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结
庄凯财团成立四十周年庆典仪式是今年台湾商界的一件大事。提前一年就有不少经济媒体做好深入报道这场庆典的准备。所以谢天傲本想低调邀请几位老股东和亲密合作伙伴，内部庆祝，不作公开宣传的想法只得被否决掉了。
谢碧柔自告奋勇要承担此次庆典的公关外交事务，为此她劝说谢天傲，让流音和她一起去服装店订做当晚的晚礼服。
“大哥，大嫂这么漂亮，不带出来让大家看看吗？”碧柔不知道其中的问题，一厢情愿地磨着谢天傲。
谢天傲立刻否决了她：“流音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不会参加的。”
“真的吗？你问过大嫂？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参加？”
谢天傲白她一眼，“你少操心别人，这次酒会如果办砸了，我第一个找你。”
碧柔做着鬼脸退出大哥的办公室，但她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她不理解，大哥高调将未婚妻带回家，又总好像故意遮掩隐藏似的不让流音出来见人？难道……大哥是个占有欲超级强的情人，生怕自己的美丽未婚妻被其他觊觎的目光盯住？
碧柔有点怀心地私下里找到流音，“流音，我想去街上买点东西，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流音迟疑着说：“那我先给天傲打个电话。”
“你还真是乖啊，”碧柔抢下她手中的电话，“没有大哥批准你就不能出门了？现在你就这么听话，如果以后过门还不被他欺负得更厉害啊？”
流音一笑，点头同意了。
碧柔没有惊动家里的司机，自己驾车带着流音出门。
“流音，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在店里，碧柔没有先给自己挑衣服，反而问起了流音。
流音微怔，回答：“黑色。”
“黑色？好像有点老气哦。”碧柔拉出一款橘红色的礼服，“都说黑色是永恒的流行色，我倒是更喜欢明艳点的色彩。”她将衣服摆弄了几下，递给流音。
“做什么？”流音不解。
“你穿上试试看啊。”
“我？”流音笑着摇摇头，“不用，我又没机会穿。”
“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穿上试试看嘛！”碧柔不由分说就将流音推进更衣室，然后自己也选了件水蓝色的礼服去更衣室换了。
还没有走出更衣室，碧柔就听见老板娘赞不绝口的惊艳声：“小姐您的皮肤真白，配上这件橘红色的礼服太完美了。”
碧柔急忙跑出来看，她本以为是老板娘为了做生意而故意说的奉承话，但是当她看到此时的流音也不禁要拍手叫好了。
本就拥有绝色美貌的流音向来显得沉静淡漠，但是这件亮丽的礼服却将她的肤色映衬出几分红晕，如水晶般琉璃剔透的眸子中也因此折射出一层七彩的光芒，因而整个人都在瞬间明亮起来。
这间店因为是专为富人家的夫人小姐做衣服，在店内选购服装的无不是名媛，个个也都十分出色，可乍然看到如此惊艳的流音，每个人在吃惊之余眼中流动的情绪也各自不同，有的羡慕，有的欣赏，有的嫉妒不已。
碧柔兴奋地赞赏：“流音，你穿这件实在是很美！”
流音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一笑，“我用不着这么美丽的衣服。”
“怎么用不着，美女当然要美服配，反正都是大哥买单，多买一件吧，穿给大哥看，他一定要爱死你了。”
碧柔立刻跑到前台去签单，流音甚至来不及拉住她。
回去的路上，碧柔把谢天傲的嘱咐丢到脑后，忍不住问起流音的身世：“流音，你家是长年住在日本吗？”
“应该是吧。”流音垂下眼帘。
“嗯？什么？”碧柔以为流音是中文说得不好，语法错误，怎么还有应该和不应该？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
“一个多月前，我出了一场意外，失去记忆了。”流音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难怪大哥他……他……”碧柔眼睛转转，“他这么宝贝你！”
流音看了他一眼，“你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大哥对你小心翼翼，体贴入微，谁都看得出来。”碧柔问，“既然你忘记了过去，你还记得和我大哥是怎么认识的吗？”
流音摇头，“不记得了。”
碧柔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有点不对。一个月前出了意外？那么大哥应该是更早之前就认识流音才对，否则不会为她滞留日本在这么久。但是就算是一个月前，也没有在大哥身上得到任何蛛丝马迹，说明他喜欢上个住在日本的女孩子啊。难道是她出意外之后认识大哥的？也不会，如果是出事之后，她不会说不记得和大哥认识的过程。
哎呀呀，好难懂啊。大哥的恋爱故事怎么和他的人一样深奥难测？
明亮的庄凯酒店今日比圣诞夜还隆重热闹，不仅台湾的各大企业都派代表参加庄凯成立四十周年的庆典仪式，各大新闻媒体也都有人来，偌大的宴会厅因此都显得拥挤了一些。
“这么热闹的场面，大概只有去年明阳财团五十周年的庆典可以相提并论了。”路雅娴举着一杯红酒对谢天傲笑吟吟地说。
谢天傲看她一眼，“今天似乎有几位应该出席的董事没有出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有点小问题吧？”路雅娴眨眨眼。
“我以为，你和他们的关系会更密切一点，知道的应该也比我多。”谢天傲的话不免有些咄咄逼人。
路雅娴不大高兴了，“天傲，你这次回来好像对我总是疑神疑鬼的，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到你了？我都已经答应你去南美洲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我只是不喜欢看到有人在我的鼻子下面搞鬼。”谢天傲深深地看着她，“如果你想让路氏完全独立，不要用让我看不起的方法。”说完他丢下路雅娴，走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路雅娴的表情阴晴不定了几秒，又恢复了笑容，跟在他后面迎向那对正在和谢天傲说话的俊男美女。
“明少，好久不见了！”路雅娴主动伸出手去。
明千藏和方念情是商界一段佳话的缔造者。原本他俩曾经是针锋相对的对手，一直有媒体猜测他们的斗争肯定会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为结局，没想到两人竟然成为情人，还被评为近年商界最佳情侣搭档，跌碎无数旁观者的眼镜。
比起明千藏贵气冷漠的外表，方念情更加平易近人一些。生怕明千藏会冷落路雅娴，方念情主动和她握手，“路小姐前一阵闪电合并德国一家大品牌服装店，表现得真是厉害。”
“过奖过奖，和金指公主及贵公子比起来，我这点表现真是不值一提。”
方念情别有深意地笑着对谢天傲说：“谢大少有这样的好朋友相助，难怪这几年庄凯的发展会如此惊人。”
“过奖。”谢天傲不冷不热地点点头。他与明千藏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商业上也很少对手的机会，交情只是一般，过来打招呼纯粹出于礼貌，和久仰对方名声的好奇。他可不像路雅娴，无论有没有交情都要装作很热络的样子，以便拉近关系。
“前一阵伦敦遇袭，股市出现变动，谢大少为了稳定股价可真是出了不少力气。”方念情微笑地看着谢天傲。
谢天傲的眉毛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你从哪里听说的？”帮助稳定股价的事情只是他的私下行为，连外界那些号称评论家的媒体评论人员都不知道他在其中的作用。
方念情笑着看看明千藏，“千藏当时觉得奇怪，股价的稳定明显是有人为操纵的因素在里面，即使外人看不出来，我们同行的还能不明白吗？这一次谢大少应该是亏了自己不少钱，保住了大部分商人的利益，千藏说很佩服你这样的商人，不为一己得失斤斤计较，值得一交。”
谢天傲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向来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闻名的明千藏为什么会主动和方念情走过来与他握手。于是他也抱之一笑，“二位黄金搭档的故事我也听过不少。”
“传闻有许多可以当饭前的开胃酒，喝一口就够了，不用太在意。”明千藏开口，同时从旁边走过的服务生那里要来两杯红葡萄酒，递到谢天傲的面前。
谢天傲欣然接过来，两个男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旁边有闪光灯啪啦啪啦闪了起来，几人开始都以为是记者在对着他们拍照，但是谢天傲忽然听到碧柔在不远处压着嗓子对他喊：“大哥，你看门口谁来了？”
谢天傲不经意地转过身，目光触及到门口处的一抹妖娆艳丽的橘红色，陡然震住！
那风姿嫣然，明艳动人的身影竟然是——
他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几步奔过去，将那道纤细的身影揽在怀里，“你怎么来了？”
流音微微诧异，“不是你让碧柔转告我，让我晚点过来？怎么？不是这样？”
谢天傲恶狠狠地瞪了碧柔一眼，碧柔正在远处鬼笑着对他打手势。
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闯下什么祸了。谢天傲为难地斟酌是带流音进去，还是立刻带她离开。里面的媒体这么多，万一她的形象被公布上了报纸，只怕黑羽家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谢大少，这位美女是……”方念情已经被吸引过来。
谢天傲转过身，用身体挡住一侧的照相机镜头，向方念情介绍：“流音，我的未婚妻。”
方念情露出诧异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眼路雅娴，好像在说：难道路雅娴不是你的女朋友？
路雅娴的眼睛从流音进来时就死死地盯在她身上，将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几遍之后，笑着走过来，“这就是那位从日本来的白小姐？我听碧柔说天傲这次突然从日本带了个绝色美女回来，简直是好奇死了。刚才我还想怪他，为什么这么盛大的场合不带白小姐一起出席，原来果然是好戏要留在最后面哦。”
路雅娴的话让流音的眸中浮起一层困惑，谢天傲的脸色立刻沉到谷地。
路雅娴从旁边端来一杯甜酒，“白小姐刚到，一定渴了，喝杯甜酒，我带你四处走走，这里有好多朋友都对你很好奇的。”
“谢谢。”
流音伸出手，谢天傲却替她拦住，“你的伤刚好，不应该喝酒。”
路雅娴做着鬼脸取笑：“没想到天傲这个铁汉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啊，只是一杯酒，都这么不给面子吗？”
“我没事的。”流音觉得不应该拂路雅娴的好意，拨开他的手，再次伸手去接酒杯。
路雅娴松开手，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手却错过了，只见杯子从两人的指间跌落，方念情不由得轻呼一声，谢天傲的眉毛也堆积成结。
然而，也就是这一刹那，只见流音弯腰抄手，竟不知是怎么的，那只杯子稳稳地落在她手上，连杯中的酒液都没怎么洒出来。
众人一片静寂，路雅娴张口结舌地赞叹：“白小姐真厉害，就好像练过功夫，身手敏捷，堪称一流。”
谢天傲抢上解释：“她在日本练过剑道，所以动作灵敏一些。”
他搂住流音的纤腰，对明千藏和方念情点点头，“抱歉，我先失陪了，请转告家妹，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带着流音走出会场。
“要去哪里？今天不是你们公司的典礼吗？你离开是不是不大好？”流音疑惑地问，几次不得不调整步伐，跟上他急匆匆的脚步。
谢天傲一直将她带到停车场中自己的车子里，迅速开离酒店附近的街道。
“我去，你不高兴？”流音谨慎地问道，“是不是我不应该去？”
“不是你的错。”他差点脱口而出碧柔的名字，但还是强忍住没有说出来。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流音听出几分他的怒气。
“你误会了。”他有点懊恼，不知道该怎样给她讲清楚这背后的种种纠葛。停顿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流音，你对自己的过去好奇吗？”
她也陷入了沉默，“碧柔问我，是怎么和你认识的，我答不出。”
“你很想知道？”他停车在街边一条小巷里，“在酒吧认识的。”
“酒吧？”明眸闪烁了几下，“在酒吧我们一见钟情？”
他笑了，“不算是。在酒吧，远远地，我看到你，你看到我，但是我们都没有和对方说话。”
“然后呢？”她显得饶有兴味，“我们什么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在机场。”他的眼前浮现出机场里惊心动魄的一幕，“东京发生地震，我们一起躲到地下室，然后……”他想着那管抵在自己后背上的枪口，幽幽一笑。
她显然误会了他的笑，“我们在地下室聊天，共渡难关，因此而结识？”
“可以这样说吧。”他侧过身，靠着驾驶椅背，看着她侧面优美的轮廓，想到在东京酒店相处的那几天中她时而狂躁，时而哀婉的眼神，恍如梦中。此时她变得这么沉静如水，与那时又判若两人，一个人，真的可以有这么多的形象吗？
“流音，我想向你请求一件事，希望你会答应我。”他很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掌轻轻一颤，眸中闪过淡淡的惶恐，像在惧怕什么。
“你，请求我一件事？”她低声说，“自从我受伤后醒来，就只能依靠你一个人，我所看到的，我所感知的，都是你给我的，我总是问自己，能为你做什么？但是我一无所有，在你家，连一顿简单的饭菜似乎都不需要我做，如今你说‘请求’，实在是太严重的用词了。”
谢天傲捧起她的脸，惊讶地看到她的眸中有水晶般的光泽。是泪？！她竟然流泪？上一次是在东京酒店的深夜，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蜷缩在屋角，哭得很伤心，那一次她的泪牵动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们彻底沉沦在疯狂的爱情之中。
这次，她为什么流泪？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而感动吗？
手掌盖在她的眼上，感觉到温润的泪水在掌心滑落，他低下脸，隔着手掌吻住她的唇，珍视感动的吻，辗转而落，吻得缠绵细腻，回味久长。
“你怕听到我说‘请求’？”他低沉的嗓音有些嘎哑，“但是只有用这个词才能表示我的诚意。是的，流音，我请求你嫁给我。”
她的全身陡然僵住，半晌都没有抬起头。
“如果你没有听清，我不会在乎多重复一遍，两遍，十遍，百遍，千遍。”他一字一停，郑重其事地说，“我请求你，答应嫁给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终于开口，依旧没有抬头，“你让我嫁给你？一个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嫁给你。你真的需要我站在你的身旁，而不是为了一时的怜悯而冲动犯下错误？”
“怜悯？”他皱皱眉，反问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年少无知，因为怜悯就把自己的一辈子交出去的热血青年吗？”
她破涕为笑，笑着又哭着，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本来我是想过两天准备好戒指再向你求婚，但是今天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而我也不想再等了。所以，抱歉流音，现在我没有浪漫的订婚戒指可以送给你。”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双唇紧贴着他的耳朵，“不，有你的心在这里证明，远胜过那些冰冷的珠宝。”
“我唯一担心的是……你认识我的时间太短，现在逼你下决心嫁给我是有点仓促。”
她幽幽叹息：“美丽的梦从来都是很短暂的。”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谢天傲好像没听到，追问一句：“什么梦？”
“没什么，”她擦去眼角的泪，“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我但愿你说的另外三个字。”他对着她微笑，相信她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没有说。
“大哥要结婚了？”谢子轩刚刚回国，还没有放下行李就听到这个令他吃惊的消息，“新娘是谁？”
“日本女孩。”谢碧柔简直成了谢天傲的新闻发言人。
“日本女孩？”俊秀的眉心揪起，漂亮的黑眸扬起，看到刚从三楼走下来的谢天傲，谢子轩急问道：“大哥你要和什么人结婚？”
“子轩？”谢天傲吃了一惊，“黑羽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怎么就跑回来了？”
“在那边住得有些腻了。我问过韩俊，他说没什么问题，我就回来了。你放心，暂时我不会出家门引人注意，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回来。”
谢天傲将目光调向父亲，“子轩坐私家飞机回来的？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现在太忙了，这件事恐怕你没时间听。”谢渔同表情冷冷，“子轩，饿了没有？李妈已经给你做好晚饭了。”
“我有事要和大哥谈，你们先吃，我马上过来。”谢子轩使了个眼色，将谢天傲拉到二楼的书房中。
“大哥，什么日本女孩？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我的事情一定要向你汇报吗？”谢天傲不肯直接回答。
谢子轩说：“别的事情我当然不敢问，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大哥你拿主意。但是你这个新娘似乎来得太离奇，我不得不过问一下。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日本女孩的？是在最近几次为了我去日本的时候认识的？和黑羽家有关系吗？”
谢天傲坐进沙发中，双手交握在面前，食指轻碰，“这个人你认识。”
谢子轩表情一紧，“我认识？”他不愿意往最糟糕的地方上想，强笑着说：“该不会是日本什么女明星吧？让我想想现在谁在日本最红？藤原纪香？米苍凉子？还是……”
“流音。”谢天傲打断他的话，看到他疑惑不解的眼神后，吐了口气，“她还有一个名字，你很熟悉——黑羽广美。”
谢子轩骤然惊跳起来，“大哥，你疯了？”
“怎么？不能接受我的未婚妻曾经是你的妻子？”谢天傲说出来这个秘密之后自己也觉得松了口气，“她失忆了，现在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你在她面前也不要提起她的过去。”
“失忆？”谢子轩喃喃念着，又重新坐了下来，“广美，为什么会是广美？”
“为什么不能是她？”谢天傲斜睨着他，“就因为她出身黑羽家，是黑羽良木的心腹？”
“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为什么还不肯抽身出来？”谢子轩焦虑地说，“连我和黑羽家的事情你都非常担心，现在怎么还把自己卷进是非当中？”
“这个问题你真不应该问我。”谢天傲看着他，“你可是个地道的情痴，应该知道为了爱情人可以做出多少疯狂的事情。”
“但是我与你情况不同……”子轩还要劝他，房门被人在外面轻叩了几下，接着门柄旋转，流音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已经到吃饭时间了，大家都在等你。”
谢子轩起身走向流音，伸出手去，“未来大嫂是吧？你好，我是子轩。”
“你好。”流音依旧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谢子轩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在她的脸上眼中他看不到任何变化的情绪。
谢天傲走到两人中间，挽起流音的胳膊，“我们一起下去。”
谢子轩跟在两人身后，神色阴霾，让留意他们的碧柔看了都觉得奇怪。
待谢子轩坐下来后，她拉着谢子轩的袖子问：“你和大哥都嘀咕些什么？”
“吃你的鸡肉吧。”谢子轩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大块鸡翅膀。
谢夫人在旁边温柔地笑看着桌旁这对璧人，虽然谢天傲一直没有说清楚流音的出身，但是谢夫人一厢情愿地想，儿子挑选的肯定是最好的，而且谢家也从不以出身论人品，对谢天傲结婚的事情谢夫人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的。
“天傲，婚礼的日子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下个月初六，是黄道吉日哦。流音的首饰我已经约好了金店，还特意让老板从欧洲进一批新货，大概后天就能到了，到时候你带着流音好好去挑选。结婚嘛，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可千万别马虎了。
“还有，宾客们的请柬啊，宴会的酒席啊，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从几年前我就开始研究资料准备这些事情了，可惜直到现在你才肯结婚。”
碧柔插嘴道：“妈，大哥结婚你好像比他还高兴哦。”
“那是当然，你们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是妈妈最欣慰的。”谢夫人深深地看着儿子，“结了婚才是真正的大人，因为肩膀上有了不一样的责任需要你去担当，绝不是儿戏，你明白吗？”
谢天傲淡淡地说：“妈，我的婚事不想搞到人尽皆知。如果一定要办酒席，只有家庭成员参加就好了，那些没必要的看客和多余的媒体还是算了吧。”
谢夫人一愣，谢渔同开口问：“你真的想好了？”
“是的。”谢天傲正视父亲的眼睛，没有妥协避让的意思。
谢渔同牵动起嘴角的皱纹，“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你去吧。”
谢夫人原本灿烂微笑的脸也僵住了表情，从丈夫儿子严肃的表情上看，这桩婚事并不如她想的那么美好。于是她看向流音，这个即将成为她儿媳妇的人，更让她错愕的是，就在此时，她依稀看到流音的眼中有层阴郁的灰色遮挡住了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星眸。
这个家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吗？
她最后将目光转移到谢天傲的身上，对方的视线同样没有停留在美食上，而是若有若无地看着身边低头吃饭的流音。儿子的眼神中虽然充满深深的柔情，但是埋藏在眼神中的还有着难解的高深莫测，仿佛有太多的心事都藏在这种眼神的背后，一时难解。
她忍不住刚想开口，忽然看到流音抬起眼和天傲对视，两人淡淡一笑，笑得是那么默契甜蜜，身为母亲的谢夫人又把心放了下来。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向来都是乐观面对，相信这次也会顺顺利利的。是啊，应该开心的，隔了十几二十年之后，谢家终于要添丁入口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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