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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是赢家

谁是赢家

黄鹤楼下,万头仰视。在这一瞬间,每个人对楼上这两个人的生死胜负都似乎比对自己的生死更关心。

黄鹤楼上,风声骤起,灯光也随之明灭闪动不定。

忽然间一阵劲风呼啸,一道金光破窗而出,宛如经天长虹,飞越江岸远远的落入江心。

水花四溅,大众悚然。

‘这是柳轻侯的金剑,一定是的。’

现在金剑脱手,黄鹤般飞去,柳轻侯这一战莫非已败了?

江心中的水花与涟漪很快就平息,黄鹤楼上的灯光也渐渐恢复明亮。

江水楼头,一片安静,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呀’的一声,一扇窗户开了,出现一条人影,纤弱的身子,苍白的脸,一双眼睛亮如寒星。

——金剑虽然已化作黄鹤飞去,人却仍在。

薛涤缨呢?

薛涤缨已倒下,掌中的刀仍在,脸色安详而平静,身上的衣衫也没有凌乱,只不过后颈上多了一双漆黑的指印。

卜鹰、杜黄衫,一致的结论是:‘薛大先生已经走了。’

决战虽已结束,能上楼来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这句话当然是对关二说的。

关二很干脆:‘薛涤缨死,我们输了,那五十万已经是你的。’他还是忍不住要问:‘那时你怎么敢赌他死?我本来以为你已输定了。’

卜鹰没有直接回答,只慢慢的说:‘死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只有兀鹰才嗅得出。’

杜黄衫忽然说:‘薛涤缨的死,只不过是借柳轻侯的剑来兵解而已。’

‘兵解’是道家语,也是一种成道的方法。

‘其实他早已有了不治的病。’杜黄衫说:‘使剑者死于剑,正如兵解,求仁得仁所以他死得很平静,我也心安。’

‘不治的病?’关二问:‘病在哪里?’

‘在肝。’

‘他本来就已有了不治的肝疾?’

‘是的。’杜黄衫说:‘所以薛和并没有出卖他,所以薛和还活着。’

关二慢慢的转过身,瞪着张八。张八勉强在笑,虽然不敢开口,意思却很明显:‘不管怎么样,那一注我们总算赢了。’

薛涤缨死,柳轻侯胜,那一注财神当然赢了,奇怪的是,卜鹰却偏偏还要问柳轻侯:‘这一战你是胜是败?’

‘你说的是哪一方面?’

‘我说的是剑。’赌局和财神下的赌注,决胜的项目本来就是剑。

柳轻侯的回答令人失色。

‘若是论剑,当然是我败了,我的金剑被绞出,脱手飞去时,论剑我就已败了。’他说:‘若论决生死,却是我胜。’

他悠悠然的说:‘你们赌的是剑,我赌的却是生死。薛涤缨是以人驭剑,以剑搏胜,我却是用剑的变化震动来带动我的身法变化,我的人轻剑急,剑身一震,我已变招无数,我的剑脱手时,对方心神必有疏忽,背后气力也顾不到了,那时也正是我一击致命时。’

最后他的结论是:‘所以别人是以人驭剑,以剑制敌,我却是以剑驭人,以人杀人。’柳轻侯说:‘只要敌亡我存,剑的胜负都无妨,人在战阵,赌的本来就是生死。’

‘所以论剑,是你败了?’

‘是的。’

圆月当空,柳轻侯的人也已穿窗而出,凌空轻折,其变化的曼妙奇绝,的确就好像是名家手中剑的变化一样。

人剑俱杳,管弦遂绝,夜更深了。

黄鹤楼头,忽然变得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关二,一个卜鹰;一个赢家,一个输家。

两个人、六坛酒,月将落,酒已尽。关二眼色迷离,喃喃的说:‘卜鹰,你记住,总有一天,我要赢你。’

可是卜鹰已不见了,只听得云水苍茫的烟波远处,隐约有狂笑声传来:‘生死胜负一弹指,谁是赢家,我也不是,天地间真正的赢家早已死光了。’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