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办法的,世上的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所以不会存在真正无药可解的毒药,一定还有办法,只是在与有没有人去发现而已,她是药仙,她继承了师父所有的东西,既然师父能制作出这相思,她就一定能找出解药,一定……
芸娘坐在镜前,看着面色苍白的自己,开始着自我的说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是她现在唯一需要的东西。
她的闭关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就像是往常一样,她开始整日的呆在炼丹房内,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不止是要专心致志,不受打扰,更是要不眠不休的与时间比赛。
翻阅了师父留下的所有和醉相思有关的书籍与材料,她竟然找出了不止一种的解毒方法。
然而,苦笑袭上她的脸颊,方法有三种,而现在有足够的时间的却只有其中的一种——人蛊。
能够取代那些必须经年的炼制的丹药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拿她的血来入药,把她自己当作蛊,让那些药理在她的体内结合酝酿,她的血因为长年的服食各种奇珍之药,早就以是解毒的胜品,但对于醉相思这种慢性毒药却必须是炼制一年极其精华的解药才方可解毒,否则的话,就只能是用她的血,小计量却是长时间的服用,才能慢慢让其毒褪去。
而她即若将自己入蛊自然是毁了自己,内力会被逐渐散去不说,且在他们解毒后,她也应为中毒太深,能不能够活下来都是个疑问。
没人前人可用来借鉴,她现在甚至还不知道她入蛊之后所产生的侵蚀自身内脏的毒素要如何解除,或者也不用去解除,或许,在她死之前,他们的毒也不能够被完全的解除……
面容有些苍白的喝下调制好的第一服药剂,罢了,死对她来说或许是种解脱,但是,她希望可以在她死之前能够救下他们。
服药三日,她了解清楚了自身因服药而会产生的各种痛苦的不适与反应后,调配出了能够暂时抑制发作,让她的状况不被他人发现的丹药后,芸娘划开指尖,让血滴入醉相思的炼制最主要的一味药草之上查看,看着那迅速枯萎的枝叶,她离开了那炼丹房。
“芸儿,最近怎么喜欢上了厨艺?”看着那又翩翩而至的佳人,任言起身迎上前去,苦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餐盘。
“怎么?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吗?不想吃吗?”巧笑嬉嬉的小女人,递过手中的盘子,跑到桌前,将那摊开的书本合拢放在一旁,示意他将食物放下。
“好吃,想吃!”揉了揉她的发丝,任言疼宠的说道。这些日子,不知是怎么了,她兴致不减的每天为他们几人分别制作早、午、晚饭,却似乎本人自己做的东西,自己却从没有尝过,从开始的半生不熟加味道不怎么好,到现在她似乎是在发挥特长似的将草药加入到了饭菜内,让他们来品尝,味道就更为怪异。
“呵呵……这还差不多!我可是做的很用心的!”看着他那宠溺微笑的神情,芸娘鼻翼中闻着那在她闻来也知道味道会有多么怪异的饭菜,一丝浓浓的苦涩袭上心头,低下头掩去那眉宇间的郁色,再抬起头来,她又是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吃下自己送来的食物。
那饭菜中都加入了她的……血,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让那本就不再鲜红的血失去色彩,又加入了草药来掩盖那越来越气味诡异的血腥,让他们每天吃下那对于他们来说是解药的饭菜。
一股腥甜突然涌上喉头,她不动声色的将其咽下,起身端起茶杯,倒入茶水一饮而尽,冲去口中的色彩。
“芸儿,那茶凉了!别喝了!”抬手想拿走她手中的茶壶,却意外的被她闪开,任言纂眉说道。
又无声的喝下一杯,确定嘴内不会留下痕迹,芸娘这才摆摆手开口说道:“渴了,凉些也没什么,不过下次备些热的就更好了。”
“芸儿……”看着她那有些发白的面容,任言有些忧心的放下筷子,想要探视她的脉象。
拍去他伸过来的手,芸娘微怒的说道:“快点吃,一会就凉了!”一边运行那日渐稀少的内力来让气色看起来变的红润一些。
“是。”看着她并无异色,任言变放心的不再强求。
夜,如同被泼墨一般,漆黑的似乎找不到一丝光亮。
睡的并不安稳的芸娘在一阵剧痛中醒来,溢出嘴角的稠腻带着苦涩的味道。
“呕……”空荡的胃部早已吐不出什么来,但鼻头的发酸,还是刺激着她的泪腺,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
“芸娘?怎么了?”正巧起夜的娉柔突然听到她房内传来的怪异的声响,点燃了烛火走了进来询问道。
“没事……你去睡吧。”转过身子,芸娘忍住那剧痛的抽搐,语气平淡的说道。
“没事?……天啊!芸娘!你怎么了?”疑惑的娉柔又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烛火的光线蔓延到了那散布着污血的床铺之上,瞳孔因为惊吓而剧烈收缩着,她快步走上前去揽过她的身子。
“别声张……”早已被汗湿的黑发黏贴着她的额头,让那失去血色的脸颊显得更加的苍白与病态,芸娘那沾满了鲜血的手对着她做着嘘声的动作。
“芸娘!……我去叫他们!”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这样?临睡前她还是好好的!茫然的看着她那凄惨的样子,娉柔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发懵的大脑第一反应就是要去其他院落去找人寻求帮助。
“别去!听我说……娉柔。”拉住她欲起身的身子,芸娘虚弱的说道:“听我说完……”
吩咐她拿出一颗可压制发作的丹药,芸娘看着手中那虽可压制表面现象,实则更为伤其脾胃的东西,纂眉吞下,她现在必须要有好的状态与眼前的娉柔交代眼下的事情。
看着娉柔那眉宇间的关心,芸娘笑笑的握住她那正忙着为她擦拭双手的手,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苦笑着向她诉说着这些年、这些事、以及最近发生的这一切……
“芸娘!你这是在用你的命来换他们的命啊!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静静的听着她的话语,那平淡中透露出的悲伤,不浓烈,却像是一棵一棵往马匹后背压的稻草,看似轻盈,却总有一棵会将它的脊椎压断。
她那心头的愁绪与郁气也终将让她感到疲惫,就像现在,她在诉说着她也许命不久矣的时候,面容上竟然带着解脱的笑痕,她想要放弃了……
然而这产纠结又怎么会因为她的逝去而终止?
其他人,她不敢妄加判断,只是单她的主子一人,以他的脾性,如果芸娘逝去,那么,就是更多人下地狱的时候了。
“后果?如果我死了,那么还需要考虑死后的后果吗?……如果……不死的话,娉柔,我们离开吧……离开这里吧……”死了的话,就见不到他们了吧……
怎么办?想想心都会痛,但,也只是现在痛苦吧?死了,她会忘记一切,她会走过奈何桥,喝下……
呵呵……但是她——不想忘记!
泪水涌出温热的眼眶,划过脸颊,口中品尝到那苦涩,心脏似乎被压抑着,但是,即使是这样的痛苦,她依然不想忘记,那似上瘾的毒药,回忆的甜蜜中就算布满了心灵的苦涩,也是那么的让她迷醉。
“你不会死,你能救你自己的对不对?”娉柔迫切的紧抓着她的手臂,她可以的,以她的医术,一定可以的,一定。
她的命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命,还关系到她所在乎的所有的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可以尊重她的选择,就算她的解脱也要送出自己的命,但是……她放不下那些在意的人,还有、还有她的家人,他们何其无辜……
“……对……”眼前的人的模样在她的视线中变的模糊,泪水释放着她的苦闷,却也勾起了她若有似无的渴望。
活着离开的话,或许,她还能够想起他们,期待着年华老去的一天再见,恢复那单纯的关系,他们或许会都将爱她的心忘记,而她……
“芸娘……”看着她那飘忽的视线,娉柔紧握着她的双手。
“还差两天而已……还差两天……”回过神来,芸娘安抚的轻拍她的手,吩咐她将收在柜子中的器皿拿来,掀起长袖,在手肘之上用极快的速度在那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上又划下深深的一刀,让血水大量流出。
“……芸娘……”看着那因为并不靠近血管,所以要划下很深的刀伤,娉柔心疼的低喃道。
原来,为了不让她们看出来有异,她竟然刻意避开了手肘和手腕,而选择了手臂,那样割肉的疼痛,怎么是她可以忍住的?
“娉柔,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我想去江南……听说那里很漂亮,我们去那里住好不好?……”她木然的看着血液一点一点的离开她的身体,本就白皙的肤色似乎展现出一种类似于透明的诡异。
“……好。”盯着那既满的容器,娉柔立即将它放在了一旁,拿出一旁的药膏为她涂抹,小心的处理着她那好似都已忘记了疼痛的伤口。
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她给了自己太多的压力了,再这样下去,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