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个史玉柱报以厚望的计算机计划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史玉柱没有考虑到,当时的中国中小学教育基本上还处于国家垄断之下,他的多媒体教育软件在国家体制之外,必然难以敲开学校的大门。而在高考压力巨大的中国,除非你的产品直接针对考试,否则也很难让学生家长有购买的欲望。于是,史玉柱费尽心血、耗资巨大的计算机产值计划,又一次胎死腹中。
三大战役刚打响,就有两个宣告失利,这对雄心勃勃的史玉柱而言是极大的打击,还好巨人的保健品市场表现,没有让他雪上加霜。
史玉柱策划的保健品广告攻势,主题是“巨人健康大行动”,广告策划了八篇,投入了巨额的广告费用,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魄。
巨人集团的工作人员在“三大战役”刚打响的时候,带着巨额支票走进了全国各地的报社、电视台、电台,他们要求在一个到两个月内,用一个整版或者两个整版的方式,连续不断地向全国各地的观众、听众宣传巨人保健品。史玉柱说:“就在5月18日、19日两天,我就支付了500万元的广告费。”
除了各种大众媒体的广告宣传,史玉柱还让人写了大量的软性文章,包括了所谓的科普文章和企业宣传文章。史玉柱盘算的很好:“电视广告宣传企业形象,报纸广告介绍产品功能,软性文章就具体产品和企业进行细致的描述。”
借助广告轰炸的东风,史玉柱给下属的各“方面军”、“军”、“师”的负责人下达了巨大的销售任务:完成任务率的前五名史玉柱会发给奖杯,后五名则送黑色小旗,上面写着倒数第几名的字样。
对于史玉柱的巨额广告投入,市场终于没有让他失望,有不少分公司出现了“断货”的情况。事后,巨人集团内部人员回忆道:“断货,果真是断货,生产存在矛盾,并且分公司的要货计划总是与最后品种销售不能统一对口,这周要巨不肥,下周取消计划改要巨人补钙、巨人吃饭香。制造部的同事手忙脚乱了,负责人整天在珠江三角洲各委托加工厂来回奔走,但巨人脑黄金、巨不肥等产品仍有缺口。大连分公司收了20万的巨人吃饭香货款,却供不上货;天津分公司收了10万巨不肥的货款,也是供不上货。”
“无米下锅”,巧妇难为。数以亿计的巨额广告宣传终于打开了保健品的市场,史玉柱却发现供不应求了。他无法把握市场需求量和产量之间的平衡,消费者给了钱,他却给不了货。
当史玉柱忙于应付各路订单时,他引以为豪的广告又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为了增强消费者对巨人保健品的印象,史玉柱在广告中添加了浓厚的战争元素:坦克大炮,硝烟弥漫。对此,各地媒体开始作出反应,拆他的台。先是《重庆》晚报和广州的《华商时报》对巨人集团的广告进行了尖锐的批评,认为那些具有战争气氛的广告容易让人看到“地狱”,给人留下阴影,让人觉得愤怒;而且广告的内容不健康,存在故意对消费者进行错误导向的嫌疑,与和平环境相违背。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各地媒体纷纷跟进,在巨人集团宣传热潮过后,迅速出现了一个巨人广告的批评热潮。据业内人士说:“对‘巨人健康大行动’的种种批评甚至出现在了中央的内部参考资料上。”2005年7月10日,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发下紧急通知,停止巨人的广告发布。
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广告监督司副司长郑和平明确表态:“在巨人系列广告中,有的广告违反了《广告法》第七条关于禁止刊登荒诞、反动内容的广告规定,以及《广告法》第三条有关规定,并且系列广告中的‘名人手拉手’还存在侵犯名人肖像权的问题。”
广告不让播了,巨额广告投入自然打了水漂,更为重要的是,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的态度让消费者对巨人集团的保健品产生了不信任感,都怀疑巨人是在吹牛、瞎扯,巨人的保健品肯定没有那么神。到1995年6月30日,史玉柱只收回了6000万元左右的款项。
原本红红火火的保健品战役,在令史玉柱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也溃败了。
史玉柱报以厚望的“三大战役”,全以失败告终,巨人集团元气大伤,史玉柱公开在媒体上表示:“巨人交了上亿元的学费”。这亿元损失,让巨人再也无法缓过劲来。而后来的“巨人大厦”,只不过在悬崖边上,又推了史玉柱一把。
19.脑黄金的成与败
脑黄金一经推出,就在中央电视台、各省级卫视台,乃至乡镇一级有线电视台,进行高调宣传,广告费用高达1个亿。对此,有市场营销人士形象地评论史玉柱是“那种既有贼心,又有贼胆的主儿”。
史玉柱采用的是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狂轰滥炸式的广告战略,他首次让一款全新的保健品在13亿中国人中做到了家喻户晓。巨人集团不仅渡过了资金周转难关,1个亿的广告也换回来近10亿元的收入。
1994年5月8日,巨人立足于本土的试销战术开始实施。史玉柱在深圳和广州这两处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在他看来,“保健品市场,华东、华南的消费能力最大,是我们的嫡系部队”。
作为脑黄金战役的最前方,广州的试销无疑是这场战役的晴雨表。只有赢了广州,才有全胜的希望。对此,史玉柱寄寓着很大的希望,在他看来,脑黄金战役发动全国总攻的成败在此一举。
史玉柱为了打好这次“战役”,制定了严格的考核制度和激励政策。对于完成任务的销售队伍,位于前5位的,史玉柱会发给他们一个奖杯,以示表扬;对于没完成任务的倒数5位,则给每个队伍发一个黑色的锦旗,并且上面用烫金的大字写上“倒数第X名”字样。
起初,这种试销的结果并不都令人满意,这时史玉柱就拿出事先做好的黑色锦旗,交给该区负责人。每个拿到锦旗的负责人都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并决心下次一定不要让自己得到这个“殊荣”。
随着广州、深圳两地的试销成功,在史玉柱这位军师的指挥下,全国范围内的总进攻开始了。随着排山倒海的广告宣传、万马齐鸣的媒体舆论,气势磅礴的巨人广告在不断地冲击着人们的眼球,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1994年10月18日,巨人脑黄金的试销在华东地区正式拉开了序幕。华东历来是保健品市场规模最大、成就最高的兵家必争之地,市场的潜力和市场的竞争力成正比,也就是高风险带来高回报。正是以上的种种原因使得史玉柱不得不亲自披挂上战场,亲自坐镇指挥华东地区的实战。
在华东地区,巨人脑黄金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不但将计划销售3000件货物售罄,更为重要的是,在华东地区,脑黄金打响了巨人保健品的品牌,其速度之快,不禁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然而,史玉柱的经营意识似乎比脑黄金在市场上的销售速度还要快。
1994年11月18日,史玉柱开始全面启动全国市场。早在华东地区试销期间,史玉柱已布置好整个营销计划的全局安排,即在试销期间,其他地区的分公司完成企业注册、广告审批、部门组建等所有准备工作。除华东之外,史玉柱规划中的华南、中西、西南、华北和东北这五大片区在一个月内迅速完成了筹备工作,蓄势待发,只等史玉柱最后的决策命令。
非常刺激的是,史玉柱还真正把这场脑黄金销售,当作一场战役来打,也当真将自己看成了这场战役的总指挥,在他的办公室里,赫然挂着一幅从房顶垂到地面的巨型中国地图,每建一个地区分公司,史玉柱会亲自在地图的那个位置上贴一颗星,而每到地区分公司的回款超过100万时,史玉柱就在那个地区添一个圆圈。对于这个圈圈点点的工作,史玉柱从不让其他人代劳,视之为极其严肃的大事情。
然而好运并不总是眷顾史玉柱,正当巨人脑黄金大卖特卖的时候,不想危机也逐渐浮出水面。
1996年,已投入3亿多元的巨人大厦资金告急。在贷不到款的情况下,史玉柱不得不将保健品业务的资金调往巨人大厦。此时,脑黄金每年已经能为巨人贡献1个多亿的利润。史玉柱想用脑黄金的利润先将巨人大厦盖到20层,先装修20层后卖掉,再盖上面的。没想到,保健品业务因资金“抽血”过量,再加上管理不善,脑黄金也卖不动了。
1997年初,巨人大厦未能按期完工,史玉柱多方筹资未果,购楼花者又要求退款,巨人集团的财务危机在媒体“地毯式”轰炸下爆发,其超过3亿元的应收款也因此无法收回。不久,只建至地面三层的巨人大厦停工。之后,史玉柱也从公众视线里消失了。
善于广告宣传的史玉柱很少评价自己,但他却明确表示,自己最可贵的优点就是“坚强”。他认为,“一个人倒下去之后,这个人的价值应该是增加的,因为教训能够使一个人成熟,成功能够使一个人头脑发昏,失败能使一个人更有价值。”史玉柱卧薪尝胆,等待下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