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沈辰鹏一直都记得,很小的时候,沈亦铭就要送他出国,那时候他哭着不肯去,沈亦铭就对他说过这番话,那时候他并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渐渐的体会到了。
“我知道外公做了很多错事,我也知道你们的斗争必定是你死我活,可是外公年纪这么大了,还能有几年活,我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我相信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会再威胁到你了。再说,他身边的人都解决了,他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请你看在我和我妈的份上,放过他吧。”
沈亦铭一手撑着额头,很是头疼的样子,深深叹着气,淡淡的说道,“为什么出事了,你们一个个都来说情。若是这次暖暖出事了,我找谁说情去?找老天爷说情,让他把暖暖还给我?还是去找阎罗王说情,让他不要把暖暖带走?再换句话说,若这次他们赢了,我输了,你们又有谁会替我说情?”
沈辰鹏抿了抿唇,在他心中,沈亦铭一直是坚不可摧的,今日,他第一次见他如此痛苦的神情。他突然有些不忍开口,可是他不得不继续开口。
“爸,如果老爷子因为这次的事走了,我和我妈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留在沈家,请您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放过他吧,我求你了。”
沈亦铭还是叹气,深深的叹气,自嘲地说道,“已经记不清你多久没喊过我‘爸’了。”
那一刻,沈辰鹏的心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恨我那么小就把你送出国,其实我那样做是在保护你,我有我的苦衷,我走这条路,我必须得把我的家人保护好。也许我一直很幸运,在这个路上一帆风顺的走着,在别人看来却是锋芒毕露,对我虎视眈眈的人很多。所以我不得已让你改名换姓出国读书。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跟你解释过。我总觉得你长大了,会慢慢体会到我不得已的苦衷。没想到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深到难以化解。”
沈辰鹏用力咬紧了唇,双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
“辰鹏,你外公的事等你两个舅舅回来,我自有交代。今夜漫漫,我们父子俩好好吧心结解开吧。”
沈辰鹏咬了咬牙,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些年来,我从未感受到你的爱。”
“我承认,我一直忙于工作,忽略了你。我也承认,对你母亲,我不够体贴。可你终究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在国外那些年,我最难过的是,每次毕业典礼,身边同学总有家人参加,而我永远都是一个人。回国以后,我遇到了顾秋,她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女孩,她会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她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我真的很爱她,很想跟她在一起。可是每当我很努力的去跟她在一起,你们总是去破坏。”
沈亦铭轻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说道,“是,这件事上我承认我们做的不够好,我们单纯的希望你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你们有共同的语言,很多相同的经历。那个女孩的身份,求学经历,生活方式,跟你格格不入,我怕就算你们在一起,将来也会有很多矛盾。起初我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后来我以为你是故意跟我们赌气,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用情那么深。”
沈亦铭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我不需要用你去联姻巩固我的地位,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所以一直以来我也没逼你去跟谁相亲,我真的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倘若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孩,非她不要,那么去把她追回来,我不会再反对。”
沈辰鹏摇头,淡淡的说道,“不了,她已经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也许你说的对,她并不适合我。”
“辰鹏,在暖暖这件事上,我很感谢你,你没有因为暖暖的身世而抵制她,反而更加的疼爱她,这让我甚是欣慰。”
沈辰鹏笑了笑,认真的说道,“暖暖本身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能有这样的妹妹,也是我的荣幸。我会一如既往的疼她爱她照顾她,任何人都休想在我面前欺负她。”
“长大了,已然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沈亦铭感慨道,那一刻心里是开心的,仿佛再多的烦恼都可以暂时抛之脑后。
那一晚,父子俩终于化解了多年来萦绕在心头的结。
“辰鹏,我现在看似更疼爱暖暖,是因为这三十年来亏欠她太多,让她受了不少苦。”
沈亦铭把话说的如此委婉,沈辰鹏抿了抿唇,闷哼道,“您少来了,您就是重女轻男。”
沈亦铭哈哈笑出声,“好,我承认。”
“暖暖这丫头,会撒娇,会哄人,她那一套我是学不来,所以您更疼她,我也认了。”
“是啊,家里哪个不被她哄得团团转。”
想到安暖撒娇的模样,沈亦铭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睡得怎么样,会不会做噩梦。
父子俩聊了整整一夜,直到黑色的夜空慢慢吐出鱼肚白。
沈亦铭站起身,笑着道,“我们先回家吧,答应了暖暖一早陪她吃早餐。”
“啧啧,我的生日你从来没记住,这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沈亦铭笑了笑。
“你外公的事你不要插手,相信我,不是一个不分轻重的人,况且还有你两个舅舅在,你怕什么呢。回家吧,有空多陪陪你妈妈。”
有了沈亦铭这话,沈辰鹏放心多了。
他们一起回了沈家,那会儿暖暖还没下楼。
沈辰鹏忍不住调侃,“你惦记着陪她吃早餐,某人好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呢。”
沈亦铭抚了抚额,有些无奈。
莫仲晖一早醒来,发现怀里的人儿身体很烫,他用额头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滚烫。赶紧用体温计帮她量了下体温,高烧39度,他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丫头的体质好像越来越差了。
他急急忙忙下了楼,去找人。
沈亦铭看到他,忙问,“晖子,暖暖呢?那丫头还没醒吗?”
“安暖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