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瓷拉着宝珞从屋里出来,冲笑笑宁宁玉手一挥,“走。”
拽着一个还能支使着两个,这感觉多好,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
他们刚穿过院子就看到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兴冲冲的向他们,不,是向宝瓷跑来——“宝瓷姑娘~!”
——丫还敢来?没飞够么?
沈晴暄一到跟前便无视掉了被宝瓷拉着的宝珞,要去拉宝瓷的手。笑笑眉梢一挑,沈晴暄嗷一声缩回手,不解的揉着手上一个小小的淤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答曰——石子是无处不在的。
这丫又是谁?
笑笑挑着眉头只瞧了他一眼,便知宝瓷是不会看上这种少爷的,只是他竟然好胆去拉宝瓷的手——宁宁在底下悄悄拉他的袖子不让他出手,沈家少爷要是在清尊楼里出了事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沈晴颜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眼里看着美人的时候,其他什么人也都看不到的,所以根本没瞧见清尊楼小公子在这里呢。
宝瓷问道:“你又来干嘛?”
“哦~其实是家姐,她昨晚似乎在清尊楼留宿,所以家父让我来看看是不是展盟主留了她,两人有什么进展——”不过这一提,沈晴暄倒叫道:“啊,宝瓷姑娘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家父急着叫我回去回复呢,我先去找展盟主,再来见姑娘啊~!”
——你可以不用回来!
可见沈家自然是知道这位少爷的性子的,早就嘱咐着呢。
只是宝瓷看着他小跑离去忽然想到——咦,昨晚展云倾不是跟笑笑滚床单呢,哪儿来的沈家小姐?
现下清尊楼有许多客人,女眷也不少,偶尔留宿真没什么大惊小怪,尤其沈晴颜这种不遗余力缠着展云倾的。用得着不过留宿一晚就巴巴的往展云倾身上靠么?
各家元老抢这个盟主女婿抢的还真卖力。
那才不关她的事哼,哼哼!
她继续拖上宝珞招呼上跟班见师父去。
那是一间小小的偏院,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一应景色只求得一个静字,倒也适合东方狱华。
他一身水绿长衫坐在院中石桌前喝着茶,那水绿得要多应景有多应景,直逼春天里的一池春水静谧。
看起来他本来倒挺喜欢喝茶的,只是满地也好那些小地方也好也没什么好茶叶,从进了城那就茶不离手,离手不离桌。到底也是个曾步入朝堂的人。
宁宁对东方狱华心有余悸待在院门外不肯进来,宝瓷想想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儿,连宝珞都说过他不顶什么用的。于是只带了宝珞和笑笑走进院中。
宝珞看到院中人时微微疑惑,既然是师父住在这里,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别人。
宝瓷却已经惊奇的嚷起来:“师父!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一向讨厌晒太阳的吗,今儿是西边起来的太阳??”
宝珞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惊诧的看着那人安然坐定只缓缓放下茶杯,才转头看向他们——
这是师父?这是师父!??
面向他们的那张脸虽然小有点年纪,看着也不超过三十,单眼皮的凤眼微挑,虽是一脸扭计模样倒也秀气得很。穿着这身衣服往哪里一坐,怎么看都像戏班里的名角。
他们的师父不是个阴沉大叔吗?这怎么可能是师父?
然而那单凤眼的坏脾气名角一开口,却是他们熟悉的阴阳怪气的沙哑,不过许是最近说话比较多的关系,听起来倒也润畅了些许。
“你倒记得还有个师父!”
之前这两年是朝夕相处,入了中原也都还是出门办事,办完事回来。住进清尊楼就变成时不时来报个道,现在倒好,逼他把衣服换了,把他的斗笠飞了,人却不见了。害他素颜坐在这里,随便来个送饭送茶的都能来瞻仰一番。
宝瓷对此都忍不住嗤之以鼻!不会自己跟小厮说一声要个斗笠啊?就算当真不想跟小厮说话,进屋待着去不行啊??
东方狱华此时的视线已经落向呆站不动的宝珞,哼一声,“怎么,才逍遥了两年就不认师父了?”
宝珞已经没有想法了,她真的已经凌乱了……这样一个人,用师父的声音说着话,也许她今早根本还没睡醒。
她只能木然的走过去,头脑空白完全没有在思考,机械的唤一声:“师父。”
宝瓷知道宝珞实心眼儿,自己在外面两年被宁宁照顾的很好,宝瓷和师父却在岩洞里不知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即使面上没有表现,她心里一定不怎么好受。师父又一定对她这个在外面闲着什么都没做的徒弟诸多不满,忙打断他们,把师父踹起来推进屋,“进屋再说啦,人来人往的给人围观吗?”
——这里这么偏哪有人来人往了?
宝珞继续发愣,怔怔看着宝瓷连踹带推,完全拿着师父不当师父的架势——这两年到底发生什么了?宝瓷把师父怎么了??
难道其实师父已经被她坑杀在洞里,这是个替身吧!!
宝珞那颗木头长的脑袋都瞬间斯巴达了。
宝瓷的确是推着师父进屋了,可是进屋之后她瞬间愣住,呆呆站了半晌,又把师父扔出来了。自己也慢慢退出来,砰一声关上房门。
转头,一脸古怪的盯住师父,“师父……里面,那是,什么……?”
东方狱华只是不屑的哼一声,“宵小而已。”
宝瓷顿时脸黑了,宝珞已经察觉到什么,这种时候果断要她打前锋啊,于是她英勇上前推开门——
房间里一双美目愤怒的盯着她。
一人女子五花大绑横在地上,奋力的抬着头,怒目而视。
宝珞觉得有点眼熟,转头去看宝瓷。
宝瓷那汗一头一头的啊,这不是沈晴暄正在找的亲姐嘛!他说什么来着……丫昨晚没回家?师父把人家绑了一个晚上??
她顿时就泪了,“——师父我不要这样的师娘~!!”
——想死吗臭丫头!
东方狱华额头青筋骤起,还敢提师娘!没完了么??
沈晴颜也在一旁发出抗议的嗯嗯声,宝瓷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两位一下——“师父,在中原,你跟一个没嫁人的大姑娘共处一室一个晚上,你就要娶她的。”
东方狱华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沈晴颜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一脸惊恐的吓傻了。她才不要嫁给这种来历不明的落魄师父啊!!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她还怎么当盟主夫人!?
好吧,现在虽然揭开了师父竟然不在屋里呆着跑外面晒太阳的缘故,可是宝瓷也很清楚这件事传出去的后果。
那是沈家的大小姐。
师父把人绑在屋里一晚上,只怕他在当上沈家女婿之前,会先被沈家人打死。
而且只怕那不是师父一个人的事,师父做的事,他两个徒弟跑得掉么?顺便还连牵带扯的搭上宁宁和展云倾??
不行,这件事太复杂了,绝对不可以被人知道!
宝瓷又关上了房门,“我们得继续关着她!”
——诶?
——咦?
宝珞不解的看着她,得亏宁宁没进来,不然得疯了。
“现在被人知道师父绑了沈大小姐肯定得惹出事儿来,沈晴颜的性子还不得让人把我们分尸了!——说不定我们还只是砍个头拦腰斩一下,师父就得变成一寸见方的肉块拿去喂旺财了……。”
屋里的沈晴颜黑线,她怎么猜到的……
“可是那要关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宝瓷应得干脆,“等想出办法或者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再说……。”
——要关那么久?
东方狱华第一个就不乐意,宝瓷给他瞪过去——“人是你绑来的,事儿是你招来的!没得抗议!”
东方狱华眉头拧了半天终于忍了,不悦的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屋里多个人已经够烦了,连带看着宝瓷宝珞也烦。
宝瓷看一眼一旁的笑笑,笑笑略歪了歪头——你不去我就去了。
宝瓷只能上了——“师父……我要换人!”
“换什么?”
她把笑笑拽到身前,“换,换这个!婚约人!”
“——你凭什么让我认为他的作用可以比展云倾大?”
宝瓷把笑笑一丢,撸起袖子就准备师父好好聊聊,伸手一指房门——“既然师父为了报仇无所不用,那就先娶了沈大小姐啊!沈家可是天下盟元老家族,要当内奸要挑拨离间不是再合适不过吗?”
——宝瓷威武!
宝珞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宝瓷把师父怎么了,还是师父把宝瓷怎么了,怎么才过了两年,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改变这么大!
师徒僵持片刻,东方狱华最终也只是憋出一声:“孽徒!”
甩袖进屋,看到屋里从愤怒变成惊惶的沈晴颜,更是心烦,理也不理自进了里间。
宝瓷知道这就算默许了,她早就发现,师父虽然脾气又差又古怪,但很不搭调的有种曾经教养良好的感觉,根本不懂得撒泼无赖,骂人的词语更是匮乏。
宝珞想起当年宁宁打听到的事,忙暗中拉一下正得意的宝瓷,让她随她来有话说。
姐妹二人猫在墙角一顿嘀咕,宝瓷略高了声音疑惑道:“不会吧,师父那么大来头?”
宝珞忙又把她按下来,“师父若知道我们打听到这些……。”
“也是,混那么惨,被知道了是得恼羞成怒。喂,国师呐,若他还在朝中,我们岂不是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宝珞默默瞅她一眼——若师父还在朝中,也不会收她们当徒弟。
“——反正现在师父也答应了,趁他现在还气着,没心思搭理你我们快走。免得一会儿他又寻思出什么再来刁难。”刚起身她又嘱咐道,“喂,沈晴颜的事不要告诉宁宁啊!”
宝珞点点头。
出了那偏院宝瓷也不知是轻松了,还是更沉重——她要怎么跟展云倾断了这已经众所周知的关系呢?
笑笑不知几时走到身边和她并肩,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牵得各种顺手。
宝瓷转头看他,他便微微歪头一笑,绵软纯净,像一只刚齐了毛儿的初生小白兔。白白软软,让人只想上去揉一揉,却又舍不得。
宝瓷便也忍不住跟着笑一笑,只得抛开烦恼,不忍心把烦恼也带给他。
——真正生了一身白毛的人是宁宁!他恶寒的看着这个一脸卖萌无罪的笑笑,亲天然呆和恶意萌是不同的亲!!只有宝瓷看不出来吗!!
展云倾很意外笑笑竟然留了下来。
虽然昨夜的确是他留宿了笑笑,但那毕竟已经入夜,人既老远赶路来了,留宿一晚也无可厚非。然而虽然他本人对笑笑并无意见,笑笑的身份却着实特殊。
沧溟水榭的少主公然留在清尊楼,倘若被人认出,对清尊楼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展云倾无法不在意,毕竟他只身来江湖,一直是清尊楼一力扶持,所以君箫凌对他来说就如自家长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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