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蓉只觉得活着已不单单是煎熬二字,她几番痛苦的想要死去。就如此刻,她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那水声像面战鼓,敲得她心慌意乱。手死死的攥着身下的床单,横着捏竖着搓,光滑整洁的贡缎棉在她的手里开成了一朵小麻花。
“你也去洗洗吧。”褚哲瀚只用一条白色的大浴巾在身下围了一圈,看着局促不安的语蓉,他忽然邹了邹眉头,“那边的衣物间里新添了你的衣物,你看看还缺什么。”
语蓉低了头,不去看他赤果的上身。“我什么时候能看妈妈?”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他揉了揉湿湿的发,水珠溅得到处都是,语蓉看着地上纯白的羊毛毯,喏喏说道:“这样不公平。”
“嗯?”他狐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语蓉忽然就抬起头,眼神坚定无畏的看着他,“这样不公平,我怎么知道过了今晚你是不是会兑现诺言。”
褚哲瀚看了眼她因为羞意而绯红的脸,在明白了她的意思后,轻轻笑道:“公平是用实力来决定的……”他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说道:“蓉蓉,你怎么可以怀疑你的实力呢?”他的眼睛停在她傲然挺立的双峰上,语蓉迎着他的目光,脸上一片火辣,转身跑进了浴室。
语蓉在浴室磨叽了很久,久到褚哲瀚喝光了一瓶红酒。语蓉又听到那首轻缓的音乐,她忽然就觉得也许一切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糟,她为什么不能试着和褚哲瀚作一番交涉,这个男人对她无非是一种得不到的征服欲望。
房间漆黑一片,语蓉摸着黑往外走。
“小心摔了。”一双有力的手落在语蓉的腰侧,语蓉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清香,突然就觉得有股凉意从心底往上冒,那凉意瞬间打湿了衣衫,男人身上清新的气息让她紧张不安。
“褚少。”黑暗中,语蓉双手轻轻的握着褚哲瀚的双手,乌黑的眼睛像两颗玛瑙似的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你爱我吗?”
褚哲瀚一愣,冷不妨的便笑了,语蓉听着他轻轻的笑声,接着说道:“你看你自己都觉得很可笑的一件事,是不是?”
“蓉蓉,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
语蓉紧了紧手,耳朵一阵发热,摇了摇头,有时候知道不如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的摇头,只是感觉到他的手在她头上拂过,很轻柔,悠而一声长叹。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语蓉的心底忽然就生出一片喜悦,他果然只是优越感太强。但她却很好的控制了情绪,紧张的揪着睡衣,双眼扑擞着看着褚哲瀚。
“睡吧。”褚哲瀚放开她,转身上床。
语蓉看着宽大的床,她没有勇气提出说去睡客房。他的脾气太过反复,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会是什么样的性情。语蓉上床,尽量的靠着床沿。眼睛看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风仍然在吹,掀动起窗纱,那片黑暗在遮掩中反复。身边是陌生男子的呼吸,浅浅的在黑暗中均匀起伏,夜色里男人的五官深邃坚硬的犹如雕像,这让她极其的想念另一张脸。她将所有的过往从记忆深处挖出,一遍遍的回味,或无声失笑或捂嘴流泪。
身体太过疲惫,悲伤的情绪耗尽了语蓉最后的精力,在肆意流淌的眼泪中她终于沉沉睡去。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褚哲瀚睁开眼,借着窗缝间的光,语蓉的眉头紧促,双手困于胸前,双脚轻轻弓起,那样不安的睡姿。褚哲瀚淡淡的笑了笑,长手一伸,将她捞到胸前,温热的身子抵着胸口,像是填补了某个缺口。
这一夜语蓉夜像是没有睡过一样,身体僵硬,肌肉有些酸痛感。她睁开眼时,一双穿着灰色拖鞋的男人的脚出现在眼前。语蓉抬了头,褚哲瀚一件白色的真丝棉衬衫,一条灰色的亚麻西裤,立在床前静静的俯视着她。
“醒了?”见她睁了眼,他淡淡的笑了笑。
语蓉立时从棉被里翻身坐起,身体并无异样的感觉。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她看了眼他。褚哲瀚却在这时转身朝外走。“醒了就起来吧,老人离这边有点远。”
语蓉倒吸一口冷气,起床、换衣、梳洗,一气呵成。餐桌上是两片烤好的面包,白色的考究的细瓷盘里一个火候刚好的荷包蛋,一杯牛奶,很简单的早餐。
语蓉躲过他注视的目光,虽说昨天夜里什么都没发生,但那并不代表今后的日子也会如此,关于这点语蓉很清醒,所以她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一个早晨而有什么改变。她安静的吃着手里的早餐。认清了事实后,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接受起来似乎便不再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我想和妈妈住回原来的地方。”
褚哲瀚拿牛奶的手顿了顿,眼里划过一抹冷然。“吃好,就走吧。”
他起身,语蓉将咬了几口的面包搁下,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库,他上车看了眼僵硬着身子的她一眼,倾身将安全带帮她系好。脚下一个油门,车子轰的一声,便开了出去。
手机响起时,褚哲瀚将手机同车子设备接起。
“褚少。”一个焦急的男声。
褚哲瀚邹了邹眉头,男人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也不敢再说话,良久,褚哲瀚才轻声问了句“什么事,周院长。”
“褚少,老太太闹着要离开。”
原本一直侧头看窗外的语蓉忽然转过脸,双眼直直的看着他。褚哲瀚点了点头,表明她没猜错,那个老太太便是苏妈妈。
语蓉尖利的喊了声,“我妈怎么了?”
电话里的男子并没有回答语蓉的问话,褚哲瀚看了看急怒的语蓉,转而对着电话说道:“告诉老太太,她女儿很快就过来。”
“好的,褚少。”眼看着电话就要被挂断,语蓉扑了过去,用力的叫着“你让我妈听电话,你快让我妈听电话。”
随着喊声,语蓉的泪哗的一声便流了下来,任她左右手轮番擦怎么也擦不干。
“让老太太听电话。”褚哲瀚轻声的命令。
很快电话里响起苏妈妈焦燥的嘶喊声,“你们让我走,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妈,妈,妈。”语蓉急切的对着电话喊。
“蓉蓉。”苏妈妈抓着周院长的电话,枯瘦的脸上老泪纵横,她一觉醒来看到陌生的一切,人都差点被吓晕。现在听到语蓉的声音,知道她没事后,总算放下一点心,“蓉蓉,你为什么要把妈送这来?你是不是嫌弃妈妈了,你不要妈妈了。”苏妈妈情急之下慌不择言。
“妈,你听我说,我现在在来的路上,我来……”语蓉的话被一只手掐断,她看着嘟嘟响的电话。
“不要许一个不可能兑现的诺言,那也是一种伤害。”
语蓉低下头,双手死死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褚哲瀚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只是偶尔会冷冷的看一眼她那种颓废的神态,这还是那个高傲的与自己对抗的苏语蓉吗?她对他的出手毫无反抗之力,还要继续加码吗?男人深遂的眸子虽是正视前方,脑子里却快速的算计着一切。
“不要再违逆我,记住,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他抽出几张纸巾,扔在她的膝盖上,车如风般穿行于大道上。
“你不要进去了,我去跟妈妈说。”语蓉低着头看脚下。
褚哲瀚看了眼急步而来的周院长,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周院长早已率着一帮人围了上去。语蓉瞅了个空,下车,随便找了个人指路,去找妈妈。
苏妈妈坐在一棵香樟树下,在跟语蓉通过话后,她便安静的坐在这条小河边等她。
“妈。”语蓉在苏妈妈身后站定,双手轻轻的放在苏妈妈的肩上。
“蓉蓉,带妈回家。”苏妈妈握着语蓉的手,却发觉那双手冰凉凉的。
语蓉蹲下身子,“妈,这地方挺好的,你在这住段时间,我再来接你。”
“蓉蓉,再好也好不过家。”苏妈妈起身,看着语蓉憔悴不堪的脸,眼里划过一抹不忍。
这个疗养院不是一般家庭消费的起的,早上她问过周院长,周院长虽极力推脱说是海雪帮办的手续,但支支唔唔的神态,告诉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说要走,周院长一急之下说没有褚少开口,她不能走。褚少?哪个褚少?苏妈妈不忍再逼问语蓉,她想像不出语蓉用她那柔弱的双肩扛起了多少事。
“妈在这等你,你一定要记得来接妈。”
语蓉上前拥抱着妈妈,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