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药是个餐具,活生生的餐具。
荷甜做错的第一件事是没有在历衍晕过去的时候夺门而逃;
做错的第二件事是给他喂了药!
当历衍的眼睛一丝丝恢复清明的时候,她分明听到了内心深处某个神经断裂的声音,无数个嘈杂的声音在幸灾乐祸地歌唱: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你,靠近些……”历衍的声音依旧虚浮。
荷甜露出个惨烈的神情,一动不动。
历衍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似乎想支撑起身体却又栽回床上,他道:“你……靠近,我……看不清你……”
“我……我这样挺好……”
“我看不清你,雪焰……”
最后两个字,仿佛是诅咒,也仿佛是穿肠毒药。
荷甜原本打算挣扎的身体僵滞住了,像是沙漠上风化的石头,风一吹,碎片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看不清你,雪焰。
雪焰……
她喊的不是荷甜,而是雪焰。
荷甜不知道怎样描绘心中犹如猫爪挠心一样的感觉,只是身体本能地像他靠近的时候,她赫然听到了耳旁流水滴答的清脆声响。
历衍缓缓笑了。
荷甜傻乎乎地去擦他布满汗珠的额头,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喂——”
“雪焰,你怎么看起来有些……”历衍喘息几声,似乎是在斟酌词汇,沉默片刻才道:“雪焰,雪焰……”
“嗯。”
荷甜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就在那一瞬间,历衍的眉眼间绽放开了比烟花还要灿烂的笑。
“历……”
一个轻柔的吻。
从眼角蔓延到耳旁,犹如春草蔓过原野,夏柳抚过河堤……
荷甜以为自己会憋死,手也僵脸也僵,连眼睛都酸痛起来……
历衍却低眉笑了,发凉的手抚过她脸颊边的发丝,低低的笑声沉寂地在她耳边响起。
笑、笑你妹……
荷甜心里打鼓,正想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却一不小心对上了他湖泊一样的眼。
再然后,一不小心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