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屈昂轻声道,“我为什么要在王爷面前撒那个谎?”
邬雪琴倏然站了起来,惨然道:“因为你带了个女子进来,全府上下都看到了,你必须要给顾南风一个交代。”
门槛上,屈昂垂下头,无力地点了两下:“我本来是想到了天黑,再去齐师墨处看望你,若是他将你容貌恢复,就趁着夜色将你送出王府。谁知你……”
“谁知你的一番好意,却被我当作了驴肝肺……”邬雪琴声音沙哑,“我以为你骗了我,赌气把自己送上门……”
她忽然愤怒起来:“都是齐师墨那个骗子!是他告诉我,你专门负责给顾南风挑床伴,我就是你挑来给顾南风侍寝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齐师墨,”屈昂缓缓站起身来,苦笑道:“他说的倒不全是假话。只怪我事先没有和他说清楚,才导致了这一连串的误会……邬姑娘,这都怪我。”
邬雪琴的鼻子一酸:“不,屈大哥,是我错怪了你,我当真是蠢到了家,眼皮子浅,看人不准,耳根子软,随便听信别人的话。”
这些天来,她那一天不是咬牙切齿,把屈昂这两个字咒上好几百个来回?可现在才知道,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欺瞒过她。
而她,却表现得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一步步地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她自找的,她活该……
夕阳西沉,暮色四合,四下里一片沉静。
过了良久,屈昂终于开口:“邬姑娘,你准备怎么办呢?”
邬雪琴凄然一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吞了。”
她双眼茫然地望着荒芜的梅园,在梅园的那一头,按屈昂吩咐不能靠近的婉君,百无聊赖地在园中走来走去,不时向这边张望。
屈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未必是苦果呢。王爷似乎对你很认真,以前所有进王府的女子,没有能待到第二天天亮的,你是头一个。”
“认真?这就是他认真的方式吗?”邬雪琴慢慢地把领子掀开,露出脖子上的一圈淤痕:“昨晚他几乎把我活活掐死。”
屈昂微微一怔:“为什么?”
邬雪琴脸上一红。她总不能对他说,顾南风因为发现自己不是处女才大发雷霆的吧……
屈昂见她面色发窘,也不再多问:“不管怎么说,是我把你带进王府来的,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好吗?”
他的眸子清澈无端,声音柔煦如春风,邬雪琴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梅园很清净,我很喜欢这个地方,还有婉君陪着我,现在只要能平静地过日子,我就知足了。”
“那就好,”他手上玩弄着一根马尾巴草,对她说:“你看这个东西,其貌不扬,其实很聪明。风和日丽的时候,它把腰杆挺得笔直,活得比谁都骄傲。而一旦刮起大风,它就会随着风势将自己的腰弯下来,等到风停,许多大树都被风吹折了腰,它却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着看邬雪琴:“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啊,和顾南风那样的人比狠,唯一的结果,就是赔上自己的这条小命……值得么?
她心中顿时通透,有种豁然开朗的快意,便点头道:“谢谢屈大哥提醒,雪琴懂了。”
屈昂微微一笑:“我还有事,这就走了。明天我让人给你添置些生活必需品,可好?”
这是他的一番好意,邬雪琴又怎能拒绝?
“对了,邬姑娘——”他已转身走开,又停了下来,眸子微凝,“我觉得你更适合将额头露出来,现在这样固然也是很美,只是那样更符合你的气质。”
邬雪琴一怔,心中又是一阵狂跳,勉强笑道:“是,我明儿就将刘海梳上去。”
屈昂见她面色有些窘迫,稍稍迟疑道:“我是否有些多事?”
邬雪琴连忙摆手道:“不,屈大哥说得极是,其实我也觉得那样更好。”
他笑:“不必大哥大哥地叫,以后你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邬雪琴脸上微微一红:“好。”
屈昂又叮嘱了些其他的事,便转身走了。
邬雪琴倚靠在月亮门上,看着他清秀挺拔的背影大步流星地远去,竟有些恍惚起来。
屈昂总是这般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那晚在看莲台上遇见他时,他又是那么冷峻果断,仿若换了一个人。
这样的男人,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算珍品了吧?
和他一比,顾南风简直就是人渣——同样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还有那个齐师墨……她下意识地触了触自己的额头,那块小小的豁口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扩大了?不行,她一定要找齐师墨问个清楚,越快越好。
决定了,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