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洛阳】
残破的城墙上,铭刻着岁月斑驳的痕迹。
那年的洪水,凶猛无情。昔日辉煌灿烂的洛阳,早已变得颓废不堪,城里荒无人烟,被洪水冲垮的房屋茅舍摊在落满枯叶的街道上。整个城池犹若炼狱一般。
夕阳下,两个身影投射到城门之上,狭长而又昏暗。
沈凌依含着泪水奔跑着,越过地上的废弃物,穿过摇摇欲塌的房梁。
南宫长轩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眼神迷离无奈。
忽然间,沈凌依停下了脚步,身前是一幢高大的房屋残骸,废墟堆砌的地方,满是破碎的瓦砾。
南宫长轩走到沈凌依身边,同样看着这些曾经富丽堂皇的宅院的灰烬。
沈凌依樱桃红唇大张,紧握着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爹!娘!”
沈凌依发疯似地跳上了那堆废墟上,蹲下身躯,不停地翻动着沉重的砖瓦,泪滴大颗大颗滚下,打在她娇嫩的手背上。
南宫长轩连忙奔上前去,想要拉住沈凌依被瓦片划伤的手,而沈凌依却一把甩开南宫长轩,两只手交叉握在膝盖上,把头埋进了怀中,狠狠地啜泣着。肩膀一起一伏,纱衣随风飘动。
南宫长轩叹了一口气,在瓦砾堆上坐了下来,轻柔地搂住沈凌依的香肩。
这一次,沈凌依没有拒绝,只是一味地哭泣,一味地摇头。南宫长轩怕她精神崩溃,不断地拍打着沈凌依的后背。
“事情就是这样。那时候,秦王派遣我到这里安顿依然存活的老百姓,恰好便遇见了你。”柔弱的声音从南宫长轩口中传出。
沈凌依将信将疑地抬起脑袋,满脸泪痕地看着南宫长轩,眼睛里已红成一片。
南宫长轩不在看她,将目光转向了远方更多的废墟上,道:“那场大水,带走了好多百姓的性命。有许许多多的人们像你一样失去了亲人,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眼中的无助与伤悲,可面对水中浸泡着的无数的尸体,我……其实人,始终逃不过上天的召唤。”
南宫长轩说到这里,又一次感慨万分,连连摇头,仿佛不愿再回想那些往事。
沈凌依也坐在了瓦砾堆上。满是泥污的手背擦拭着眼眶边的泪水,将脸颊涂花成一片。
“当初我在家时,总是嫌爹娘管教严厉,从不愿听父母的唠叨。现如今,想再听一遍,也听不到了。”沈凌依话到伤心处,眼中的泪花又重新堆积了起来。
南宫长轩心中咯噔一下。
想当初,沈凌依在晋阳湖畔便是这样对他说的。看来她真的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了。
伤感间,南宫长轩的话语有些微弱,像是自言自语:“其实若不是我命硬些,恐怕也早已被洪水夺取了性命。多亏孟少侠的那柄宝剑……”
突然,南宫长轩全身振奋了一下,紧紧握住沈凌依的纤纤玉手,眼神中充满希望:“我可以让你再一次听到父母的声音!”
【人间?长安】
绵长的队伍驶入繁华的帝都。
秦王李世民骑着马,拖着虚弱的身子行走在军队的最前方。
城内外的老百姓,早已站成长长的两排,在道路的两旁等候着王师的凯旋。
人群中阵阵沸腾。看着欢呼雀跃的百姓们,李世民勉强露出了笑颜,微微向人们点头致谢。
进了城,那些屋舍与街坊渐渐多了,商人们挑着担子,扛着布匹在街头叫卖,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店铺之间穿梭涌动,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李世民的军队,缓慢地走过了朱雀街。
一个满脸泥垢的小和尚,跌跌撞撞地向这边冲来,惊了李世民的青驹宝马。那匹马前踢高抬,仰天长嘶,李世民险些从马上跌落。
只见那小和尚,抱着李世民的马腿,想要说些什么,却身子一斜,跌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人群中一阵骚乱。
李世民吃了一惊,忙翻身下马。此时刘文静已走到小和尚身边,将小和尚的脑袋板正,时而试探他的鼻息,时而又轻触他的脉搏。
“怎么样?”李世民问道。
“是饿晕的。”刘文静将小和尚扶起,轻掐着他的人中。
“快扶他上马!”李世民伸手拉住小和尚的后臂,将他往马背上托去。刘文静赶紧拦住。
“殿下,您的身子刚刚养好,这……”
李世民重重咳嗽了一下,示意刘文静住口。刘文静无奈,只得帮着李世民将小和尚平放在马鞍上,李世民牵过缰绳,挥了挥手,大军再次缓缓向前走去。
行了约摸有半个时辰,眼看就要到皇宫了。李世民却将缰绳递到刘文静的手中。
“你先带着将领们进宫面圣,之后将这小僧送到我的府内。我先回府去了。”
不等刘文静开口,李世民便长袖一挥,消失在了杂乱的人群当中。
“笃笃笃。”
急促的叩门声在秦王府内响起。府上的管家披上衣服,哈欠连连地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拉开了门。
“呦!是殿下回来了!”管家顿时睡意全无,欲要起身下拜,被李世民拦住。
管家将李世民请进门中,脑袋向门口探去。
“怎么就殿下一个人啊?”管家将府门关紧,插好门闩。
李世民没有回答,向里屋看去。
“王妃在家吗?”李世民问道。
“在啊,夫人可想您了,日日夜夜盼着您回来!”管家笑道。
“呵,油嘴滑舌。”李世民轻轻推了推管家的胸膛,径直向里屋走去。推开了厅堂的房门。
长孙王妃正在八仙桌前刺绣,听到声响,便抬眼看去,她那朝思暮想的李世民,正站在门前。
王妃扔下手中的刺绣,跑到李世民身边,跳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二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怎么才回来啊!”
李世民身上有伤,冷不防被王妃搂住,咳嗽了几声,身体摇摇晃晃快要跌倒。
王妃扶住李世民的两臂,收敛了嫣然可人的笑容,担心地打量着李世民。
“嗨,受了点皮肉之伤,休息两天便好了。无妨!”李世民一边安慰着王妃,一边被长孙王妃搀扶到桌前的木凳上。
刚刚坐稳,李世民却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站起身来,紧抓着长孙王妃的两肩。
“这是个阴谋!”李世民道。
长孙王妃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震得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李世民,不解他的意思。
李世民放开王妃,焦急地在厅堂内踱着步。
“这些都是修罗夜的阴谋!他要夺我大唐的江山!”
“什么?”长孙王妃捂住樱桃小口,不可置信地问道。
【北俱芦洲?神秘仙山】
远山空灵,海水澄清。
偌大的海滩上,一串长长的足印,通向群山绵延的地方。
海浪击打着沿岸的礁石,沙沙作响。
群山之下,孟醒一步一停地行走着。周身上下的伤痛即将痊愈,只是动用轻功之时,双腿的肌肉会发生阵痛,已无大碍。
孟醒手中拿着从《南华真经》中跌落而出的毛皮地图,目光在地图与山脉之间来回流动。那只白鹤,正站立在孟醒的右肩上,毛茸茸的小脑袋不时地左右旋摆,似乎在观赏着迷人而又神秘的风景。
而这些风景,竟无一遗漏地全部呈现在孟醒手里的那张地图上。图画与实景是那样的相似,令孟醒感叹惊讶。
就这样走着,两侧的山崖慢慢向中心靠拢,脚下的那条道路也越来越窄。地面上根生着奇特的植物,黏滑无比,粘连着孟醒的鞋底,孟醒心生厌恶之感。
地图上呈现的这条道路,在一滴红色朱砂滴落的地方截止了。
孟醒眉头微微一皱,抬眼看去。
离自己仅十步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山洞,黑黝黝的像只张开的大口,架在山脉中间。
孟醒笑了,心中默默赞扬着这张地图的功劳。
而肩上的那只白鹤,好像觉察到什么似地,喉咙里发出奇怪而嘶哑的声音。
孟醒没有在意,将地图仔细地折叠好,塞进怀中。摸了摸后背的无名剑,深吸一口气,向洞中走去。
白鹤突然大声鸣叫起来,扑腾着两侧的翅膀。一阵小风在孟醒的脸颊旋起。
孟醒转过头来,轻轻抚摸着白鹤的小脑袋。随后看着那仿佛在呼唤他的山洞,向前迈着脚步。
白鹤惊了,飞到孟醒的脚边。长长的尖嘴叼住孟醒的裤腿,奋力向洞外拉扯。
孟醒奇怪地看着白鹤,不解它为何有如此反常的举动。而那只白鹤只是义无反顾地往洞外拉扯孟醒。
孟醒以为白鹤受了伤,便将其抱了起来,仔细的检查,白鹤全身完好,未发现一道伤口。孟醒无奈,把白鹤放到了身旁山脉突起的石台上,自己头也不回地走进洞中。只剩下洞外的白鹤,凄惨地叫个不停。
洞里无比漆黑,若不是洞外射进的光亮,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孟醒想起了曾经去过的涿光山的那个山洞,和这里一样,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想到涿光山,孟醒浑身打起了冷战。那可怕的血眼又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两眉中心的地方,又开始阵阵的刺痛。
孟醒反手从身后拔出了无名剑,向前方指着,嘴里念起了咒语。无名剑顶端放射出一道亮光。
身后,轰的一声巨响,快要震破了孟醒的耳膜。须臾之间,洞外散射进来的亮光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山洞阴暗了下来,只有无名剑顶端还亮着一小团光芒。
孟醒猛地向身后看去,只见洞口已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地堵住,心跳不由地加快了。
借着微弱的光束,孟醒放着胆子向洞内小心翼翼地走去。两边的洞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画着古怪的文字与图画,上面涂着鲜红的涂料,幽幽散发出一股血液的腥臭味。
孟醒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突然明白了方才白鹤为什么那样拼命地拦着他。
哔哔波波的声音从头上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洞顶上爬行。孟醒的冷汗充斥着浑身上下每个毛孔,嘴里不停地念诵着观自在菩萨的法号。
哧——
孟醒的双眼,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全身又开始了剧烈的疼痛,深入肌骨。
【人间?长安】
夜深了。
锦环宫还是那样灯火通明。
长孙王妃端着滚烫的药汤,款款来到床边。床上躺着一个满面泥垢的小和尚。
“好些了么?”长孙王妃问道。
“看来真是饿坏了,醒来吃了四个馒头,又喝了两碗粥,现在倒是有些精神了。”管家擦擦脑门上的汗珠,对王妃说道。
长孙王妃点了点头,将药汤放在床头的木几上。那小和尚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对着王妃合十下拜。
“多谢、多谢女施主救命之恩!”
长孙王妃笑了,将小和尚拉到床边坐了下来,吩咐管家打一盆水来为小和尚净面。
“小师父,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化斋啊?”
小和尚搔了搔光秃秃的头皮,稚嫩的脸上露出天真的表情:“女施主,小僧不叫小师父!小僧法号智元。”
“呵呵呵……”长孙王妃咯咯地笑了,声音唯美动听。智元终年长在寺庙当中,却怎的见过如此美妇,不禁脸颊泛红,不敢抬头正视王妃。
“智元小师父,”王妃道,“你在哪个寺庙中修行啊?为何饿成这个样子?”
智元刚想回答,心中却是一凛,脑海中闪现出那天晚上崇光寺遭遇的劫难。那一幅幅血腥的画面,以及慧释长老临死前的嘱托,好像钉子一般被捶打进智元的脑中。智元动了凡心,啊地一声大叫了出来。
李世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所惊动,从里屋的书房内走出。眼前的智元除了抱住脑袋浑身发抖之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当李世民感到有些蹊跷之时,管家匆忙地跑了过来,两手空空。
“不是叫你去打水了吗?”长孙王妃站起身来问道。
“哦,还没有……门外有人来了,要见秦王殿下。”管家道。
“让他进来!”李世民道。眼看管家就要走了,李世民却又叫住了他,“还是我出去见他吧!”
求见之人正在厅堂中踱着步,看见正向自己走来的李世民,忙上前行礼。
“长轩!”李世民大喜,“这么晚来找我的,天底下只你一人了!”
南宫长轩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有什么事吗?为何没和孟少侠一起来?”李世民问道。
“孟少侠?他不在殿下这里吗?”南宫长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边,懊恼地拍打着胸脯,“他说要找修罗夜决斗,为了替沈凌依报仇,我还想他是否到了您这里!莫不是这傻小子真的孤身一人前去涿光山了吧?!”
这一番话,只听得李世民一头雾水。南宫长轩只好细细地为李世民讲述事情的原委。李世民听着听着,眉头深锁,也为南宫长轩讲着自己征战时碰见的“妖术”和修罗夜的阴谋。
二人谈得正酣,小和尚智元却突然从里屋跑了出来,边跑嘴里还边叫着“师父”。门口的管家一把将智元抱住,智元挣脱不开,在原地深深地喘着粗气。
南宫长轩看得奇怪,李世民在一旁道:“这个小师父是我今早回朝时在路边救下的,当时竟饿昏过去了。”
南宫长轩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智元,智元没有理会,仍是不停地叫着师父。
“你师父是谁?”南宫长轩试探地问道。
智元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恐惧。“师父,师父,血,骷髅,找人……”
“血?骷髅?找人?”南宫长轩疑惑道。
李世民站起身来,静静地走到门前,仰望天空,注视着天边那一轮明月。
“我知道了!”
【人间?涿光山】
脸上一阵刺骨的冰凉。
孟醒睁开疲倦的双眼,想要用手去搓揉,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前方有亮光传来,一个黑影挡在孟醒面前。孟醒只感到那个黑影向自己移动过来,脸颊便又是一阵冰凉。
这一次,孟醒清醒了不少,惊恐看着自己的四肢全被铁锁牢牢地绑在木桩上。
“霍霍霍霍!”
耳边,是一声邪恶阴险的笑。
孟醒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黑影,注视着这个丑陋古怪的面孔,叫出声来。
“修罗夜!”
“霍霍霍霍!”那个黑影狂笑不止,没有瞳仁的眼睛飞溅出点点火星,“想不到吧我们的救世主,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回来?”孟醒心中一阵怒火。
“若不是我藏在《南华真经》里的地图,你还能乖乖地回到涿光山来?”
“涿光山?”孟醒脑中飞速回忆着进洞之前的事情,“原来是你,用那什么地图把我骗到这里!卑鄙的阴谋!”
“阴谋?我还有更大的阴谋,你想知道吗?”修罗夜将丑陋的脸靠近孟醒,一股酸臭的味道传入孟醒的鼻中,呛的孟醒连连干呕。
修罗夜伸出右手——那只长满蛆眼的手,手上的真气拖着五个不同样式的器物,闪闪发出金光。
孟醒警惕地看着修罗夜,不知他又想耍什么把戏。
“三界轮回之中,共有六大界别,分为六道: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道,饿鬼道,地狱道。前三道为善道,后三道为恶道。每一道都有不同的法王统治,而每一个法王,都有加持自身功力的神器!可这些神器,现在都在我的手里!”修罗夜说着,脸上露出自满得意的笑容,那样狰狞可怖。
“什么!”孟醒被吓到了,看着修罗夜手中明晃晃的神器,说不出话来。
修罗夜没有理会孟醒,继续说道:“现在,六道中已有五道的法王被我吸取了元婴,夺去了神器,唯有天道,我还不曾控制。不过今天……”修罗夜说道这里,又是一阵狂笑,“今天,我便有了天道法王的神器!你看!”
修罗夜收起了右手上的物品,摊开了左手,一道光芒射向孟醒的眼睛。
无名剑,静静地躺在修罗夜的手上。
“你!”孟醒愤怒到了极点,全身的神经都开始酥麻难耐,他紧咬牙关,狠狠地瞪着修罗夜。“这是我的剑,快还给我!”
“好啊,还给你!”修罗夜说着,从左手的袖口中喷射出一道青绿色的火焰,焰心****着无名剑,无名剑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莲花台。
“你做梦都没有想到过吧?你便是这天道的法王!”
孟醒全身痉挛了一下,怒火渐渐平息,化成无比的震惊。
“不,这不可能!”
“霍霍霍霍!”修罗夜冷笑着,语气中夹杂着藐视,“至高无上的法王,如今竟然迷失成这样,你忘了吗?这个莲台还是当初你把他安置在舍利塔上的。你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令我忍受了几万年刀山火海的煎熬,岂是你说忘就忘了的?”
修罗夜的话,一字一句像刻在孟醒心头上的痕迹,抹之不去。孟醒有些冷静了,细细回想着曾经遇到的事,回想着慧释长老与阎罗王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好奇心过重而跟着地图来到这个陷进?还是后悔曾经本不该下世诛杀我?不过,你现在想诛杀也来不及了!”修罗夜高举那个莲台,五根手指之间瞬间增长,慢慢向手心弯曲。
“别,不要!”孟醒发疯似地狂叫,企图挣脱铁锁。谁料这铁锁却越来越紧,将孟醒的肌肤勒出紫红色的划痕。
待修罗夜再张开手时,那个莲台,已经变成了一把细细的粉末,被修罗夜洒在孟醒脚边。
孟醒全身松弛,瘫了下来。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滴落在那把粉末上。
耳边,修罗夜的笑声更加猖狂,随后,这个黑影消失在空气当中。
远处,传来了嘶哑的吼叫声,“整个三界,是我的!”
完了,一切全完了。
未来的天下,会被青蝉宗统治;未来的天空,永远不会放出光芒。
当初,慧释长老曾对自己说:“莲花盛开之日,必是邪恶灭亡之时。”而今,邪恶疯狂地席卷三界,莲花,却已化成了粉末。
孟醒哭了,声音凄惨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