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亮爬上来了,带着它那青幽的浑光,洒落在城外的旷野上,凄美、迷惘。
在这样的夜里,人们都很少外出,因为这是不详和之夜,难道真有离奇的事发生吗?没有风,草木停止了摇动,爱鸣的虫也隐藏了起来,似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
谁能否认这种力量的存在呢?
多少年来,人们一直想揭开这其中的秘密,但都没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对这种力量予崇拜。
刀也拥有这种力量。
听说,刀在没有染上鲜血之前是没有魔性的,但当它杀了人之后,就开始拥有了魔性,杀的人越多,它的魔性也就越大,也就拥有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摄人心魂的。
城外月色的旷野中,谢恩正拿着一把刀站在那里,刀不长,弯弯的,像弦月,漆黑的刀鞘套住了刀的锋芒,只露出了一样漆黑的刀柄。
他似乎在等人,等谁呢?除了他之外,谁还在这样的夜里赶到这荒野中来?
起风了,草木在摇,天空上从远处飘过来一抹乌云,遮掩了半个残缺的月亮;夜,显得更黑了。
忽然,旷野中白影一闪,自城墙那边掠出了一个人来,全身白衣劲装,宽大的披风随风往后拽,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施展着蜻蜓点水的轻功,几个起落,已站在了对方的不远处。
谢恩没有回头,手里还是握着他那把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夜中看来,带着几分恐怖,他冷冷地道:“你来了?”
白衣人道:“你认识我?”
谢恩道:“不认识,但我手中的刀却认得你。”
白衣人道:“哦。”
谢恩道:“你也应该认得这把刀。”
天空的乌云已渐渐飘了过去,半个月亮又露了出来,借着月亮发出的微光,白衣人看到了对方手里握着一把弯弯的刀,像弦月,看不见刀的锋芒,但却感觉得到,周围笼罩了一股无形的杀气,白衣人也用手握紧了自己的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脸部开始扭曲,白如薄纸,身体已在颤栗,衣服也被溢出的冷汗浸湿,慢慢地吐出一句话:“你是谁?”
谢恩道:“你已经没必要知道了。”
白衣人道:“为什么?”
谢恩道:“因为一个快要死的人知道得再多也没用,而且还会更痛苦。”
白衣人道:“但一个人要死,总也要死得明白些。”
谢恩道:“你也是这种人。”
白衣人道:“是。”
谢恩道:“好,你想知道些什么?”
白衣人道:“这柄刀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谢恩道:“这很重要吗?”
白衣人道:“是。”
谢恩道:“我就是这柄刀的传人。”
白衣人道:“你就是?”
谢恩道:“不错,十年前,谢家大小主仆七人一夜之间全惨死在别人的刀下,幸好苍天有眼,我被逼跳崖没摔死,父亲也把这把刀扔下了山涯,你说,这把刀是不是应该在我手里。”
白衣人道:“你怎么知道我那天晚上也在场?”
谢恩道:“那就怪你运气不好了,那天晚上你伤在这把刀下,你肩上是不是有一道刀疤?”
白衣人没有回答,脸色死灰一般地难看,嘴角因恐惧而发抖着。
谢恩道:“拔刀吧。”
白衣人道:“你想杀我,但如果我这把刀不同意呢?”
谢恩道:“那就得看谁的刀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