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生共死
浓香的咖啡味道飘散在房间内，一个俏丽的身影悄悄走近办公桌，将咖啡放在桌面上，杯盘撞击桌面的声音并没有惊动桌后皮椅中的那个人。
“天傲，睡着了吗？”美女轻叩桌面，“我给你泡了世界上最香的咖啡，不喝会后悔哦。”
皮椅中的人缓缓睁开眼，黑眸冷凝，看不出一点困顿之意。
“你来了。”他看了眼桌上的座钟，“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晚了怕你不见啊，所以今天下午我特意没有安排其他的事情，抽出所有的时间参加这个会议。”
“那就去会议室等着。”他不悦地捏了捏眉心，看了眼桌上的咖啡，“你泡的？”
“是啊，特意和你的秘书学到的手艺。”美女笑说，“是不是怕我的手艺不精，喝了之后会上吐下泻？”
“哼。”谢天傲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我记得有过这种先例。”
“十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你的记忆力还真是惊人。”
美女笑着坐在他对面，转动着咖啡杯子，笑得无奈又有几分俏皮。
路雅娴，她是谢天傲的同学，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同窗二十年，路雅娴常说以他们这么久的同学情谊早就应该变成男女之情才对，但谢天傲每次听到只是冷冷地哼一声，懒得理睬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从同学变成了生意伙伴，继续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朋友关系。也因为关系比较特殊，路雅娴是难得的能靠近谢天傲的女性之一。
“这次的生意你真的准备交给德国的公司吗？”路雅娴问，“日方的条件开得也很优厚，以长期合作的利益来看，德国并不比日本强在哪里，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排斥和日本人合作？”路雅娴眨眨眼，“该不会你也有仇日心理吧？”
谢天傲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天，没有回答。
路雅娴继续说：“日方本来还承诺说如果我们肯把生意交给他们，每年他们都会招待公司科长以上的管理人士到日本免费旅游，唉，看来这一大笔的福利得不到了。”
“你的公司缺那笔旅游费吗？”谢天傲终于开口，“要是穷到这个地步，我看你最好撤资算了。”
“想赶我走？可没那么容易。”路雅娴当场拆穿他的心事，“路氏就是再穷，也是庄凯的小股东。”
“随你的便。”谢天傲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按下电话上的某个按键，询问外面的秘书：“会议室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客人到了吗？”
“都已到齐。”
谢天傲扬起脸，“你还不去？”
“这就走。”路雅娴笑着端起咖啡，“既然你不领情，我也不会浪费掉，还是自己喝了吧。”
看着路雅娴离开，谢天傲方才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
当年庄凯刚刚成立的时候，因为财力不足，联合了几个小企业共谋发展，后来随着庄凯的步步壮大，这些小企业不是被吞并就是撤股，唯有路氏一直追随至今，虽然股份不多，但总是庄凯中有点地位的股东之一。
谢天傲觉得让这样的外姓企业留在自己的企业内部参与执事是个大隐患，但是碍于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不好将对方剔除出去。路雅娴就抓住这一点，三五天地来烦他，虽然他冷面阻挡，依然挡不住对方的热情。
有时候他很疑惑，路雅娴到底想干什么？别人都以为路雅娴是想晋升谢家掌门夫人，只有他了解，这个同窗二十年的同学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非分企图”。
拿起文件夹时顺手碰翻了桌上的镜框，那是谢家全家福的照片，也是他桌上唯一的摆设。
视线停驻在照片中后排那个笑得最灿烂的年轻男子脸上——谢子轩，心思却飘回了半年前的日本。
那场因为谢子轩而起的风波，在黑羽流音的不告而别后突然终止。他知道韩俊用了不少手段给黑羽家施压，才让他顺利回到台湾，半年内黑羽良木也没有派人打扰。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谢子轩。
子轩的原名叫黑羽直人，是黑羽良木的孙子。当年被黑羽良木逐出家门后被他的父亲谢渔同收养。如今黑羽良木突然又想把子轩找回去，怎么可能？
黑羽家的过去是子轩的一场噩梦，他身为兄长当然会全力保护子轩的安全，哪怕采取一些非常行动。
只是……最让他不安的是那场风波中所有和黑羽流音有关的记忆。
那个如烟般美丽的女人，那个曾在他的面前流泪，在他的怀里安睡的女人，就在他们共处的第七天早上突然消失，杳无音信。
走时她只留下一张字条：请忘记和我有关的一切。
忘记？她说得轻巧，那段诡异的甜蜜，弥漫着紧张气氛的幸福，是谢天傲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忘记的。难道她，可以轻易忘记吗？
他托韩俊打听过她的消息，得到的答复却是：黑羽家从没有一个叫黑羽流音的女人。
难道，那是一场梦？
不可能！他一定会将那个女人找出来的，一定会！
想到什么什么就来。谢天傲也不由得开始相信第六感了。
刚刚开完会，秘书就送上一封信，说是有人亲自送到他的办公室。
同样的信封，同样的族徽，不用看内容他也能猜到里面写的是什么。只不过这次收到的信不是一封，而是两封。一封上写着他的名字，另一封则是单独给谢子轩的。
他犹豫了很久才拆开送交他的那封信，但信中有一颗子弹，没有任何文字。
这是黑羽家在向他宣战？他耸起眉心，看着手边的另外一封信，想起韩俊曾经说过：“如果黑羽家步步进逼，退无可退，不妨让谢子轩先回去看看，见机行事。”
以子轩一个人的安全来换取所有人的平安？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不过韩俊说得也对，这到底是属于子轩的私事，应该问问他的意见。
于是他接通了谢子轩的电话，沉声命令：“子轩，晚上回家，有事和你说。”
谢子轩同意返回日本，因为月底是黑羽良木的六十大寿，黑羽家这个时候突然再度急于叫谢子轩回去必然有很重要的事情。为了谢家人的安全，谢子轩没有多余的反对之词，坦然登上飞机。
本以为他这次回去会遇到很多问题，但是谢子轩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对于在黑羽家遇到的事情以及黑羽良木的意思，谢子轩没有多谈。也因为如此，谢天傲更加担心。他知道谢子轩是那种表面吊儿郎当，大而化之，但其实骨子里是相当谨慎的人。如果遇到什么事，谢子轩绝不会轻易和别人吐露，只是用自己的方法去处理。
但是毕竟黑羽良木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是日本黑道界最恐怖的黑羽家族，
谢子轩回来后照样工作，发唱片，赶通告，一个都不少。而谢天傲从多方面渠道得到的消息却是：黑羽家即将在近日采取行动，逼迫谢子轩就范。
这使得谢天傲更加头疼。
一边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一边是实力强大的黑道势力。如果他也是黑道人物，处理这种事情反而简单。但是毕竟他掌控的是庄凯，谢家是做正当生意的，无谓的危险必须尽量避免。
就在他焦虑不安，感觉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的时候，终于，他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爆发了。
只是他没想到黑羽家率先采取行动的对象不是谢子轩，也不是谢家的任何人，而是一个叫秦灵的女孩子。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秦灵应该是谢子轩的朋友，合作伙伴。不过谢子轩紧接着却告诉他另一个让他颇为惊讶的答案：“秦灵是我很在意的女孩子，我喜欢她。”
原来如此，黑羽良木不知道是怎么神通广大先他一步了解了谢子轩的私生活，以绑架的手段来威胁谢子轩，达到目的，黑羽家的伎俩还真是单一到让人都觉得乏味的地步啊。
谢天傲联系了韩俊，通知这边的变故，韩俊立刻调兵遣将前来支援。事实上，早在半年前他在日本遇到那次事件之后，他就和韩俊一直在计划如何打垮黑羽家的方法，秦灵的绑架将会是一个导火索，扳倒黑羽家的日子也许就在不远的前面了。
“黑羽老头子要的其实不是谢子轩，而是一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韩俊以电话通报最新情报。
谢天傲有点困惑，“什么意思？”难道子轩不是继承人？
“老头子一直对谢子轩那个韩国母亲耿耿于怀，如果不是他和小老婆生的那个儿子突然夭折，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召谢子轩回去了。”
谢天傲分析道：“你的意思是说，直到现在子轩在他心中的地位其实依旧没有变过？他要的，是子轩身上属于他父亲的那一半血统？”
“是的，黑羽良木现在就是要逼婚。”
“逼婚？”
“想不到吧？黑羽良木为了要个继承人，居然会想出这么奇怪的主意。他要谢子轩和家族中的一个女孩子结婚，生下继承人。”
“然后呢？”谢天傲不信黑羽良木会在此之后将谢子轩轻松放回。
“不知道。”韩俊说，“不过以黑羽良木的脾气和手段来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终生软禁谢子轩，以防变故。他最怕同时有两个继承人出现。另一种就是……”
谢天傲心里明白韩俊想说什么。在谢子轩做了这么多反抗黑羽家的事情之后，黑羽良木的愤怒已经压抑不了多久了，一旦谢子轩没有了利用价值，黑羽良木很有可能会杀了他。
“你对救出子轩有把握吗？”谢天傲需要的是精确的回答，而不是空洞的豪言壮语。
“我已经布置下去了，行动时间是谢子轩的婚礼当天。黑羽良木对他和秦灵看守得很紧，只有新婚那天会是防守最严密，也最疏松的时候。”
谢天傲说：“我也参加。”
“什么？”韩俊以为自己听错了。
“行动那天我会一起过去。”谢天傲重复了自己的决定。
“可是你并不熟悉那里的环境，而且黑道的事情如果你插手了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就是……”韩俊不想把朋友拉到这么危险的境地。
“我明天上午，”他看了桌上的航空时间表，“十点，到东京机场。”
韩俊叹口气，知道他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会更改，“好吧，我派人去接你。从东京到札幌还有老长的一段路，最好别坐飞机，以免被黑羽家的人发现。”
“嗯，见面再谈。”
谢天傲手中的笔下意识地在便笺纸上反复写着一个名字：黑羽流音，黑羽流音。
她是存在的，只不过使用了化名。只有再次回到日本，潜入到黑羽家的总部中，他才有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如果找到了她，他要做什么？
带她离开那个世界。无论用任何方法，带她离开。
即使韩俊百般阻挠，谢天傲还是跟随着救援小组来到了举行婚礼的神社外。
德川明子是韩俊派来帮助他完成任务的大奖之一。俏丽活泼的明子看起来与黑道世界的气质截然不同。
“谢先生练过枪吗？”明子声音清脆，英语发音有些吞音咬字，和流音的口音非常相似。
谢天傲合着眼睛听她说话，依稀寻找着流音的影子。
“练过两年。”大学时他曾经参加了学校的射击队，成绩优秀。
“哦？希望有机会见见你的枪法。”明子的口气轻松，仿佛即将迎接的只是一场游戏，而不是生死大战。
她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回头笑道：“好了，该我出马了，我去带秦灵出来，你们十分钟之后从西面的墙翻进去，强行攻入。第一队会帮你们打前站，把所有的看守都击倒。黑羽直人的新房就在西面的第三扇门里。”
“知道了。”他低头看着表，开始计算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到了！
“行动！”他低声命令之后，所有人马一起下车。
这里是老式建筑，围墙并不高，韩俊为了他的安全多派了几个行动组来，那些看守早已被打倒，一路上他畅通无阻，直接闯入到纸门跟前。
拉开纸门，里面有个身材修长，却面目陌生的年轻人满是惊讶地脱口而出：“大哥？你怎么来了！”
如果不是德川明子事先告诉他说会帮助谢子轩易容，他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子轩。
“我说过如果黑羽家坚持不放人，我会救你出来。”他的视线扫过整间屋子，在谢子轩身边躺着一个身着日本新娘服的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榻榻米上。她的脸上涂着很厚的****，看不清楚五官原来的样子，但是那静静的幽冷气息让他悚然震动。
“她是谁？”他的心在抖。
谢子轩一笑，“黑羽广美，我的新娘。”
黑羽广美？会是她吗？他想走上前去看个清楚，但是因为情势紧迫，谢子轩将他推了出来，急着拉他撤退。
谢天傲在离开门口的时候再度回头用力地辨认——厚重的服饰遮住了她的身体，看不出她原来的身材，更不用说那层可恶的****隐藏了她的容貌。
没有时间去辨认，但是他像是在空气里触碰到那种熟悉的气息。他相信，即使他认错了人，依然没有找错线索。
黑羽广美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吗？子轩的新娘？当然，子轩不爱她，也不可能真的娶她。空虚的仪式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她真的是他想找的那个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夺回。
找到她！他已经看到了希望，冰冷的心都为之雀跃光明。
“你是说黑羽广美吗？”韩俊皱皱眉，问德川明子，“她的情况你清楚。”
“广美？那可是黑羽家的第一美人。”明子吃吃地笑，“我的几个哥哥早就迷恋上她了，可是她一直不假于色。”
“有她的照片吗？”谢天傲急切地问。
“应该可以找到。”德川明子说，“不过现在手边没有，你很着急？明天我发传真给你吧。”
“怎么对这个女人感兴趣？”韩俊笑道，“别告诉我说她是你失踪多年的恋人。”
谢天傲沉默片刻，说：“上次我问你怎么才能扳倒黑羽家，你说需要时间？”
“这件事我一直在计划当中，也许还需要你的帮助。”韩俊说，“黑羽家这些年看似很强大，其实早已经是外强中干，很多小辈纷纷向外发展，分散了他们的力量，黑羽良木对族内的争斗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顾着保住自己的统治地位。如果能从经济上先掐断他们的命脉，或许……”
“要我帮什么？”谢天傲打断他的话。
“我查出来黑羽家有大笔的流动现金在瑞士的银行，你知道我虽然和警察还有些交情，但是和银行方面没多少交往。这件事如果我交给国际刑警或许能办得快一点，但是谢子轩的身世也就保不住了。”
“嗯，这件事我去办。”
“还有……”韩俊正色道，“这次你亲自出面，不知道黑羽家的人是否得到消息，以防万一，你最好赶快回台湾。”
“我暂时还不想走。”谢天傲说，“我安排了子轩和秦灵去欧洲，出入境上还需要你的打点，别让黑羽家的人发现。”
韩俊不懂了，“你让他们走，你自己要留下来？为什么？”
“还有些事情要查。”他看向德川明子，“我住在昭和酒店，房间号码是1401。”
德川明子眨眨眼，立刻明白，“最迟明天早上，哦不，今天下午六点之前，我会把黑羽广美的照片和资料传到你那里。”
“你疯了？”韩俊急道，“这里是札幌！黑羽势力的大本营，要找一个人易如反掌，你居然还要住下来！黑羽良木如果知道你参与了今天的事情，非把你碎尸万断不可！”
谢天傲笑笑，“说的也是，那么……”他一拍好朋友的肩膀，“我就住到你家里去吧，慕容婉苏在不在？我很想念她做的小甜饼。”
韩俊瞪着他，“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留下，是为了那个黑羽广美吗？”
“为了我自己。”他幽幽地回答。
“黑羽广美，二十四岁，自幼父母双亡，黑羽良木认养为孙女，是其最倚重的左膀右臂。幼年在札幌接受特训，十二岁赴英国学习枪支武器等多种技巧。十六岁开始为黑羽家出生入死，屡建奇功，所以深得黑羽良木信赖。”
德川明子念着黑羽广美的资料，谢天傲坐在她对面，手中握着一张照片，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照片上的那个黑衣女子。
果然是她。
黑羽流音，黑羽广美，为什么要编造一个假名字？难道她以为这样就能不被发现地永远消失？
“是你要找的人？”韩俊探过身子也看着照片上的面容，记忆里一下子找到重合点，“是她？东京酒吧里的那个女人？”
“嗯。”谢天傲看着德川明子，“怎样才能找到她？”
“找她并不难。如果你想见她，我打个电话就能约到，不过现在黑羽家到处在搜查帮助谢子轩逃脱的人，这个时候你们见面会很危险。”
韩俊说：“如果要见面，你带上一个小组过去。”他必须保证谢天傲的人身安全。
谢天傲的嘴角挑了挑，自从认识她，危险似乎就从没离开过，“帮我找到她，告诉她，我要见她一面，单独见面。”
德川明子看看韩俊，笑说：“好的。”
然而德川明子没有联系到黑羽广美。
“黑羽广美的行动电话已经停机，据说她已经不在这里，昨天黑羽良木派她出去执行秘密任务。”
“什么任务？去哪里了？”谢天傲追问。
“这个还不清楚，”德川明子分析着，“以现在的情势来看，黑羽良木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追击谢子轩上，黑羽广美肯定是去执行这个任务了。”
韩俊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去问问出入境的负责人，看看黑羽广美有没有出境记录。”
“你是说，她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子轩的下落？”谢天傲双眉拧紧，“那么，她是去了英国？”
韩俊说：“目前只能做这样的推测，不过谢子轩的藏身地是我亲自安排，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超过五个，我有自信黑羽家没有这么快找到他。”
谢天傲的行动电话响起，电话那头是他在台湾的秘书，“董事长，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怎么了？”谢天傲知道秘书不会随便打电话问他的行踪。
“是这样，纽约刚刚遭受到一次恐怖袭击，欧美股市都受到影响，孙经理怀疑大规模的全球经济危机即将来临，希望您能尽快赶回来坐镇。”
谢天傲沉默了两秒，“好的，告诉孙经理，今天下午我就赶回去。”
“台湾方面有急事？”韩俊看他脸色凝重，“这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有我在，会帮你找到黑羽广美的。”
“还有子轩的安全，”谢天傲正视他，“一切都拜托你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从追查黑羽流音的事件撤出来，但是压在心头的阴影却让他呼吸沉重。
寻觅着，那道如梦的幻影，苦苦追寻。
不能再擦身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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