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公,这里这里!”
安吉刚上楼就听到陆榜眼——也就是现在的礼部侍郎从一间雅间里探出半个身子在叫她,她脸上微微一笑便向他走了过去,一进门便受到众人热情的招呼。
这是他们同科入仕的几名官员的小小聚会,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二次聚会。同科十甲,其中有两人并未在宫中谋职,一位去了前方军营,剩下七人,上一次聚会只到了五人,这一次七人竟齐了。安吉被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往主位上推,在这里算她官位最大,推辞不了便只好在主位坐下。
各人一番寒喧几番客套之后便吃吃喝喝起来,边吃边聊,无非说些官场的生存之道,自保之道,立身之道,自然男人的话题总不会缺少了女人,还有人忍不住抒发一下个人的不得志,不受重用的黯然,最后就一致地羡慕起安吉的如鱼得水来,有些人的话语中难免隐射了安吉以色侍人才能得如此风光的暗示。
安吉心中不快,却不想多事,隐忍了下来。从古至今,这世上总不缺少这种人。心里苦笑不已,别人看她风光,却不知她有多么的无奈!
安吉被人灌了几杯酒下去,感觉头有些晕,便坐到了窗边去,开了窗散散酒气,顺便听听楼下的小曲。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聚会聚到了万花楼来,附庸风雅吗?竟把青楼当成了酒楼!
“状元公,怎么坐到那边去了?来来来,下官再来敬你一杯!”
“呵呵呵,状元公情窦初开,莫非是想女人了?”有人看安吉眼睛盯着楼下,开始打趣,引得所有人全都暧昧地笑了起来。这里的人年纪都比安吉‘大’,最小的陆侍郎都有二十一二岁了,家中早都有妻小,只有安吉未成亲,抛开那些传言不算,正常象她这么大是该到了思春的年纪了。
“哈哈哈——一会儿状元公就别回去了!”
众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安吉被人拉了又灌下一杯酒,所幸古代酒水度数不高,否则以她的酒量早醉了。可是这些人似乎盯上了自己,安吉便借着尿遁离开了一会儿。
安吉在外面透了一会儿气,估计再不回去有人会以为她掉进了茅坑里,她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快到雅间门口的时候差点就与一名手上托了个碗的伙计相撞。
“这燕窝羹可是给爷的?”安吉见小伙计一脸的紧张之色,不禁想逗弄他一下,不过她真是眼馋了,她来这里后除了被人灌酒根本就没有机会吃过东西,看到这香喷喷的燕窝羹顿时感觉饥肠辘辘。
“不是的,小的只是——爷想吃的话,小的马上再去端一碗过来——”伙计急急地说明,紧张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来。
“那这碗就先给爷吧,你再叫人送一碗过去给那位客人!”安吉从托盘上端下那蛊燕窝羹放到嘴边试了试,不烫不冷,不甜不腻正正好。她本来也不想抢人东西,只是想到她只要一回雅间又要被人猛灌酒水,不吃点东西垫垫底恐怕就真要留宿万花楼了!再说既然燕窝羹都有现成的,那个客人也不差这一会儿,这个小伙计至于急成那样吗?
“这个是要给别人的,爷等等,小的马上——状元公!”伙计来不及抢回端在安吉手上的碗,嘴里一声惊呼,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吉把燕窝羹一口喝个干净。
安吉一笑,嘻皮笑脸地把空碗放回托盘,原来他还认得她啊,她也不过来这里第三次而已,看来她还是有点知名度的,以后还是少来为妙。但是对于小伙计的反应过度却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客人怪罪,代我向他道歉。”安吉猜想他应该是怕这个吧,说完便推开了雅间的门,没有注意到身后小伙计急得跳脚的表情。
安吉一回雅间,果然就被人抓住要罚酒,说她去了太久,故意拖延时间;又有人说听到她在门口与人说话问她是不是另有意图?安吉推脱了很久,又喝下一杯才总算了事。
看着众人推杯换盏,安吉尽量不出声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她自己却越来越不能忽视自己了,也许是天气渐暖,加上喝了些酒,安吉感觉身体有些燥热,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再度移位到窗前,希望有风能吹散她身上的些许燥热和酒气,风倒是有,只不过吹在身上非但没有降温反而越吹越热,安吉烦躁地扯了扯衣领,伸手抹了抹额头,竟然有细微地汗渗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回来后只不过才喝了一杯酒而已,不至于——这个感觉好象也不象是喝多了,难道是——
安吉心中一惊,直觉地看向众人,她不认为自己面目可憎到让人下此毒手,好象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吧?虽然这里有人是对她不满,但仅仅也只是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可是不是他们又是谁?刚刚的那杯酒是不是有问题?还是——还是自己在门口抢来的燕窝羹有问题?
想想这两者似乎都有可能,想起小伙计过度紧张的神色,这里本身就是青楼,真要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足为奇。再有刚才众人热情的劝酒,等到她喝了之后他们便爽快的不再纠缠也很奇怪。可是等不及她细想这些,现在她首要的问题是她自身该如何处理?如果她是男人也就罢了,反正这里就是青楼,问题她是个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