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一种伤,你看不见,摸不着,它藏匿在心脏的最深处,疼痛时,它会随着血液传遍全身,即使许它日月的光华也无法温暖照亮,那就是情伤。
褚哲瀚听到语蓉说出的话时,嗤笑道:“苏语蓉,你死了那份心。”
“为什么?人都死了,你还在乎什么?”语蓉难以抑制心内的火爆,终于忍不住的吼了出来。她只是想去看看安元最后的归宿之处,都不行吗?
“我当然在乎?”褚哲瀚起身,强势的身躯逼得语蓉不得不往后退,身子抵在冰冷的墙上,而他还不肯放过她,双手一伸将她禁固在胸前,眸子里的深黑像片乌云不断的扩散再扩散,“我劝你死了这份心,断了这个念头,你如果敢不听话……”他不再说下去了,只是目光凶狠的看着她,语蓉在那片目光里看到了自己惶然的脸,抖动的如秋天的落叶。
“你都已经要结婚了……”
“我就是有一万个女人,你也只能有我一个男人,你明白吗?”他打断了她的话,语蓉看着他脸上不可一世的神情,恨意像把火在心里燃烧,可是烧得再旺也是伤了自己,于他无损。“安元他已经死了。”
“我当然知道他死了,我更知道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他看着她,眼里忽然便有了一种悲伤的情绪,“你的心我不要了,可是你,生是我褚哲瀚的人,死是我褚哲瀚的鬼。我没说不要之前,你想都不要想。”见她脸色泛白,半天不说话。冷冷一笑说道:“安元死了,可是你知道安萍还活着,不是吗?”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危胁。语蓉颤抖着身子缓缓的从墙上软了下去。她后悔了,她不该求他的,这个人根本就是没有心的,他不知道痛是什么?他不知道什么叫人死为大,他的世界永远都只有一个自己。可是不说的后果会是什么?会给疯子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我求你,好不好?”她卑微的抬起头,哀切的看着他,“我求你,你让我去看一眼。”
“是不是看过之后,你就将他砌底忘记?”他垂眸,脸阴沉的可怕,“今天过后,你今生今世不许在提到他一个字。”
语蓉深吸了一口气,“好,看过之后,我今生今世绝不再提安元二字。”话刚说完,胸口便一阵撕裂般的痛疼。
褚哲瀚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眼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他知道她会做到所承诺的,但同时她会将那个人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好,记住你今天的说的话。”他寒着脸抓起她的手,大步往外走。这一刻,两人都忘了,他急怒之下的那句“我当然在意。”都恨不得将彼此置于生死的最末端,就比着谁先摧垮谁。
车子不要命的在道上狂飙,他的脸寒的能结冰,语蓉将头抵在窗玻璃上,看着不断往后倒退的风景,酸涩与疼痛在心里不断发酵,眼圈微红。安元,我来了,我来看你了。她一遍遍的呼唤着。
车子停在一处高高的绕山公路上,一侧是紧挨着绝壁刚够两辆车并行的路,一侧是深不可见底的悬崖。褚哲瀚刚刚将车停稳,便拽着她的手,将语蓉拖到悬崖边侧,指着郁郁葱葱的崖底。
“就是这,你看到了,生生世世的孤魂野鬼。”
语蓉猛的跪倒在地,对着深深的崖底,一声接一声的嘶喊:“安元,安元,安……”眼泪不顾一切的流了下来,她匍匐在地上,整个人紧紧的贴着地面,尖利的石块磨痛了她的胸口也不在意,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褚哲瀚立于她的身后,冷眼看着她的伤心欲绝。心里泛起一种不适的酸涩感,他深深的蹙起眉头,声音冷的可怕。“你嚎够了没?”
语蓉狠瞪起含泪的双眸直视他,抹了一下有些刺痛的眼睛。祈祷他再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她会抱着他一同滚落。而他像是看透了她心中的所想,冷冷一笑。
“你如果不小心摔下去了,明天会有另外两个人也不小心摔下去的。”
语蓉闭上眼,将眼角最后的泪眨落。将手伸进脖子里,取出一直贴身佩带的玉,那是父亲留给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份礼物,她随身带了二十多年。褚哲瀚看到她取出那块玉时,眼神一暗,怒意翻涌,那块玉他不止一次看到,每个****汹涌的夜里,那小小的温凉同她一样已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他的眼里闪过暗沉的火花,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安元。”语蓉最后一次呼喊,随着那声呼喊,她用尽全力,将手里的玉扔出。微弱的白光一闪,那小小的玉堕带着主人的心一同跌落在了那片莽莽山林中。
南洛琪总觉得君子骞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不在乎。亲吻事件后,子骞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而那温柔之中却又暗含着浓浓的不安,似乎总在惶恐,子骞还是不相信她。这让南洛琪很难过。
“子骞。”
“子骞。”
“啊,琪琪,怎么了?”君子骞慌乱的收回眸光,见南洛琪正薄怒的嘟着嘴,眼睛低垂着。“对不起,琪琪,我刚才在想事。”
“你最近总是这样,魂不守舍的。”南洛琪小声的抱怨。
君子骞压下心头的慌乱,起身坐到南洛琪身边将他半拥在怀里。“琪琪,我想上门去拜访下你的父母。”
“真的吗?你是说真的,你不骗我?”南洛琪立刻开心的叫了起来,之前的不快统统消失无踪,她跟子骞说过很多次,可是他总是说要等事业有成时再上门,现在子骞提出来,她实在是太高兴了。“什么时候?明天吗?”
君子骞看着她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急什么,总要做些准备不是?”
“不用的,你只要人去就行了,我们家什么都不缺。”
君子骞笑道:“傻丫头,你家当然什么都不缺,可我也不能空手上门啊。”
因为这件事,南洛琪终于从亲吻事件中砌底解脱出来。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小女儿心事,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君子骞眼里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子骞,我很久没有看到雨诺了,听她家人说她好像去外地工作了。”
“哦。”君子骞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里的汗。“琪琪,我们去看暮光之城三吧。”
“好啊。”南洛琪将杯子里最后一点饮料喝完,拍了拍涨得圆滚滚的小肚子,蹙眉道:“唉呀,子骞我撑得好难受,你得背我去。”
君子骞看了眼周遭的环境,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可不想明天上头条。”
南洛琪不满的说道:“都是乔雨诺那个死丫头,我总是会点她的那份,然后不小心将她的那份也吃完。死丫头,走都不说一声,看以后我怎么收拾她。”
“好了,起来走走吧,越坐越撑的难受。”君子骞将她扶起,结了帐往楼下走。
“哼,以后扮娘不要她当。”
末了,南洛琪重重的哼了一声。摸了摸小肚皮,扒拉着君子骞往楼下走。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悬于眼前的画,你总觉得所有美好的山山水水都在这幅画中,结果到外面走了一圈,才发现,画里的终究是死的,外面才是真正的生命。幸福也是如此,你觉得你得到全世界的时候,上帝正躲在一扇门后等着给你当头一棍。
南洛琪知道南琮和明淑都不认同君子骞,但她始终相信,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们都会不吝于成全。
“爸,妈。”
刚进屋的南洛琪很奇怪那个忙得像飞人的爸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坐在客厅里,而且看起来就像是为了等她。
“琪琪,回来了?李姨烧了甜汤,你去盛一碗喝吧。”
明淑正在给茶机上的花擦叶子,绿意茵茵的花株被她照料的生意盎然。
“我不想喝了,我上楼休息了。”南洛琪摸了摸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小肚子,邹了眉头说道:“以后让李姨不要烧甜汤了,容易胖。”
她却没有想到,一直都是李姨将烧好的甜汤端到她屋里的,今天妈妈却让她自己去盛,南洛琪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以至忽略了南琮眼里的担忧,明淑温雅脸上的青白。
“去吧。”
南琮挥了挥手,同妻子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南洛琪欢笑着往楼上蹦去,她很喜欢听实木地板因为她的步子而发出的砰砰声。身后是南氏夫妻哀而无伤的目光。成长的过程中总会有风有雨,他们尽力给南洛琪最好的,但并不能帮她挡掉那些风风雨雨,唯愿狂风暴雨后的女儿如彩虹般绚丽多彩。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很久,楼上一片沉静。南琮担心的看了眼明淑,“要不,我们上去看看吧。”
明淑拿起一旁的小剪,咯吱一声,剪下一条发黄的叶子“不用了,我相信我的女儿。”
“可是……”
南琮的话还没说完,楼上便响起南洛琪声嘶力竭的叫声,其间夹着难以压抑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