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岂会。”北斗点过头，转眼去瞧咏夜，随后慢慢踱来他面前，摸着他头顶道，“那丫头这回罚你去了观星台？”
男孩习惯性地歪头去想，但一旁的女娲却等不及了，连向北斗抱怨道，“还能有假？我到时见他缩在一角，不知有多可怜。”接着又埋怨地瞪了伏羲一眼。
伏羲撇开视线，往北斗靠一靠，说道，“老君，广寒宫那里，伏羲当会斟酌。”
北斗听后似有宽慰，又扬起笑对伏羲和女娲作揖，“好好，那便不叨扰贤伉俪，老夫告辞。”
伏羲也是作揖，然后送北斗出宫，等反身回到内殿，正见着女娲将果盘推到咏夜面前，“来，先尝些果子垫饥，其他的一会就好。”
男孩倒也不客气，一手抓一个就往嘴里送，还频频点头赞甜，哄得女娲愈笑得美。
“……女娲。”伏羲边走边问她，“你把他带回，可有使人去广寒宫知会？”
女娲瞧他一眼，却不说话，伏羲见了隐隐吁出一声，又道，“这般，他明日回去了，岂不又要遭冷眼。”
“他不回去了。”女娲昂昂头，正气凛然地道，“这回，我不再听你的了。以后咏夜就留在我们中元宫里，由我来照顾。”
“胡闹。岂有使人母子分别的道理。”伏羲难得在妻子面前板起脸。
但女娲怎会轻易放弃，一拍几案走来伏羲跟前，点着他心口说，“你有好心，也不看看人家领不领你的情。你知道望舒是为何教他去的观星台？只是因他没答的上太一的话呀！”说着一甩袖子转过身，再愤恨道，“真是太过分了。她以为这里都没人治得了她了吗？哼。天宫旦有我女娲一日，就容不得她胡来。”
伏羲或许还想辩驳她，但一想适才应付北斗的结局，只好再度退而求其次。“咏夜。”他看向男孩，问他，“太一今日去的广寒宫？”
咏夜嚼着果肉，顿了好一会才点头，并囫囵着说，“嗯，母亲可高兴呢，一直朝我笑。”
“是嘛，那他又问了你什么？”
“神尊吗？唔……”咏夜慢慢吞咽干净，又抓来一个梨子捧在手里，一边刮擦着上头的突兀，一边幽幽地道，“他问……往后——天宫将属何人。”
！！女娲暗惊，立即望向伏羲，后者却仍淡然如水，静静望着几案边的男孩，而他也依旧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依旧幽幽地说，“他说……我若有意，哥哥就是北天主人。”
“还有么？”
“……我若愿意，那，南天也非是不可。”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或许北斗也已猜到了吧，所以才……伏羲沉沉叹了气，再上前摸摸咏夜的头，问他，“好吃么？”
孩子讶一讶，随即表示很甜。伏羲听了笑着建议，“那明日，教娘娘再多拿些来可好？”
这回，不止咏夜，连女娲都讶异了，“呃，你这是同意了？”
“没有。”伏羲坐到咏夜对面的座位上，向女娲看来，“要是望舒肯改过，孩子，你还得给人送回去。”
“知道啦~”女娲笑得甜美，搭上丈夫的肩头传达感动之意，而一旁的咏夜似是缓过神来，又垂下头去啃手里的果子。
伏羲看着他，稍一思索，便对女娲说，“不是还有其他吃食，去瞧瞧拿来了没有。”随后待女娲轻快地走出殿外，又转眼来瞧着男孩，轻声问他，“四天择主，势在必行。有些事，终非人力所能阻碍，你说呢？”
咏夜一边点头一边咽下嘴里的果肉，然后抬眼看来，“心尊，您是想让咏夜去南天吗？”
伏羲笑一笑，答他，“南天何地，我岂不知。真要将你荐去了，女娲可不要怨死我？若定要我说个人选，我倒觉得像我这样的更合适呢？”
“唔……您也不合适。”
“是么？那月之子眼中，南天将归何人？”
“唔……这个不能答。”男孩皱皱眉头，给伏羲递来一个桃子，“心尊尝尝吧。”
伏羲看一眼桃，再看一看果盘，又笑着接来，“怎么？你不喜欢吃桃？”
“唔……也不是。”看来伏羲的问题都教他苦恼，教他面上满是难言之色，教待了好久，才叹出一口气，接着道，“咏夜知道自己的命数。咏夜，只会是一只枭。”说完即刻垂下头去，转向坐正，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一动不动。
忧郁的模样教伏羲心中不忍，他起身到咏夜身旁坐下，先摸摸他的头，再把桃子交在他手里，温和地说，“可在我这里，你就像一只鸦。鸦总能吃桃了吧。”
“鸦？”男孩喃喃念一声，开始抚弄桃上的绒毛，“心尊，您认为，命数是可以改变的吗？”说着抬起头来，对向伏羲的眼，满脸认真，“或者，只要曾豁尽心力的去尝试，纵使最后什么也没改变，也是值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