕容王朝虎视眈眈,朝中若是有居心不良的人,到时候会给慕容王朝招来什么样的灾难,你一条命赔得起吗?”

安鉴赞赏地点头,挥走屋内的其她丫鬟,欣然地看着帝皇紧握着上官槿夕的手腕,期盼地乞求道,“大少夫人,这些年来大少爷一直都念着大少夫人,希望大少夫人不要再让大少爷伤心了!”

上官槿夕轻叹了一口气,怕是在她离开皇宫那一日宫里头发现了什么,不然安鉴和慕容廷会这么肯定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上官槿夕蹙了蹙眉,五味陈杂地凝视着床榻上的慕容廷。当初若不是因为文瓒生命危在旦夕,不得不受制于秦漓瑱,还有对上官镕谟的仇恨,也不会甘愿踏入后宫。可是一晃几年过去,上官镕谟依然还是风光的镇国大将军,而慕容展已经离开人世。

“槿儿!”昏迷中的慕容廷忽然紧张地摇晃着脑袋,长满老茧的手紧揪着上官槿夕的小手,痛苦地呓语。

上官槿夕低下头,愁眉深锁,细细地安抚着不安的他,“我在这里……”

似乎听到上官槿夕的话,慕容廷渐渐地平伏了呼吸,安稳地抓着她的手腕沉沉睡去。

上官槿夕耷拉下肩头,柔肠百转地倚着床栏,心情繁重地轻抚着慕容廷的脸颊。慕容廷,若是你还像当年在这符羲山庄一样对自己不冷不热,那该多好?这样就算离开也不会有愧疚了!

四更天,昏迷中的慕容廷捂着疼痛的伤口悠悠转醒,一睁开眼见着上官槿夕靠着床栏睡得沉沉的,抬手轻抚着她那消瘦的脸颊,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咬着牙疼得直冒冷汗。刚巧端着水盆进来的玲珑见着,紧张地走到床边刚要出声,慕容廷蹙眉递了她一个眼神。

“帮朕把皇后娘娘扶下来!”慕容廷压低着声音命令道,玲珑会意地一手搁置在上官槿夕的身后,一手拉开棉被,轻轻地将她头放到枕头上,放下床幔轻轻地退开内室。

慕容廷一手揽着上官槿夕的腰肢,目光灼灼地看着怀中睡得不安稳的女子,心口一阵揪痛,轻缓地凑近她的脸颊,闻着那清幽的木槿香气舒心地进入梦乡。

晨曦,柔和的秋日晨光透过开启的窗户偷偷地溜进内室的床榻上,上官槿夕挤着眉心挣开眼睛,慕容廷的俊容赫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痴恋的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她。

“皇上!”上官槿夕惊愕地掀开棉被跳下床,不小心碰着慕容廷的伤口,冷汗涔涔地从他的额上留下来。

上官槿夕紧张地凑近慕容廷,纤细的小手拨开慕容廷的衣襟,扯开的伤口流出一滴鲜血,眼角不禁红了起来。慕容廷莞尔一笑,忍着心口的痛楚,大掌抚上她清澈的水眸,“朕没事,槿儿不要哭……”

上官槿夕无言地点头,吸着鼻子拿起搁置在床边凳上的纱布,黯然伤神地洒上药粉,一点点地将狰狞的伤口包裹起来。

“槿儿!”慕容廷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上官槿夕,紧张地瞅着她,恐惧不断地盘旋在心头。

上官槿夕回头温婉一笑,瞧着他那担忧的脸,淡然道,“我去看看甄儿,昨儿个匆匆忙忙,甄儿怕是吓坏了。”

“好!”慕容廷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僵涩地倚着床头,痴恋地盯着上官槿夕的背影,直到内室的门关上才转过头。直起身子,胸口越加疼得厉害,额上的青筋突兀,一抹愁苦从嘴角闪过。她还是不解愿意接纳他,若不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恐怕昨晚就已经离开了都城,离开了他的身边。

兰凝居,甄儿和箬晴嘟着嘴坐在石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走进拱门的上官槿夕,欣喜地从地上跳起来,蹬蹬地冲进上官槿夕的怀中,稚气地唤道,“母后!”

上官槿夕伸手轻抚着慕容甄和箬晴的头顶,蹲下身子将两人拥进自己的身侧,“甄儿,箬晴,以后不要叫母后,叫娘亲知道吗?”

箬晴和慕容甄眨巴了眸子点头,相视一笑而后甜甜地唤了一声‘娘亲’。上官槿夕惆怅地拉起两人的手,走向绿素站着的小屋子。

慕容廷受伤一事整个朝野几乎没有人知道,一直没有在符羲山庄露面的上官镕谟也只字未提。期间木雨昔派莫霜来过几次,见着上官槿夕也未曾道破她的身份。

青珽阁,慕容廷坐在案几边,身上披着一件明黄的长袍,不言不语地批改着堆积了几日的奏章。偶尔抬眼吩咐了安鉴几句话后又埋头奋笔疾书。

上官槿夕端着一碗苦涩的草药,面无波澜地走进内室,唤道,“皇上,该喝药了!”

慕容廷抬起头,蹙着眉心厌恶地瞪了那碗黑漆漆的苦药,别扭地商议道,“槿儿,朕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这药能不能不喝啊?”

上官槿夕木然地摇头,严肃地命令着,“皇上,苦口良药,还是趁着热的时候喝了,不然会更加苦涩。”

慕容廷耷拉下耳朵,忽而又晶亮着眸子将手上的玉扳指摘下来,在上官槿夕的眼皮下晃动着诱惑道,“槿儿,不如朕把这玉扳指赐给你,你就饶了朕这一碗苦药,如何?”

上官槿夕翻了翻眼珠子,无语地白了慕容廷一记,想不到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还怕喝药,若是被外头的大臣们知道会不会笑破肚皮呢?

“皇上,臣妾手指太小,戴不起玉扳指,皇上还是乖乖地把药喝了吧!”上官槿夕瞪圆了眼睛,挨近着将碗搁到慕容廷的嘴边,微眯起眸子挑眉恐吓着。

慕容廷咬紧牙根向后仰了仰,这段时间算是把这辈子的药量给喝足了,若是再喝下去,不是这刀伤要他的命就是被这药给苦死。

“槿儿!”慕容廷贼兮兮地避开药碗,将头磳到她的身上,闻着那挥之不去的清香,蛊惑着讨价,“不如槿儿唤朕一声夫君,朕就把这药给喝下去?”

上官槿夕脸一红,气嘟嘟地将药搁到案几上,冷声冷气地威胁道,“皇上既然不想吃药,那么臣妾留在这符羲山庄也没有什么事可干了。”

话毕,上官槿夕转身作势就要离开内室,身后慕容廷不清不愿地将药碗端起来,咕噜地一口气喝到肚子里面,紧张兮兮地扯着上官槿夕的衣角,担惊受怕地皱着俊脸,“槿儿,朕已经喝完了,槿儿不会离开符羲山庄了吧?”

上官槿夕意味深长地转过身,执起药碗,“臣妾先把碗端下去。”

慕容廷目光灼热地端视着那抹走远的身影,苦恼地挤着眉头,到底要怎么才能留住她呢?窗外,稚气的孩童玩耍的声音传入内室,慕容廷站起来踱步到窗台。院中,慕容甄领着箬晴正逗弄着草地上的一只白兔。

“慕容甄……”慕容廷神色诡异地看着那张俊美的小脸,面容熟悉地让人揪心害怕。慕容展的儿子,槿夕的儿子,母后是断然不会让甄儿继续做着太子的位置,甚至不会让他长留皇宫,他该将他置于何处,又该如何留住槿夕?

一股挫败感盘踞在心头,慕容廷揉了揉额头,心力憔悴地捶打着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