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姑娘客气了,你可是巾帼不让须眉!”森德越是这样好言想说,李嫣然的背脊便越是寒凉,“瞧我,都忘了,咱们这站在门口可成何体统?”说罢,便引着李嫣然朝着里面而去,森德的府邸五步一阁十步一景,奢侈非常,各种奇珍异草更是分明林立,这里当真是比文筝公主的寝殿还要精致几分......
一路上,李嫣然并不动声色,她知道若是此刻自己在这里表现出一丝的异样,那么后果会是什么,她也不敢保证,纵是聪慧如她,此刻也是捉摸不透森德突然的认清究竟为何?“森德大人,不知道你是否有得到孟楚的消息?”
许是没有想到李嫣然会再问起这一件事,森德走在她的身侧,沉吟了许久,这才遗憾的开口,“关于这一件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暂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不知道嫣然姑娘可能提供什么线索?”
李嫣然却只是摇头,不过对于森德这么说她还是兴奋地,至少孟楚没有让森德有任何的线索,那么也是说明了不论孟楚现在是在做什么,他的安全是绝对的,并且也没有任何的暴露之嫌。可是,如此一来,李嫣然便更是迷惑了,她能够想到的,与森德有唯一交集的事情便是孟楚这一桩,可竟然被否决了?
闹不清森德的动作,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路跟着森德向前走,偶尔拐过一道长廊,偶尔说一说这院中草木的来历。春的气息渐渐袭来,昨日还看着只是花骨朵的苞儿便抽出了些许的嫩蕊,迎风而展,颇有一种梅落桃枝乍点红的色彩晕在其间,美丽非常。
“嫣然姑娘觉得我这府邸的景色如何?”终于,他们在一处凉亭歇下了脚步,薄纱轻掩,在风儿的拂动下飘飘荡荡,勾勒了一出别样的景致。
李嫣然虽不明白森德如此问究竟是何意,但是这里的景致当真是不错,于是,她简单的点了点头,“森德大人的府邸布局定然是名家设计,这亭台楼阁之间的距离皆有定数,测量的人许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这是最诚实的赞美,李嫣然也不觉得她这话语之中有什么虚假的成分,而显然森德对她的赞美也是满意的。
“嫣然姑娘,你是一个人才,若是留下你在蒙古定是我的一大助力。”森德的话题跳的异常的快,李嫣然一愣,心中冷笑,这是开始露出真面目了?
“森德大人,我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即便是有些小聪明,若是遇上个什么大人物定是被玩在手心里也是不知道的,如何能够说我的留下便是一大助力,森德大人,你这当真是高估我了!”李嫣然连连摆手,忙不迭的进行否认,眉眼之间满是谦虚,然后便听她接着说,“况复,我本是中原儿女,有些习性不论是过了多久都是无法改变的,再者言,这一次来不过是为了大汗,若不是当日我承他一个人情,这一次出来游玩自是不会来这蒙古的!”李嫣然说的很诚恳。
“哦?姑娘与大汗不过是恩人之间的关系?”森德眸子一亮,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又听李嫣然说的很是笃定,不禁再一次的问道。
“自然,只是那一个恩情是救命之恩,如此,我便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只是这时机似乎选的并不是很好,否则我也不会至今都未能回家了。”李嫣然故作惆怅状,但也确实是存了几分的思念在其中。“不过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了,倒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要能够月末之前离开,我便心满意足了。”
“嫣然姑娘在中原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够接触到大汗的?”森德开始细细追问了,李嫣然四处打量过,这里除了对面的森德便没有人呆在一旁。估摸着是森德也是个不愿意让他人听到自己与他人对话的人物,这一类人最害怕的便是背叛,因为他们谋划的事情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所以,他需要更加的谨慎的对待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没有信任,有的只是那一根以武力威胁为系的弦儿,这一种人,千般算计,可最后便是和那红楼里的王熙凤的结局一般模样。李嫣然心中一叹,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既然有机会重新再来一次,更是结识了扎勒这般的人物,只要他全心帮着自己,这一世再不会像从前一般任人宰割利用。
“我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姐,若说是如何结识的,说来也不过是一次意外,正值我从山上上香回来,路遇贼人,当时若不是大汗的出现,今日,我便也没有这般机缘,坐在此处与你相谈了......”李嫣然有些心有余悸的笑笑,似乎对于自己的遭遇还尤为的忐忑,再说起来竟然是那般的无奈与无力。
“对不起,这倒是我的不是,不该引诱姑娘提起那般的伤心事儿的。”森德给李嫣然倒了杯水,美其名曰压压惊,只是李嫣然却在那茶水凑至唇边的时候顿了顿,手微微一晃,竟然洒了大半。今日李嫣然着了一身白裙,这一刻茶渍落在了她的衣服之间,晕开了一圈一圈的黑渍,李嫣然起身,似是有些无措,随后看向森德,拧眉说了一句“失礼了!”拿出一方绣帕,仔细的擦着,那一杯水,却是再未动过。
眼见那一杯水被李嫣然浪费殆尽,森德面色缓缓一沉,随即又笑了起来,“嫣然姑娘哪儿来的话,若不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也不至于将你这一身衣裙弄脏不是。”说罢,又轻轻一叹,“可惜了这一杯天景山运来的墨茶!”
“是我无福享受而已,说了这么多,森德大人是否该与我谈一谈这所谓的正事儿?”李嫣然正表现出一个小女孩儿该有的急躁与不悦,不论如何,该引出这森德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说出来。
森德似乎并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心让侍女带着嫣然下去换套衣服,如此时刻,她也不好拒绝,索性既来之则安之,便跟着去了,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森德盯着她去的方向脸上缓缓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嫣然姑娘,这件衣裳是我家小姐置了便再没有穿的,如此一看,您的身形倒是正好和她相符。”侍女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怀念。
“哦?你家小姐?也就是说这里是你家小姐的闺房?”李嫣然半低着头看着侍女给自己束上腰带,心中一动,小姐,她可没有听魏泽或者扎勒说过这一回事儿,难道是疏忽还是另有蹊跷?
“啊,我说了小姐么,许是嫣然姑娘您给听错了!”侍女突地变得惊慌,连着给李嫣然系腰带的手都隐隐在颤抖,随后不在去看李嫣然,也不再说一句话。
李嫣然自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侍女的不同,因为就在自己进行反问的时候,她竟然第一时间抬起了头来,看着她,显然是一种惊愕,是一种恐惧。“你腰带在这样下去,便不用在系了!”嫣然抓住了那一个侍女的手,制止了她慌乱的手上动作,缓缓的说道。
侍女一惊,“啊,对不起,对不起,嫣然姑娘。”侍女忙不迭的进行道歉,直到李嫣然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才缓过了神来,停下了嘴中的歉语,手上的动作也在之后变得迅速,很快的,李嫣然的腰带便被系好,接着侍女又给她罩了一件青丝薄纱,这才款步卖了出去。
只是这一次当她再被带离的时候,她隐隐觉出了不对劲儿,眼睫轻颤,随后看着周边的景物,才缓缓地问道,“森德大人是换了地方么?”
“嫣然姑娘,森德大人只是吩咐我换好衣服之后,将你带至随园,其他什么都没有说,所以希望您也别为难奴婢......”似乎在她无意当中说漏了嘴那一个小姐的时候,这一个侍女就变得万事小心翼翼,李嫣然突然顿住脚步,“告诉你家森德大人,若是有事相商便回到之前的凉亭。”说罢,李嫣然自顾自的朝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去。然后便在侍女诧异的目光下进了那一个凉亭,缓缓地坐下,端的是大家之态,遑论那言语中的不可置疑。
“嫣然姑娘,姑娘,你切不可为难奴婢,若是奴婢不能将你在既定的时间带过去,今夜之后这府邸之中便再也无奴婢的存在了,嫣然姑娘,你且发发善心好不好?”侍婢一句接着一句,焦急的神色,满满的哭腔,越是这样,李嫣然更是不会答应同行,若只是简单的会面,断然不会这般让一个侍女恐惧。
李嫣然并不答话,有一句话说得好,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里本就是是非之地,不知道魏泽此时有没有找到乌尔扎克和文筝,不过即便是找到了,若是这二人突然找了什么理由来到这一个府邸,便是证实了他们之间存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以森德的考量说不定会就此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