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赵艳感到痛心的是因为自己无权办不成事而颜面尽丢的事了。那是一年前的一个下午，老妈打来电话说：“小艳，咱村东头的你张顺大伯儿子的一个许可证到期没有换，工厂被查封，一天损失好几万元。他人在外地，路太遥远，没法回来办理，急得哇哇叫。听说你在瀛洲局，许可证归你管，人家说求你帮个忙。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大伯没少帮咱，家里的活也没少给咱干，这是你知道的。咱还没有机会报答人家，借此机会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给他好好的办啊。你妈我脸上也光彩。”
“妈，别说的那么轻巧，这事还真不归我管。”
“我可不管归你管不归你管，不归你管你就不办了，是吗？你这个小妮子胆子还真大了。刚上班没有几年就敢对你妈说不了。今天我说了，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老妈一听不归女儿管就急了，以为女儿故意往外推脱，就教训起女儿来。
赵艳一听老妈急了，赶忙安慰说：“你也等人家把话说完，谁说我不帮忙了。都是一个单位的，办事的说什么也得给个面子。你放心吧，我尽力办就是了。明天让大伯拿着手续直接来找我吧。”
老妈笑呵呵地放下电话，了却了一桩心事。
当赵艳把一切手续放在代科长何国栋手里，却得到冰冷的答复：“没法办。”
“怎么不能办？”
“因为本人没有来。”
“上级不是规定可以代理吗？”
“规定是规定，咱们没有实施。这样做是为了他本人安全，怕被别人冒领，是为他们着想，为他们好。”
“他老爸来替他办的，开了证明，连户口本都带着呢，又有委托书，怎么可能会冒领呢？”其实赵艳知道本人不来也可以办理，他何国栋平时就没少办，就是大家心照而不宣罢了。可今天当着大伯的面，赵艳当场吃了闭门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说：“那人家是怎么办的。”
“都是李局长安排的。”
“我找李局长签字行吗？”
“你去啊。”何国栋把嘴一撇，发出轻蔑的冷笑说。
赵艳忽然明白过来，李局长去外地开会去了，好几天才能回来，不可能找到人，其他的副职签的字在何国栋看来如同废纸，是不管用的。赵艳受母亲之托，又许下大话，而且大伯又急用，关键时候女人有女人的秘诀。于是赵艳索性撒起娇来，她用手轻轻地拉了一下何国栋的胳膊，娇声娇气的说：“国栋哥，给办了吧，李局长不在家，等他来了我补签还不行吗？何况又不违规。”
这时何国栋脸色一沉，一本正经的说：“严肃点，别拉拉扯扯，让别人看见了不好。知道的说你是求我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什么关系呢？”
赵艳的脸色刷地红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流下来，事办不成不要紧，倒挨了一顿糟蹋。站在一旁的大伯实在看不下去，拉着赵艳说：“闺女，走，咱不办了，不能因为违规让人家犯错误。哼，‘大年三十打个兔子，有它没它都过年。’我就不信离了他还真办不成事。刚才在门口还有几个求着我给我帮忙办理的呢。走，何必求他呢。”
事情到此为止，赵艳独自生气也就罢了，谁让自己没有权呢？可是，过了几天，老妈打来电话，质问赵艳为什么不给大伯办，大伯找别人办成了，咱全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不给家里留一丝的脸面，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往后让你老妈怎么在村里见人，怎么在大街站，怎么在大街上走，看你怎么混的，你还有脸回家吗？老妈嘟噜个没完，等发完气，把电话一扔就挂了，留下电话那头的赵艳眼泪汪汪的，欲哭无泪。
原来大伯离开赵艳后，在大门口碰到一个人，说给一千元就可以给你办好，如若不信，可以先办后付钱。不过需要到明天，因为你已经找过何科长了，何况你找的熟人和他闹了别扭，他记得清清楚楚，等过了今天这个气头，明天保证给你办好。用证心切的大伯哪管花多少钱，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嘿，这人还真讲信誉，第二天上午果然给办好了。等了几天，赵艳老妈到大伯家去串门，本想让大伯夸夸自己的闺女，无奈老实巴交的大伯说了实话：“也难为闺女，办了，可是不是闺女办的，是找别人办好的。”赵艳妈一听脸上挂不住，讪讪地离开，回家就急忙给赵艳打电话问个究竟，在电话里把赵艳既骂又数落，要不是相隔这么远，早已一巴掌打了过来。
那些天，赵艳一肚子委屈本来就没有出来，现在又挨老妈一顿臭骂，就急冲冲地来找何国栋，指着何国栋的鼻子说：“你不是说不能办吗？那天下午我来办你不给办，后来别人来了怎么给办了？”
有人一看两个工作人员吵架，非常好奇，一会就聚集了很多人，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围着看热闹，好像闹市里看耍猴一般。
“领导安排的，有本事你当领导啊，我听你的。”何国栋一看来势不对，干脆针尖对麦王，阴着脸说。
赵艳一听哑口无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罢罢罢，都是自己无权惹的祸。假如自己有一星半点儿的权力，他何国栋还敢对自己这样信口雌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