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又说回来，假如是按梁自忠的意思的话，还是不调整的好。和腐败的领导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摸透了他们的习性，找清了门路，办什么事现在可以说畅通无阻。这不是说他们素质好，办事效率高，而是自己经常打点的结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现在他们突然来个调整，这一系列的关系还得重新梳理，一切障碍都得重新荡平，这是自己所不愿看到的。就像农民养一头猪一样，养肥后就省心多。如果再买个小的或瘦的，还得费时费料使劲喂养。其实腐败的领导和猪没有什么差别。可是谁都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再怎么不愿意，这也不是你梁自忠所能左右的。俗话说皇帝轮流坐，明天到我家。这不，自家的机会来了。梁自忠即使再生不成器的儿子的气，也要想方设法劝说儿子参加，儿子是希望所在，哪怕希望是一点点，梁自忠也不愿放弃。
“争口气吧！”梁自忠几乎哀求儿子说。
“可是我拿什么去竞争上岗啊？要文凭没有文凭，要背景没有背景，最多仗着家里有几个钱。”
梁自忠气得哆嗦，大声吼道：“住嘴，我的钱是我实实在在地挣的，是辛辛苦苦劳动得来的。比那些腐败官员来路正当多了。是的，我们家没有背景，正是因为没有背景，才让你争取。你不能和何国栋比，他是市长的儿子。李局长给人家办好了还要到他面前去道谢邀功求赏呢。唐建立虽然是领导子女，可是年龄毕竟还小，工作时间也短，不可能把他列入竞争之列。你也没法和陈华亭比，你没有陈华亭的长线投资理念，想当初多少漂亮的女孩追他，他都看不上眼，最终找了个长相很不好看的朱长斌的女儿，那是因为陈华亭看重了朱长斌是科长的地位。”
“陈华亭的老妈也够可怜的，”在一旁听说话的保姆一听提到陈华亭，就急忙说，“上次碰到她买菜，老太太还在抹泪，老太太天天接送孙女上下学，骑车来回一二十公里，风雨无阻，陈华亭的妻子宋娜就是不让她进家门，为啥？还不是看不起陈华亭，门不当户不对的。他老妈说陈华亭现在对婚姻都感到后悔了，悔不该当初看上人家的家庭条件，换一家也比现在过的顺心。可想到自己的前途，一忍再忍。老天爷真有眼，我说陈老太这两天喜笑颜开呢。原来陈华亭敢情马上就能当上科长了。哎呀呀，总算有出头之日了。”
梁自忠脸一沉，保姆自知多言，退到一边打扫卫生去了。
温玉清和吴子豪就不必说了，舒东方也就成不了大气候。自古就有人走茶凉的道理，当初舒东方分配的时候靠的老关系已经退二线了，何况现在的人人不走茶就凉了呢？至于赵艳，她根本不用考虑。一个小女孩，还能兴风作浪，混迹于官场。梁自忠盘算了一遍，用官话说那就是做到底子清、情况明、点子多、工作实、以便查缺补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按时上下班，少喝酒。乱七八糟的地方少去，干活勤利点。你就是装也得装到竞争上岗结束了。找找你的近几年的嘉奖，不是要近几年的嘉奖吗？好好找找，我也少花些钱，睡去吧。”梁自忠给儿子下达了死命令，梁仁杰听后如解脱牢狱之笼，撒腿直奔楼上而且。
梁自忠无奈地看着儿子上楼，望着他心不在焉的举动，心情十分沉重。他把身子往沙发靠背上一靠，仰起头，枕着沙发，清净了一会，又站起来活动活动腿，习惯地走向阳台，望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心里还是没有底。心想，自己商场的金钱为上的手段，是否也能为儿子在官场上打开仕途大门呢？
三
梁自忠错了，他怎么会想到赵艳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呢？
如果用无忧无虑来形容赵艳那是再恰当不过的。夫妻两个都是独生子女，无论到哪个家都是大驾光临，就差没有男左女右夹道欢迎了。每次到家，爸爸妈妈公公婆婆都是把饭端在脸前面，直吃得赵艳说：“妈，以后千万别做这么好吃了，这一下，三天的减肥又前功尽弃了。”赵艳最盼的是节假日，每到节假日，公婆一摔手就给个三千五千，不管是六一儿童节还是五四青年节，五一、中秋、十一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哪天花钱紧张，赵艳自有自己要钱的办法。她会主动买些礼品送给公婆。自然公婆说什么也不愿要赵艳破费。一下就十倍二十倍价值的补偿。这样一转手，千儿八百三千二千的就到手了。夫妻两个也有让老人不高兴的地方，那就是各自为政。各人有各人的生活空间自由，各人有各人的朋友。不过在这方面赵艳有做人的底线，那就是从来没有过于亲密的异性朋友。一帮狐朋狗友—自己的小姐妹，也有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到歌舞厅一展歌喉，哪怕每个人的声音比破锣还难听。时间长了，老人也渐渐地理解了，时代变了，不能用老眼光看问题，谁让咱娶个挺潮的儿媳呢？想到这一点老人也沾沾自喜，逢人就说儿媳不但孝顺而且时髦。说到潮，赵艳的服装可是瀛洲局及附近小区的小女孩追赶的对象。完美的身材，加上经常网购时尚的服装，以致结婚后好几年，有了孩子，陌生人一看就像个未婚窈窕淑女，惹得几个多事的媒婆白白地浪费时间和精力登门介绍对象。更有痴情的小男孩经常在大门口蹲守等待只为看赵艳一眼，以致赵艳专门携丈夫在大门口故意溜达，以表示自己已经名花有主。可是那男孩还是恋恋不舍，最后却一步三回头默然离去。青春活力在赵艳身上体现得淋漓之至。干工作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性格直爽，心直口快，毫无遮拦；从不服输是她的最大特点，扳手腕自己两个手才扳过男的还说人家输。她认为别人能做的事自己一定能做的到。这不，自从竞争上岗动员大会开过之后，赵艳就心里异常躁动，安静不下来。她几乎给所有关系好的朋友打过一遍电话征求意见，千篇一律地问“你说我参加还是不参加竞争上岗呢？”。无疑自然没有一个阻止她的，而且人人都积极地鼓励。赵艳打完电话就后悔，悔不该让那么多人知道自己要竞争上岗，万一竞争不上，岂不落人笑柄，但现在为时已晚，反正已经知道了，又不是干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别人能做的事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你们男人竞争上岗光明正大，难道我赵艳就是偷偷摸摸？权力不是男人的专利，非男人莫属，男人拜倒在女人权力的石榴裙下的多了。现代人举不胜举，古代就出现过武则天、吕后、慈禧等权倾一时的女强人吗？今天难道就不可能是我赵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