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的,只看着廖辰露出那诡异的笑容,赵璟就是面色一僵,冷冰冰道:“绝不可能!”
古人云,得千金不如得季布一诺,而赵璟虽然不敢将自己比作季布,却也是知道什么是落子无悔大丈夫,他自个现在满心满眼都已经被一个女人占据,哪里还有地方留给另外一个不知道是方是圆的女人?再者说了,自己已经承诺了这一生只会有嫣然一个女人,若是背信弃义,他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她?
“你果真不愿?那柳家小姐闺名叫莞尔,听说生的姿容出色,可不止吸引了多少西林的男儿为之神魂颠倒,若不是西林那鬼地方离京城实在是太远,说不定这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便要落在柳小姐的身上了。”
廖辰依旧是不甘心的试探,天下的男儿都是喜爱美色的,纵然是他也不能例外,他当然知道赵璟为何会这么说,但男子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谁还会嫌美人太多碍眼不成?更何况柳家小姐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若是跟了赵炫才是人间最大的悲哀,说不得他们也是救小美人出火坑了。
凭心而论,廖辰的算计是一点差错都没有,但凡是聪明一些的只怕都会如此选择,兵法上也曾经说过,屈人而不战之兵才是争斗的最高境界,可赵璟却只是冷脸一摆,毫不客气道:“美不美便只是一副皮囊,谁知道里子如何?若是一条美女蛇岂不是糟糕,这等眼福小爷我可无福消受!”
说着,赵璟竟是不再给廖辰再废话的机会,一抬脚就自顾自的走了,倒剩下廖辰一个人摇着扇子,似真似假的连连感叹:“哎呀,看来那李家小姐果真是一剂上好的毒药啊,可惜啊可惜!”
日子似乎是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对嫣然来说倒是这段日子以来最悠闲的时候。盐坊的工人都是之前知根知底的人,原本对嫣然就十分敬重,这一次自家小姐是自个儿贴银子为百姓做好事,不用任何人督促,他们就将事情办得圆圆满满的,倒是直接让嫣然成了闲人一个,索性直接放手让他们去弄,自个倒是落了清闲,每日只是陪着父母弟妹玩闹而已。
沈眉是个妇道人家,一颗心几乎是全部扑在了丈夫儿女的身上,而这段时间嫣然身上弄出来的乱子显然是将她吓住了,一向是不信佛的她居然也学着人家那样每天早晚三柱清香、三跪九叩的,只求着菩萨能保佑儿女的平安。
嫣然看着倒是失笑不已,不过任凭她怎么劝解沈眉却是充耳不闻,难得的执拗起来。若不是嫣然执意不肯,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指不定沈眉能让她将盐坊的生意给结束掉,学着别的官家千金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才算清静无忧。
不过嫣然的心里清楚的很,这样平静的日子显然不会长久的,甚至这貌似平静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惊涛骇浪,果不其然,就在和亲大典还有两日的时间,宫中忽然就传了一道圣旨,说是圣上体恤五公主新嫁,又即将远离家国,所以特意召贞敏公主进宫相伴。
其实这也不算是越了规矩,便是寻常的女儿家出嫁之前,由家中的母亲姐妹陪着都是应当的,而赵宣帝的三个女儿中,大公主已经嫁人又是寡居的身份,自然不适合在如此的场面出现,七公主才不过是五六岁的年龄,当然也不可能陪着赵悦聊些什么,至于宫中的那些妃嫔,只怕名义上个个都是母妃,可实际上谁还会管着一个即将远嫁的公主开不开怀?
这一和亲,赵悦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从云端跌到地上,只怕从记事时候起,她便是被众人千宠万娇的,未曾有片刻的冷落,而如今算是饱尝了人间冷暖了,可怜堂堂的一个皇家公主,失了宠爱之后便是跟冷宫的妃嫔一般无人问津了。
圣旨来到了李府,还没等太监宣旨完毕,沈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若不是李长青早有先见之明的示意她稍安勿躁,只怕她便是早就要跳起来将女儿护在自己的身后。
估摸着沈眉是被和亲的事吓怕了,恨不得她的女儿这一生都不要跟皇家有什么关系,至于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她才不会稀罕,这皇家的公主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被当成礼物一般送到番邦?皇家的女儿哪里是好做的?甚至在沈眉看来,王孙贵胄指不定还不如无权无势的百姓来的逍遥自在!
上一次太监来宣旨便是封了嫣然公主的身份,还要她去和亲,如今女儿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等屈辱之事,乍然一道圣旨又让她进宫,而且还是陪着即将和亲的五公主,想也不用想,沈眉如何能不激动?
那宣旨的太监是赵宣帝身边的福公公,倒是比徳公公要恭敬多了,念完圣旨之后,他立即便是笑容满面的看向嫣然,打着哈哈道:“贞敏公主自从受封之后还未曾进宫拜谢呢,皇上的意思是趁着这几日的热闹一块儿见见,到底是皇家的公主,以后您的身份定然只会更加的娇贵了。”
嫣然听得心中暗暗的冷笑,这福公公倒是一个会说话的,赵宣帝子嗣不多,赵悦这一和亲,只怕满朝上下有封号而未嫁的公主便只剩下自己一个,而赵宣帝口中的趁着这几日的热闹一块儿见见,难不成要向朝野四海承认自己的身份不成?
皇子凤女自然与旁人不同,即便这公主身份只是误打误撞的给了自己的,可赵宣帝没有说要收回,她就是实打实的公主,可这事儿却鲜少有人知晓,旁人不过以为嫣然没有顶替赵悦和亲,那公主的身份自然是落不到她的头上,即便是已经受封了也该收回的,这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赵宣帝的做法,明显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嫣然刚开始也只觉得奇怪,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连纠结了几日,她自己倒是顶不住了。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赵宣帝真要是铁了心的要她的小命,只怕任凭自个的本事再大都难以逃脱的,何苦自寻烦恼。
嫣然不把公主的身份当成一回事,沈眉却是十分的忌讳这“公主”二字,一听到都是要紧张的,无奈之下,全府上下索性都大着胆子齐齐当成没有这事儿一般,只跟着以往叫嫣然大小姐,这才算是勉强安慰了沈眉暂且忘了,如今好不容易才风平浪静,这凭空而降的又一道圣旨可着实的让沈眉再度陷入惊惶之中。
哆嗦着身子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女儿,沈眉瞪向福公公的眼神好似护崽的母兽一般:“皇上这次又是何意?五公主之前不愿和亲就要拿着我的女儿顶替,如今竟然还要偷梁换柱吗?!“
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与五公主老早就相识,可到底也只是因着君臣的礼节,哪里就亲厚到能安慰她待嫁的心情?更何况上一次若不是五公主起了歪心思,怎么会差点害道自己的女儿?如今又要传进宫中会有什么好事?
沈眉如今是不管不顾了,但凡是她有一口气在,谁都别想将她的女儿夺走!
想来福公公也是没想到沈眉的胆子会如此大,竟然这么当场就指责起来,脸色一僵,那笑容当即就有些挂不住了。
李长青见状却是长叹一口气,拱了拱手无奈道:“福公公千万莫怪,自从上次因为小女险些要和亲的事儿,内子就一病不起,如今好不容易养着好些了,可精神却是糊里糊涂的,实在是……唉!“
一番唉声叹气下来,李长青倒是避重就轻的将沈眉接旨失仪的事情轻描淡写的推的一干二净,倒只说是受了刺激脑子糊涂了,如此一来便是福公公有心想要找不痛快也挑不出刺儿来了。
他是赵宣帝身边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这和亲之事生出的风波?五公主自己不想嫁人,磨蹭着太后当了枪使提前下了圣旨,按理说这事儿前朝不知道有过多少例子,哪里有真的送公主去和亲的呢?也就是五公主的运气不好,如今番邦势力一天天大了,天朝却是国库空虚,这要是交战起来定然是落不到半点儿好处的。
估摸着赵宣帝同意让赵悦和亲也是为了表示出自个的诚意来,他可是真没想到番邦王子之前是真心的想要李嫣然,而后那一场宫宴变故,李嫣然被诬陷投毒,再加上龚妃的吹风,他也就铁了心的决意将女儿送出去,可谁料赵悦又生出事端,反倒是给了番邦王子一个契机,借此机会白白的落了燕关两座城池。
古往今来也不知道和亲了多少公主,真公主有,假公主也不少,可如这般频频生出变故的着实是不多。
福公公跟在赵宣帝身边,最是能揣度圣意,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位新封的公主身价究竟如何?若是不在意只怕这公主的身份早早的就收回了。沈眉是嫣然的生母,这事儿他倒是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没看见,兴许还能卖给这个贞敏公主一个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