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终于酒醉饭足了。
蓝祸看了看满桌的狼藉,无视身旁那仍然耳语个没完没了的上官非与温岳蓝,默然地注视着边摇酒杯边叹息着酒已喝光的花四爷。“啪”的一下,花四爷闹脾气地把空酒杯往桌面一扔,而上官非与温岳蓝也终于坐直了身子,不再窃窃私语。
悄悄地瞄了上官非一眼,不料他也刚好看过来,蓝祸连忙收回视线,看向花四爷,“义父,关于主持师太死于非命,肩上留下烙印之事,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在这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蓝祸的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而花四爷听了,不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蓝祸不禁想到,这花四爷还真的不是普通的爱笑。只见花四爷,执起搁在桌上的折扇,“刷”的一声打开,眼看着他清了清喉咙,以为他终于要说出她等待已久的事情,不料这花四爷又打了个哈欠,“老夫赶了一天的路,困了。二儿啊,替义父送送上官盟主和温大人吧。”
说罢,竟当着三对错愕的眼睛,也不走回里屋的大床,直接横身倒在偏殿上的太妃椅,打起了呼噜来。
“那么,我们也不便打搅了,花公子,请早点安歇。”
温岳蓝有礼地告辞,又转向上官非,“上官大哥,请移步,岳蓝还有要事与你商量。”
“请。”
上官非也不看蓝祸,就那样与温岳蓝双双离去。
瞪着那扇在面前关上的门,蓝祸轻哼了一声,随即跑向花四爷,“义父、义父,你醒醒!”
用力地推了又推,但回答她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蓝祸简直气得傻眼。而就在这时,她忍不住又瞄向身后那扇禁闭的门,正出神着,耳边突然有人呵气,吓了她一跳!
“年轻人啊,爱就爱咯,玩什么捉迷藏呢!”
是花四爷!
蓝祸瞪着眼前那张毫不正经的嘴脸,并不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而是想要好好地看看这花四爷还要玩什么花招——这人,分明是老顽童一名嘛!所以,她真的不意外他接下来会语出惊人些什么。
“老夫日前听说了,上官盟主向‘天下第一美人’求亲,被拒绝还夺走了人家的信物作为羞辱,但今日看来,二儿你也不如传闻中的无情嘛。自古英雄配美人,配美人啊,哈哈!”见蓝祸只是半眯着美眸瞪住自己,花四爷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吹来了臭臭的酒气,惹得蓝祸连忙别过脸去。
“哈哈哈!二儿啊,你这娃儿有趣,老夫真没错认了你这个义子。”
对于花四爷的疯言疯语,蓝祸撇撇嘴角,“好了,老人家,我的好义父,你刚刚为什么要装睡?”
“被义父说中了心事,害羞了吧,要转移话题了吧?”
看着花四爷那没有半点正经的挤眉弄眼,蓝祸没好气地直翻了个白眼,“我不跟你说了。”
“二儿啊,胡乱吃醋可会吓跑来之不易的男人啊。”
那边仍然在疯言疯语,但见蓝祸不理,花四爷像是讨好似的连忙拉住了她的手,“好了,义父不取笑你了。”但语调上的揶揄几乎叫人发狂,正想开口,不料花四爷凑过来,附在她的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蓝祸听了,眼睛瞪作了铜铃状,“你确定只要我协助你离开,你就会把花语签的秘密告诉我?”
完全无法理解的行为模式!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把事情告诉上官非和温岳蓝,那又何必大费周折地来到荷母庙?
“二儿啊,你可以选择的是——相信我,或不信。”
看着眼前眨呀眨的老眼,蓝祸忍不住泄气。
有求于他,不管如何都得顺着他!但这花四爷……绝对是顽童转世!
深夜里,上官非难掩倦意,从温岳蓝暂居的佛堂走出来,而温岳蓝殿后,“上官大哥,那么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温岳蓝的话让上官非含笑着转过身去,“有岳蓝的配合,相信事情会更顺利。”
温岳蓝并不说话,但是唇上泛出了笑意。
“岳蓝?”
“上官大哥,想必那花二儿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美人’了吧?”
温岳蓝的话让上官非的脸色一变,正式道:“她并非事情的主谋,岳蓝若是怀疑,他日上官必然拿出证据为她一一洗刷。”
那语调,是严肃的,不知道是不是寒夜刺骨,竟带着些冷。
而温岳蓝一阵错愕,“上官大哥,身为武林盟主却力挺邪教魅宫的教主,这事若传了出去,只怕对你的影响不好。况且,你何以笃信她并没有参与其中?夜凰帖的雕工精细,凤凰的眼睛嵌着名贵有珍稀的红宝石,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仿制的。”
“岳蓝似乎已经忘记,一年前,夜凰帖曾经大量出现。”
上官非声调中的冷冽,让温岳蓝又是一阵错愕。温岳蓝默然地注视着上官非的眼睛,随即,眼神一敛,眼帘半掩,遮掩了当中的情绪,“上官大哥的度量与潇洒,真让岳蓝佩服。”温岳蓝的语调,像是已经认同了上官非的话。语调中隐隐地泄露了什么,让上官非微微一愣,而这时,温岳蓝又开口:“夜凰帖的事情,请交由岳蓝处理吧。”
“那么,就有劳岳蓝你了。”
上官非说罢,正想告辞,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外传来。
“大人,不好了大人!”
那匆匆跑进来的人,正是温岳蓝的副手谋士邱先生,只见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带来了让两人皆是一震的消息:“花四爷与他的义子花二逃走了!沿途还伤了我们不少的士兵!”
是的,他们逃走了,而且还伤了不少的人。
蓝祸猜想,这一夜她翻白眼的次数一定比过去十九年合起来的还要多。
“我的好二儿啊,就这般继续打吧!”
忙着应付追上来的官兵们,蓝祸分神地看向此刻跷着二郎腿坐在树上的花四爷,这会又听到花四爷凑热闹地叫:“哎呀,我的好二儿啊,你的功夫不是跟上官盟主不相伯仲的吗?怎么几个小兵小卒的,你也要花这么多时间去处理,真叫你义父我失望啊!”
闭嘴!
若非有求于花四爷,她一定喝出这话并飞身上树,用糨糊把花四爷的大嘴巴给糊上!
要知道,一路上把这些官兵引过来的,就是他发酒疯唱起的难听歌声!但这样也就算了!这人还一直在树上左一句“别伤人”,右一句“见了血我就会记忆混乱,忘了不该忘的事情,所以,你最好只点他们的痛穴”!
因此,她只好花时间,不伤人地点了这些官兵们的痛穴让他们因为浑身被蚂蚁咬般的疼痛而无法动弹只能在地上辗转。但后来,又因为被点了痛穴的官兵们会发出猪般的嚎叫会引来更多的人而重复点了他们的哑穴,可着实是失策了,她应该在最开始就点了他们的昏穴,起码这样做了以后,可以省事些,顶多就听那花四爷的一两句抱怨而已!
好不容易把官兵们都摆平了,她连花四爷是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也没发现。大概是喉咙干了吧?边想边转过头去,她对着树上叫道:“好了,我们走……”
声音戛然而止,蓝祸懊恼地瞪着空无一人的矮树,至于远处,两抹疾影掠树而来。
又是上官非跟温岳蓝,好一个……出双入对。
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闷气,蓝祸一咬牙,翻身入树丛,快速离开。
“他们都只是被点了穴道。”
上官非默然,配合着温岳蓝为被点了穴道的官兵们解穴,徐后才开口:“会受伤,是因为被点了痛穴,受不了自己抓伤了自己。”
温岳蓝“噗嗤”一笑,然后在面对上官非那微红的脸皮时,强迫自己的脸色缓和些,“岳蓝知道,‘天下第一美人’已经手下留情,上官大哥你……”
忍不住地,温岳蓝还是笑了。
上官非轻咳了一声,开口:“要找到花四爷,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温岳蓝愣了愣,瞬间收起了玩心,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上官非点了点头,“那么,其他事情就交给岳蓝处理了。”
“有岳蓝在,上官大哥请放心。”
上官非点了点头,转身投入漆黑之中。而当上官非离开后,温岳蓝开始帮着扶起那些满身狼狈的士兵们,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暗处,手中提着棍形武器的人,终于转身离开。而就在这人没入黑暗中时,温岳蓝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冷。
阳光明媚,适逢初一,城里人潮汹涌,小贩叫卖声与客人的讨价,热闹了半边天。
一对玄蓝底衬着红线点缀的长靴,与另一双黑底衬着银线的靴子,终于停在云来客栈前。视线的角度稍稍一调,原来这穿着玄蓝衬底再以红线点缀的长靴的,正是易容成美貌公子花二的蓝祸,只见她此刻美眸半眯,望向云来客栈堂内,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正说书说了个宾客满堂的八字须老爷子,突然伸手拉住了身侧欲往里面走去的人——苏忆云。
“蓝儿?”
“云大哥,不是他。”
蓝祸斥眉,看向苏忆云时表情状似十分的为难,“我看,我们还是分开找吧。”
“可是……”
“你又想说不放心我,怕遇到了上官非,他会对我不利对不对?”见苏忆云一副被她说中了心事的模样,蓝祸不禁失笑,“这里哪来的上官非?而且我考虑许久,觉得还是分开找比较有效率。”
苏忆云显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所以,蓝祸继续说道:“而且,这花四爷是顽童转世,难得有了情报说他会出现在南京,我不想再空手而回。眉儿的事……可不能再拖了。这样吧,午时一过,不论如何,我们在城东有名的如意楼碰头。”
“这……”
见苏忆云仍然犹豫,蓝祸暗地里瞄了瞄里头欲走的花四爷,连忙往苏忆云的脸颊亲了亲,“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拜托。”
意外的撒娇语调,让苏忆云瞬间傻眼,而后笑了笑,听话地转身离开。而蓝祸,松了一口气,连忙往云来客栈里走去。但是,再细看,云来客栈里哪里还有花四爷的踪迹?!正想转身去找,不料手臂被旁边的人拉扯住。
视线流转中,只见那人一脸的冷漠,竟是上官非!
“你拉着我做什么?”
这苏忆云还真是乌鸦嘴,那边才说完,这边上官非还真的马上出现了!见上官非不说话,蓝祸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料上官非皓腕一翻,竟顺势把她的脉门扣住!本来,用内力是可以把上官非震开去的,但是,身边不过就是些寻常的百姓,若在这里使用内力,恐怕将要殃及池鱼无数!
“上官非,你放手,否则后果自负!”
低声的警告后,上官非并不说话,只是突然一使劲,把她带了出去。
“上官非,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发现四周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蓝祸不禁低声地警告。可是,上官非依然我行我素,脸上更是一片阴晴不定。她被硬拖着,手也被捏得老痛。蓝祸用力地试了几次,想要把手抽回,不料这个时候上官非突然把她拉进了没人的阴暗小巷里,低头就是用力地一吻,毫不怜惜的态度,就像是要惩罚她什么似的!
蓝祸用力地躲开他的吻,倒抽一口气,“上官非,你疯了!”
回答她的,是上官非默然的瞪视,那眼神里的苛责与犀利,瞧得她头皮一阵发麻,回想起以往曾经发生过的相似一幕,她连忙解释:“我刚刚亲他,只是为了把他支开,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可,解释过后她才想起,自己根本无需对上官非交代什么。而就在这时,上官非又吻了过来,不一样的是,这次他的吻虽然激烈,却与刚才的粗鲁大不一样。他的唇,在轻轻地吮吸着她的,在她的唇上细舔着,那种缓慢,几乎让人错觉他是在为她清洗唇瓣!而就在她要开口喊停时,他的吻突然变深,带着火团席卷过来,闯入了她盈润的小嘴,掠夺、探询,甚至还挑逗着她去配合,就像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把他身上的火种在她身上点燃似的。
刚开始时,她还可以理智地闪躲他的掠夺,但是到了后来,当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时,她居然主动地追吻了过去。直到听到他喉咙间压抑不住的低笑,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甚至还叫人懊恼地紧紧地攀附着他那精瘦性感的脖子!
脸上红得像被火烧,她连忙把手抽回,而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眸,凝视着她的。
感觉是奇妙的,耳畔的嘈杂声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遥远,而再次被紧紧搂住的身子,隔着衣衫贴着他那硬实的肌理,听着他浑厚的心跳声,不但没有半丝排斥,当他的唇再次轻轻地吮吸过来时,她的心里,竟然还有种如坠梦中的……像是幸福的感觉……
幸福?!
蓝祸嘴上猛地一用力,唇齿间瞬即尝到了异样的腥甜。而上官非,终于退开,用手背轻轻地往被她咬破的下唇抹去。
巷外,人潮往来如初。巷内,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上官非开口:“走吧,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说罢,他抽身往巷子外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蓝祸并没有跟上来,于是疑惑地扭头。
“可是,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忙。”
语毕,蓝祸欲越过他而去,不料上官非一个箭步,挡住了她的去路,“祸儿,不要拒绝我。”
“上官盟主还是把这句话留给你的红粉知己吧,蓝祸可受不起!”
“你是说岳蓝?吃醋了?”上官非一愣,随即当着她的面大笑了起来。
碰巧一位抬着满筐蔬菜的老妇经过巷子,由于巷子太窄,上官非招呼也不打,直接挤到她的身前,两手按住了她身侧的青墙。而两人皆是男子打扮却状似暧昧,把那名老妇吓着了,急急地加快了脚步离开;但离开巷子的同时,老妇转过来,再怎么害怕还是对他们深深地瞪了一个白眼。
等那老妇走远了,两人对视着彼此,想起那老妇瞪他们时的那种既害怕又厌恶的矛盾表情,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连带的,方才一切的执拗也变得遥远了起来。
“走吧,花二公子。”
上官非夸张地作了个揖,蓝祸忍不住又是一笑,率先走出了小巷。但没走几步,她突然转过头来,冲上官非嫣然一笑。上官非瞬间错愕在那里,而就在这时,她的指间弹出了一阵白色的粉团,竟模糊了上官非的视线。
等上官非好不容易把那浑浊的****扇开了,眼前已经没有了蓝祸的身影!
城郊,一棵形态可掬的百年老榕之下,一名留有八字须的白须翁一屁股坐在那写着“恶霸屯”的残破石碑上,一边抹着额上的虚汗,一边摇了摇空空的玉酒壶,忍不住大大地叹息:“如果有酒就好了!”
“那就把手伸出来啊!”
猛地听到了清润甜美的女声,花四爷双眼闪过了异样的神采,乐呵呵地仰起头来,先看到了面前那对玄蓝衬底再以红线点缀的长靴,再往上是一身的玄蓝外套着网纹线紫纱长衫的美貌公子,那双熠熠生辉的美眸上,是无辜向上挑了一挑的柳眉,而细致的脸上有着水润的红,是好一副江南美公子的皮相!
这并不算易容,不知道是懒还是故意的,这美公子分明就是只在衣着下了小许工夫的蓝祸。
“哎呀呀,这不就是我家二儿吗?”
花四爷连忙伸手去接蓝祸手中的酒壶,但蓝祸手一举,把酒坛举到了花四爷够不着的位置,眼里依然是一派的无辜。而花四爷见了,连忙笑着讨好:“二儿啊,我的好二儿,快把酒给义父吧!”
“先告诉我,为什么那天晚上突然跑了?”
“哎呀,我不跑,你哪有机会跟上官盟主在巷子里燕蝶情深呢?嗯……真是羞人!”
嘴角忍不住抽搐,然后压下懊恼,她缓缓地开口:“那我要知道的事情呢?”
“什么事?”
那边,花四爷仍然在装疯卖傻。
蓝祸挑眉,一副好伤脑筋的表情拧开了酒坛的小瓶塞,那带着桂花香气又混着诱人果香的味道,霎时从酒坛里逸出来,“要知道,我问不出想知道的事情,这手就会软,这手软嘛……就会很容易把酒洒了一地了。”
“我告诉你,告诉你!”花四爷连忙咽了一下口水,似乎被酒香深深吸引着,“那个……二儿啊,这是什么酒?难不成,就是传说中只有蓝园才有的……流传到中原上仅有两小坛的……夺命香?”
“义父很好的眼力啊。”
花四爷老眼圆瞪,看着蓝祸掌心故意一震,两三滴酒液就那样洒了出来,落在地上,他连忙叫痛地匍匐在地上,可是终究来不及接住。
“二儿啊,你怎么那么浪费?”
站起来,花四爷忍不住吐槽,一双老眼,发着青光,死死地瞪住蓝祸手中的小小酒坛。
“只要义父告诉我那烙印的事情,这酒马上就是您的。”
酒坛随着蓝祸的手送往花四爷的面前,又在花四爷想抢过来以前抽了回去,花四爷一阵怪叫,竟发起了脾气来:“二儿,快把酒给我!”
“烙印要怎么消除?”
瞪着蓝祸那无辜又恶作剧的眼神,花四爷懊恼着。猛地,他老人家面色大变,竟指着蓝祸的身后大叫:“天啊!这不是上官盟主和温岳蓝温大人吗?”
蓝祸表情一震,没回头,只是沉下了脸看着那依然卖力吃惊着的花四爷。
“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亲嘴!”
暗暗挑了挑眉,蓝祸错愕地转过头去,而就在她转头的一瞬,手中的酒坛被抢,那花四爷在蓝祸的瞪视下,一边躲避她的擒拿,一边抱着那小小的酒坛咕噜咕噜地喝个不停。然后,他嬉闹着,把手中的空酒坛丢回到她的手上,趁着她下意识接住酒坛的空隙竟施展花语门的独门轻功飞一般地逃离。
看着这情景,蓝祸非但不急,甚至唇上还泛起了笑意。下一秒,远处传来了一声“哎哟”,蓝祸这才慢悠悠地踱步过去。
“义父,你看起来很不好啊?”
她老牛慢步,双手负在身后,满意地看着抱着肚子,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满嘴喊着疼的花四爷,缓缓地蹲下来,以手托腮,“花四爷,我的好义父,什么叫做病从口入,你可要注意咯!”
“哎哟哟……”花四爷疼得额上全是冷汗,但嘴巴还是顽童似的,“二儿啊,我的好二儿,你到底在酒里加了什么调味料啊?”见蓝祸仍然是一脸的无辜,花四爷大大地深呼吸了几次,才又说道:“二儿啊,你要知道什么,义父直接告诉你就是了,你何必对义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义父你从一开始就是乖乖的,二儿当然也不忍心见义父您辛苦啊。”说着,蓝祸从腰间翻出一颗通体玄蓝的小药丸,顿时,花四爷只觉鼻尖一阵凉意,奇异的果香盈满了鼻腔。
“义父,花语签在二十年前曾经成功除去过鲜花烙印,但是,我手上的花语签却不行,这是为什么?”
“花语签分为三种,功效自然也大不相同。”
花四爷咬牙切齿地,趁着蓝祸思量他的话的时候,顺利地夺取了她手中的玄蓝色小药丸。看着花四爷吞服下解药,蓝祸也并不着急,只是问:“有何不同?”
“你手中的是何种颜色?”
花语签其实是一种暗器,形如一般的书签,不知道的人以为那只是以桑叶为标本做出来的书签,但那薄薄的半透明的叶片却暗藏玄机——因为花语门本身就是情报组织,曾得罪了不少的武林势力,所以,花语签中那清晰的叶脉里,都萃取了药物,多作麻痹之用,为逃生争取时间。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之花语门传到了花四爷这一代后已经无心过问江湖,已经渐渐地淡出武林,所以,如今知道花语门存在的,只是为数极少的人们。
如今,花四爷提起了花语签的颜色,蓝祸这才发现自己对花语门的了解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多。
“蓝色的。”
花四爷愣了愣,“二儿,你可知道花语签从未出现过蓝色?”
蓝祸心里暗暗一沉,这时,花四爷又说:“但是,老夫年轻时,曾为嫁予蓝园的干妹子做了一枚蓝色的。”
花四爷的目光变了又变,最后竟变得异常的慈祥。
这是蓝祸第一次从花四爷的眼里看到这种情愫,就像是长辈对晚辈那样的,有着宠溺。但是,她一咬牙,失口否认自己与蓝园的关系,“我只是辗转得来。那么,义父,能解鲜花烙印的花语签,又是何种颜色?”
“无色。”
蓝祸一愣,没想到花四爷在这个时候又换上了顽童般的嘴脸。“二儿啊,我想了又想,这花语签的事情属于我花语门的最高机密,可不能白白告诉你了。”
似乎,花四爷对于她矢口否认与蓝园的关系并不是太在意,但是,他现在揶揄的神色,让蓝祸不得不提高警惕,“义父请明说。”
“这不急的,等你嫁予我孙儿,真正地成为我花语门的人,那我自然就可以把秘密都告诉你了。”
蓝祸不禁一笑,发觉这花四爷说话虽然毫无章法,更是疯疯癫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她感到难得的放松,“好啊,那你的孙儿又是谁?”
忍不住的,她想与花四爷耍耍嘴皮子。
“喏,不就在你的后面吗?”
后面?!
花四爷手一指,蓝祸意外地转过头去,不料,那徐徐步近的,竟然是上官非。
蓝祸顿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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