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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右半边肩膀

“怎么是你?”愚溪的呼吸顿时轻快了许多。

“咳咳。”辛一只是干咳了两声,没做任何解释。

愚溪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哭过,于是迅速埋下了头,轻声说了句,“我走了,再见。”说完,就快速向前走了。

“哎!”辛一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钻进她的伞下,“我没带伞。”说着,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愚溪的脚步,朝前走着。

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辛一不说话倒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他一向如此,安静得甚至冷漠,就连愚溪也习惯了。可愚溪这会儿竟这么安静,却让辛一感到不自在和疑惑了。当然,愚溪不说话,一是心情原因,二就是怕自己会用哭腔说出话来。

犹豫了好一会儿,辛一总算是打破了这令他奇怪的沉静气氛,“哎,你为什么总低着头啊?”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愚溪,咕哝地补充了一句,“这么黑的天,怪吓人的……”

很显然,他的后一句话更起了作用。愚溪忽然停住了脚,抬头望着他,一气之下,带着怒气大声反问一句说,“那你为什么低着头?”她瞪着他,“我看,你连脖子都低着呢。”她此刻正闷得慌,愁于无人发泄,谁知,辛一却主动找上了门来,这也就由不得她控制了。

辛一却没被激怒,反而轻轻笑了笑,“这应该问你吧。”

“我?”愚溪眨巴眨巴眼睛,皱着眉头瞅着他,满脸诧异。

他抬眼用眼神指了指愚溪的伞,淡然地解释说,“你的伞打这么低,我当然只有委屈委屈了。”说着,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愚溪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我——”

“我知道,你的身高有些局限。”

这句话,更是重伤她的要害,“你——”

“算了,还是我来打吧。”辛一说着,便一把夺过了伞柄。

“我——”愚溪深吸了一口冷气,“哼!”她无语地一扭头,转身就朝前疾走而去了,像一头胡乱冲撞的小狮子。

辛一几步跨上前,就追上了她,并把她完完全全地保护在了伞之下,“喂。”他低头看着身旁的愚溪,小声叫着她。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闹。”愚溪这一会儿的语气里还真透出了哭腔。

辛一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悲伤,话里的委屈。不过没过多久,他就不得不再“打扰”她一次了。

“可是,你貌似走错方向了。那是回学校的路。”辛一淡然地回道。

一听这话,愚溪就立刻收住了脚步,放眼朝前看了看:确实是去学习的方向。

“嗯。”愚溪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误。然后调转了方向,继续回家。

呼。愚溪悄悄叹了口气,忽然偷笑了起来,为自己刚才走错路而笑。而且,自己怎么还能理直气壮的“嗯”那一声啊?呵,奇怪……她摇了遥头,觉得不可思议。

呼,真是丢人。她暗自叹了道。不过,怎么会这么巧遇上他啊?

愚溪往辛一的方向偷瞄了瞄,不禁想到:难道,只要哥哥出去“买醉”的夜晚,这小子都会在外面乱闯吗?呵,该不会是认熟了哥哥的车吧?

“呵……”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尴尬地皱了皱眉。

“你在乱想什么啊?”

出乎愚溪的意料,辛一竟然会有空关心她的思想。

“没,没什么。”愚溪结结巴巴地回道。不过仔细回想一下,辛一刚才的话好像真的比平常多了好多。不仅话多了,而且连语气都正常了呢!一发现这奇怪现象,愚溪赶紧侧过头来,疑惑地打量起了身旁的辛一。

辛一下意识地一低头,迎面对上了愚溪好奇的双目。他一个皱眉的表情,就吓得愚溪赶紧低下了头。成功吓退了愚溪后,他竟不禁地笑了笑。

就这么,辛一送愚溪回了家。不,也可以说是愚溪用伞帮助了辛一这么一段路。

一路上,愚溪心里想的,当然只有他。虽然其间会因为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而走那么一点神,可很快思绪就又被牵引到了他的悲痛中去。

还好,路上没有泪水跑出来凑热闹,否则,就真的是丢人现眼了。

到了愚溪家门前的房檐下,辛一收了伞,握在手上。

愚溪走到门前,想了想,还是决定转过身,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来,望着辛一,“谢谢你……”她顿了顿,指了指他手上的雨伞,说,“伞借给你,你快回家吧。”她知道,她现在的眼睛,一定是红着的。她只是期望,不要被他看出来。嗯,还好这是路灯光,光芒微弱。

可是辛一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她的眼眶,以致气氛静得只听得了雨水敲打在地面的声音,很清脆,但节奏却是哀伤的。

“嗯。”他点了点头,“谢了。”他似乎恢复了他言语简短而语气冷淡的特质。

愚溪的目光变得呆滞了起来。她愣愣地看着辛一的右边肩膀,那团湿漉漉的,贴着他的肩膀的衣布。

她回想到了曾经,那个他,他的肩膀,左边,也有右边,也是这么得被淋湿了……

辛一站在原地,看着她,又随着她的眼神瞟了一眼自己的右肩膀,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他等了会儿,觉得她不再会说话了,才转身,开了伞,走进了时断时续的雨帘中。

愚溪将视线追了上去,直到那淋湿的右边肩膀,随着他背影的走远,而消失。

所有的,都会走远……走远了,消失……

她看着,想着,视线慢慢地被堆积起的泪水要覆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