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他贸然闯宫,在赵宣帝的心中就是扎下了一根深深的尖刺,别人眼中的皇帝隆恩不过是遮掩耳目之举,只怕等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化成一柄要了自己性命的尖刀。
人,都是会偷生的,赵璟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心中已有自己的思量,不知道何时起,那个精灵一般聪慧的人儿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他的心中,若是只有登上这天下至高的位置才能守护他,那他,定然毫不犹豫的去做!
扎勒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如此,就算是终身不会草原,我也没有遗憾了!“
一语既出,赵璟和廖辰的心中不免都生出不少敬意,身为果真不愧是合格的汗王,他为草原部族做的一切,恐怕已经是他竭尽所能的了。
这边,赵璟是紧锣密鼓的开始着手准备,另一边,李嫣然自赵璟离去之后,却是震惊的彻夜未眠。
之前尽管良人之间隐隐有情愫在波动,可到底是中间挡着一层窗户纸,李嫣然也能不觉得有多么尴尬,如今赵璟这么明晃晃的表露自己的心思,反倒是让她方寸大乱,不知如何应对了。
因为前世的凄惨经历,她对自己的婚事本能的便是发自内心的排斥,这世间儿郎,哪个不爱美色?人都说以色侍人,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弛,这并不是无稽之谈,种种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
可就算是这样倒也是罢了,若是如赵炫一般,心思阴狠无情,利用过后便起杀机,怎知不是天底下最负心的人!
那么,赵璟,他也会如此一般吗?这个念头才刚刚出现在李嫣然的脑海,她几乎就下意识的摇头了,似乎,他和赵炫是不一样的,在赵炫的心中,利益永远是大过一切,甚至他每做一件事,都是要计较一番得失的,但是赵璟,似乎,他对自己更多的是庇护。
这胡思乱想的下场便是一夜都不得安睡,次日醒来的时候,李嫣然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索性自己猜刚刚从吏部大牢里出来,如今盐坊的生意想要重新开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倒是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于是,懒懒的歪在绣榻之上闭目养神,也不去唤丫鬟伺候自己熟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帘忽然一动,便是阿秀风风火火的声音传来:“哎呀,我的好小姐,你可总算是醒了。“
“怎么了?莫不是天塌下来不成?今日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许来打扰我!“这几日在大牢之中,她的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着的,如今骤然松懈下来,好歹是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的。
再说了,如今阎家父子诬陷自己的事情只怕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铁证,再也更改不得了,阎府败落,这京都的盐坊可就成了自己的天下了。
不是李嫣然幸灾乐祸没有半点儿同情心,实在是阎家欺凌她在先,若不是自己运气好,只怕如今掉脑袋的已经是她了!狠心的人,从来就不值得同情的。
“大小姐,真的是天塌下来了,五公主派人送来帖子,让您进宫一叙呢!“阿秀笑嘻嘻的说道。
李嫣然眉尖一挑,心中已经是无比了然,只怕这赵悦定然是为了和亲的事才这么急着招自己入宫吧?
当日在宫宴之上,李嫣然也是没有想明白为何番邦使者死了,那番邦王子却执意要求娶自己,只不过,龚妃为了要置自己于死地,更为了除去赵悦这个眼中钉,所以才故意的在皇上面前吹耳边风,鼓动着要让赵悦和亲,皇上是同意了,现在也只等番邦王子点头,这事儿就可以拍板定案了。
可想而知,如今的赵悦定然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此事若是拍板定案,那可就是两国和亲的大事,容不得赵悦不答应了,否则,一旦番邦王子翻脸,两国交战,赵悦可是要成千古罪人的。
淡淡一笑,李嫣然懒懒起身:“那还不快替本小姐梳妆,省的然五公主久等了。”
她自然是知道五公主不是省油的灯,如今两个人表面上看来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李嫣然更清楚,恐怕五公主的心里,可是时时刻刻的把自己当成对手呢,若遇上合适的机会,她定然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除掉。
而自己,更应该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见招拆招,看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咯!
“是,那宫中来的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些时候了,可都被夫人拦住了,只说等小姐醒来才能入宫。”阿秀抿嘴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行了,这话以后不好胡说,你跟在我的身边,可要比别的丫鬟更要稳重一些,别让别人挑了错处。”看了阿秀一眼,李嫣然淡淡的说道。
阿秀突然双膝跪地:“小姐,都是阿秀连累了小姐,当日,如果不是阿秀听了那阎老爷的古董,将锦盒交给他看管,也不会连累小姐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跟着李嫣然的时间长了,阿秀的头脑自然也不会只局限于一般的小丫头,宫宴上的事情,她刚开始是没有想明白,可后来仔细一想,心中立刻便清楚了,只怕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那阎老爷才偷梁换柱的做了手脚,好在老天有眼,小姐没有事情,不然的话,她就算是赔上这条性命也没办法洗清自己的罪过。
“好了,事情过去就罢了,只是再有下一次我可是不饶你的,快别哭了!“昨日在吏部大牢的门口,阿秀一见到自己就是痛哭失声,自己费了好些力气才将她哄住了。
其实,李嫣然心中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只是,阿秀毕竟是无心之失,而且,她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又是难得的忠心,自己总不至于为了这一点点的疏忽就对她妄加指责吧?
“阿秀以后一定好好听小姐吩咐,再也不敢出错了。”脸上还挂着泪珠,阿秀就急忙的点头道。
“那就是了,快替我换衣服吧,别让五公主久等了。“赵悦的脾气,李嫣然自然是清楚的,如今她正是不痛快的时候,自己可不能去触碰这个痛脚。
阿秀赶紧伺候着李嫣然将衣服给换了,然后便是拿起梳子替她梳理长发,突然之间,她喃喃说道:“小姐,你在宫宴上戴着的那颗明珠怎么没有了,奴婢看着它很名贵的样子,可就是从来都没见小姐戴过。”
阿秀平时跟在李嫣然的身边,对于李嫣然的那些个首饰衣服自然是如数家珍,样样都清楚的,骤然见李嫣然头上多了一颗陌生的明珠,她当时就在吃惊,可小姐从大牢里出来,自己却没见到她再戴上那个珠子了,于是便是随口一问。
“明珠?”指尖微微一顿,李嫣然似乎也响起,赵璟也问过自己同样的话,当时她还不甚在意,现在想来,那颗明珠出现的便是奇怪,至于何时消失的——
皱紧眉头,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在吏部大牢里,他们让那些个粗使婆子给自己搜身的时候悄悄的拿走了。
只是,那珠子到底是何人插于她的发间,又为什么要不动声色的拿走?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成?
“小姐?小姐?”阿秀见李嫣然又陷入沉思,忍不住叫了两声,为何她会觉得小姐自从回来之后好像是变了很多,似乎是变得比往日更爱发呆了。
“啊?一颗珠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得是丢在哪里了,等哪一****不找它,它自己便出来了。”淡淡的应了一声,李嫣然不甚在意的说道。
可实际上,她的心思早已经在拼命的转动,那一日宫宴之上,能够接近自己的统共也只有那么几个人,阿秀和流荧,还有五公主赵悦和龚妃,以及她们带在身边的丫鬟。
若真是这样说,这枚珠子原先的主人,不是五公主便是龚妃!只是,这珠子又代表何意呢!看来自己要想办法弄清楚了。
跟着小太监入了宫,一直被领进了赵悦所在的昭阳殿,李嫣然这才不慌不忙的入内,那赵悦果真是等的不耐烦了,一张脸上布满了不悦之色。
“五公主万福金安。”福了福身,李嫣然的动作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倒是赵悦果真如预料的那样,看来为了和亲的事情,她倒是日夜忧心不已,寝食难安啊,只不过短短几日,整个人愣是消瘦了一圈儿。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赵悦不客气的瞪向李嫣然:“你倒是不急不忙,感情罪名洗清了就是无事一身轻了,本宫可被你连累死了!”
一顶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李嫣然自然是不能接的,她微微一笑:“五公主的话,臣女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何意。”
“你还敢说!”重重往案几上一拍,赵悦的脸上早已布满怒意,“那番邦王子明明是有心要求娶你,结果你毒杀使者入狱,如今他们竟然将主意打到本宫身上了,你说,这件事究竟要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