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的殿堂,大门张开,两边站着面容肃然,身穿魁梧,腰间配刀的侍卫。一身暗黄色华丽锦袍的俊美男子自小路大步走来,乌黑的长发用玉冠束住,腰间束着黑色锦带,他脸上阴霾,额前的碎发半掩去他幽深的双眸,薄唇紧抿,周身一股凛冽的寒气!
“见过二皇子!”
男子狭长的黑眸看也不看恭敬跪着的两个侍卫,大步跨过高高的门槛,冰冷的气息使得两位跪在地上的侍卫全身一颤!
外面的声音传到里面,端坐于书桌前的中年男子轻放下手中的一本暗黄色的册子,轻抬起头,英气的俊脸,剑眉入鬓,身上华丽的明黄锦袍,胸前绣着盘旋的龙图腾!
视线对上走进来的俊美男子,他的语气淡淡,似是料到一般,“你来了。”
对上那双炯炯的眼睛,“儿臣,见过父皇。”站在书桌前的俊美男子狭长的黑眸微眯,语气听不出起伏,似在强压抑着什么!
“平身。”觉察到空气中阴沉的气息,焰野俊眉微挑,面上一丝严肃,“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事已至此!”
闻言,焰棠全身一僵,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阴暗,“因为她是严均的女儿?”他的语气虽是问句,眼神却是陈述!
书桌前的焰野一阵沉默,却是默认!
“那些事,我说过不会插手,只有这一次,我不会妥协。”冰冷的声音响起,轻轻的,却是不容置疑!
“不会妥协?”听到下边儿子毫无感情的声音,这边焰野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气,语气冷峻,“不会妥协又如何?你堂堂的皇子难道要去抢有夫之妇吗?”
“我……”就像被雷击一般,冷峻的声音压在焰棠的身上,他几乎喘不过气!
看到儿子的反应,焰野紧绷的俊脸微微柔和了许多,心底却有丝惊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焰棠,只是当前的局面,他不得不让他这个儿子明白!“你府中的那一位,姓什么,你难道忘了?”
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的敲进焰棠的心底,就像被针刺一般,刚接到消息,他的理智瞬间崩塌,满腔的欣喜化成惊慌,心似被挑空一般!一种天压塌下来的感觉,他,竟是陷进去了!
他抬起头,幽深的眼眸看向桌前的焰野,唇角一抹苦涩,“所以父皇打算瞒儿臣多久?”今天已是第三天,他却是刚刚收到消息,如果不是父皇压住了消息,他如何会现在才知道!
严王两家,一位是当朝的大元帅,一位是朝中的宰相,同样的位高权重,明里暗里的护互斗,虽不明显,却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他府中已经有了一位王仙霓,却不能再有一位严妖娴了!
怎么会?她怎么会是严均的女儿?焰棠的表情有些扭曲,幽深的眼眸瞬间的失神。
“不是瞒你,朕是护你!”看着表情诡异的儿子,焰野松开的眉间又紧紧皱起,为了一个女子,他这个沉稳冷静的儿子也有失去理智的一天!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的亲生女儿,你以为他会送进皇宫来吗?他会在第一时间进宫请旨取消你们的婚事,为了就是不让被朕抓到把柄!”焰野说完,英气的脸上闪过杀气,却是隐忍着,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焰棠就愣愣的站在原地,脑海中尽是那张笑眯眯的小脸,焰野所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末了,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语气淡淡的说道,“父皇在别人面前说这些,也许他们会相信不疑!”
焰棠脸上的嘲讽,焰野看在眼里,眉心一跳,双眸炯炯的盯着焰棠,语气淡淡的反问道,“你想在这个时候戳破那层纸吗?”
闻言,焰棠不觉全身一震,狭长的黑色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焰野,“所以我只是‘他’的一颗垫脚石,是吗?”身侧的双手握起,怒火烧尽他最后的理智,连自称都顾不上。讲到‘他’时,他的语气冷硬,黑眸闪着可怕的骇气!
又是为了‘他’!
“为了一个女人,你想反抗朕吗?”焰野的语气也冷了起来,“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朕什么!”语末,他霍的站起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封暗黄色的信,“看完这里面的内容,如果你还不能明白,那就枉费朕这几年对你的期望!”
焰棠紧盯眼前是那封暗黄色的信封,似乎想看出什么,沉默了一会,他脸色冷静的伸手接住焰野手中的信,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出信封中的一张薄薄的纸!
当他的视线接触到纸中的内容时,他的瞳孔一缩,四肢变得僵硬,手里的纸掉落在地上!
明黄色的锦靴一脚踩在那张落地的纸,焰野的语气杀气重重,“你以为,朕还会放过他们吗?”
前面白色的修长身影速度越来越快,吴妖娴踏过脚下高高的房檐,急追在后面,身上红色的嫁衣迎风扬起,犹如一团火焰,燃烧在夜色中!
竹哥哥,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她就知道!
再过去就是京城最大的湖泊‘斐颜湖’,白色的身影霍的在湖边停了下来,白袍在空中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后跟追到,吴妖娴身子轻轻的落在地上,脚下慢慢的靠近那道熟悉的白色,背着的身躯修长,却显得有些消瘦,心中一丝苦涩,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放得下?
就算……。就算她就要嫁给朝夕言!
对于朝夕言,她其实不会讨厌,男人花心,在现代她难道会没接触过吗?一个花心的男人,并不代表他是可恨的人,有时候,他还会是你值得信任的人!
如果竹哥哥不是想离去,她真的会嫁给朝夕言,可是现在,她做不到了,想着再也见不到那双清澈温和的眼眸,她的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一般,脑中刹那的失去了一切思绪!
靠近那抹白色,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占据了四肢,下意识的,她伸手抓住手边的那抹白色!
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静静的看着慢慢转过身来的男子!
时间就像静止一般,“竹哥哥……呃……”闷哼声在寂静响起,吴妖娴黑色的双眸瞬间紧缩,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缓缓的掉入那冰冷的湖水中!
那双带着阴狠得意的眼睛,不是他!
‘嘣’的一声,冰冷的湖水灌入她的口中,窒息。夜色中,湖水中一抹殷红渐渐蔓延!
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抹白色身影站在房檐,清澈的双眸注视着那间还亮着灯的房间,下面就是元帅府,那里,是她的房间!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她,只要她愿意跟他走,他定会不顾一切代价……保护她!
修长的手指伸进怀中,下一刻,一支翠绿色的玉萧出现在他手里!
收回视线,手里的玉箫轻凑到薄唇边,如果她出现了,他就带她走……
那首属于他的曲子。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诵,醉生梦死也空。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和着,醉清风……
夜色中,是那萧声,似喜,似悲,藏着那刻骨的爱恋。
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
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曲终人散,原来她真是如此无情!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这是她的选择!
罢了,该是曲终,人散时……
卯时,冷月斜挂在天边,一身吉服的俊美男子静静的躺在屋顶,双手垫在脑后,闭着的眼睛,空气中一股阴冷,风吹起如缎墨色长发,半掩去那张精致绝伦的俊脸!
突地,一阵心悸,紧闭的眼睛猛的睁开,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
朝夕言伸手捂住胸口,一抹强烈的不安浮起!
眉间微微皱起,他站了起来,竟没施展轻功,就在这么跳下屋顶,稳稳的站在地上!
一位满脸白色胡须的老人迎了上来,精神十足的双眼看向站着的朝夕言,他微弓着身子,语气恭敬的说道!“公子,吉时已至。”
“嗯,知道了,朝管家。”朝夕言抬头看那老人,轻应一声,视线看向一处。
“公子!”一抹黑色毫无预兆的出现,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朝夕言看着眼前一身黑色的年轻男子,脸色不变,“查到什么?”
“这……属下还未查到。”年轻的男子跪在地上,言语间有丝犹豫,末了还是抬头看向朝夕言,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严家小姐失踪了!”
“谁?”朝夕言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就是这个字!
“就是……就是少夫人!”
一声少夫人,朝夕言瞳孔紧缩,身侧的双手紧握,第一个反应,他转身大步往外面走去!
她逃了,她跟着她心爱的男人逃了!
后面的黑衣男子面色微白,刚才空气中的那股深寒的气息几乎使他的四肢僵硬!可是却不敢停留,他迅速的跟了上去!
阴深潮湿的地下室,墙壁上燃烧着一个小小的油灯,室中一个微弱的呼吸声,本是稀少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腥臭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地下室响起,诡异至极,下一刻,地下室的门被打开,生了锈的锁被扔在地上!
墙上的油灯被打开的门风带动,轻轻的摇曳,照出旁边高架上绑着,披头散发的瘦小身子!
站在门口的人一身紫衣,身穿高挑,灯光下的脸色阴晴不定,虽是如此,当她的视线对上绑在高架上的披头散发的瘦小身子时,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身后三位黑衣人站在原地,前面的高挑女子一步一步的走下那高高的阶梯,黑色靴子踩在阶梯上的声音,“咚,咚,咚……”足有十个台阶!
吴妖娴慢慢的抬起头,披散在眼前的长发掩去她的视线,却还是能看到那张熟悉却陌生的美艳脸孔!
“如何?被心爱的男人一掌打下湖中的感觉,是不是很有趣?”平时如莺谷的声音,现在却多了丝明显的得意!
“有趣?原来袖姐姐也跟娴儿一样,喜欢恶趣味!”微弱的气息,吴妖娴觉得胸口似被重石压住一般,喘不过气!轻抬着的小脸,乌黑的眼眸看着眼前的艳丽面孔,笑眯眯的说着!
见那张漂亮的脸蛋扭曲起来,吴妖娴笑眯眯的接着说道,“被心爱的人打入湖中有什么感觉吗?袖姐姐不知道,娴儿就说给你听好了,嗯,很不舒服,超级不舒服,娴儿刚才忘了闭气,所以……所以就溺水了!”
潮湿的地下室,娇憨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像是在谈笑一般!
眼中霍的冒起熊熊的怒火,严玉袖抬起右手,‘啪’的一声,狠狠的抽在那张笑得甜美的小脸上!“jian人!让你笑!”
左脸火辣辣的疼,吴妖娴忍不住闷哼出声,口中一股甜腥味,她唇角一勾,吞进那就要划出唇角的液体!“袖姐姐难道想娴儿哭吗?在这种地方?会不会太恐怖了一点?”唇角的幅度愈来愈大,形成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啪——’的又一声,寂静的房间久久的可以听到那回声!“jian人!叫你不要笑!”
同个地方,如火燃烧一般的疼痛,这次,吴妖娴没喊出声,她晕过去了,本是微弱的气息,变得轻不可闻!
“来人!给我泼水!”严玉袖冷声叫道,右手也火辣辣的疼,太用力,使得她的右手微微颤抖!
“是!”门外一位黑衣男子手提着一个木桶,依照严玉袖的指示,双手抬起手中的木桶,毫无客气的泼在低垂着头的吴妖娴身上!
冰冷的水倾入肌肤,吴妖娴一个冷颤,悠悠转醒,“疼……”她轻声喊出来,好疼,从来没那么疼过,就算是那次掉进狼谷,也是在床上昏睡个半年,疼了夜不知道,可是现在,她的每个细胞都在感受着那丝丝钻心刺骨的痛楚!
“疼?知道疼了?”头顶冷冷的声音带着嘲讽!
“疼!”吴妖娴很没底气的应声道,疼得不行,疼得想晕死过去!
听着微弱却是极度隐忍的声音,严玉袖的心情莫名的好,她慢慢又靠近吴妖娴,玉手不客气的抓起吴妖娴的长发,使得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对上她的,而那半边左脸,却是红肿不堪!
“哎呀,这样的脸,怎么当新娘子呀!”就像被吓到一般,严玉袖嫌弃的松开抓着吴妖娴头发的手,语气带着可惜!
“呵……娴儿也觉得不能!”乌黑的眼眸笑眯眯的弯起,清脆的笑声虽弱,却掩不去那笑声中的认真!她也觉得,那样的脸真的不能当新娘子呀!
霍的,玉手扬在半空中,却没有落下,“哼,我不用手打你!”严玉袖收回手,眼中冷光一闪,下一刻,她的手中出现一根通体金色的长鞭!“‘金凤鞭’,上次没年呢个让你尝到,这次,就让你尝尝!”话音未落,她手中的长鞭扬起!
‘啪’的一声,鞭子落在肉体上的声音!
“呃……”如火烧般的疼痛蔓延全身,吴妖娴睁大眼睛,闷哼出声,忍不住全身颤抖!皮开肉绽,该死,好疼!
看着全身颤抖的吴妖娴,严玉袖脸上浮起一层得意,手里的鞭子不客气的抬起吴妖娴的下巴,“扔进狼谷都不死,你的命还真是有点硬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吴妖娴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下巴被抬着,全身火辣刺骨的疼痛撩拨着她的神经!低垂的黑眸慢慢的看向站在眼前的高挑女子,她的唇角下意识的又勾起,语气散漫的说道,“袖姐姐一直这么‘照顾’娴儿,难道也是因为心爱的男人?”如果说她和严玉袖有什么过节,那她也只有想到朝夕言!
那天被封在麻袋里面,她早就恢复意识,那阴冷的声音,她想忘都忘不了!
‘啪’毫无预警的又一狠狠的鞭子chou在身上!
“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严玉袖尖锐的叫声刺疼耳膜,吴妖娴全身一阵剧烈颤抖,她闻到身上传来的浓浓的血腥味!
“不要脸的jian人!凭什么?凭什么让你嫁给他?”就像疯了一般,严玉袖吼得竭斯底里,手中的鞭子开始一下一下,狠狠的落在吴妖娴的全身!“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严玉袖本就学武之人,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的都灌进了内力,她的一鞭,比平常男子的力道还要大几倍!
意识,渐渐模糊了,吴妖娴双手紧握,她的身子一晃动,手腕上粗大的绳子就嘞得更紧!耳边是严玉袖尖锐的叫声,鞭子落在身上一下一下,火辣辣的如被烈火燃烧,她想叫,喉间涌出一股甜腥,一口鲜血狂奔而出!
见吴妖娴又痛死过去,严玉袖还不解气,她头也不回,暴吼一声,“来人,泼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三声惊恐疼痛的声音响起!“啊——”接着,“咚,咚,咚”三声人体倒地的声音!
严玉袖手中的鞭子一收,秀眉皱起,一脸怒气的转身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处,站着一身吉服的男子,昏黄的灯光一晃一晃,照出他俊美的轮廓,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了过来,却是深冷如地狱的修罗!他的脚下,躺着已经断了气的三具尸体!
“是……是你!”严玉袖脸色一变,失声喊出,漂亮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门口,全身散发着凛冽寒气的俊美男人!朝夕言,他怎么会在这里!
朝夕言站在高高的阶梯上,漆黑的眼睛扫了过来,绕过严玉袖,落在墙角那抹瘦小的身子上!瞳孔猛的一缩,他的眼中杀气一闪,一脚踢开脚边的尸体,红色身影如鬼魅一般,在严玉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红色身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啊——”没看到眼前的男子是什么时候出手,一声痛叫,严玉袖的身子瞬间被打飞出去,狠狠的撞向墙上!
看也不看掉在地上,口吐鲜血的严玉袖,朝夕言的视线落在墙角那抹瘦小的身子上,脚下慢慢的走了过去,鼻尖愈来愈重的血腥味,他握着的手一紧,全身的血液在一刹那之间轰地冲上头顶!
只见那抹瘦小的身子上,红色嫁衣已经破破烂烂,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伸出的手慢慢的接近那抹瘦小的身子,霍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却不敢碰触!气息……没有气息?“娴……娴儿?”觉察不到一丝气息,朝夕言的声音微微颤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空气只有浓浓的血腥味,低垂着头的小人儿一动不动,唇角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板上!
鲜红的颜色在他极度惊恐的幻象中快速扩散,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红的,全都是红的。
有一种痛在蔓延,化作尖细的绳索绑紧了心脏,血管在紧紧地束缚下一个一个地爆开,血液四溅。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那一把闪着寒气的银色软剑,一道剑花,绑在吴妖娴手腕上的绳子瞬间断开,她的身子失去支撑,就像被chou了丝的木偶一般,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