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夜很短。短得不能再短。只要扳开手指头。一根一根地点过去。点完之后。夜也就消失了。清晨的微光便从云缝中透出来。打在脸上。一圈淡淡的光影。把她的睫毛照得很细很长。
怀中有张安静的脸。如雪般的肌肤。
他白色的衣上沾着几滴血。每一滴仿佛都是在告诉她。他不行了！他就要离开了……清晨的光为何这般让人感伤。让人无奈？
她把他搂得好紧。那身子。为何如此的冷。冰凉到要渗入骨髓。她抓着他的手。手指并着手指……
就要走了么。
“落儿……”她唤着。语调忽高忽低。她的嗓子带着几分嘶哑。她的面容多了几分憔悴。眼眸里多了几分清然。她抱着他的身躯在抖。怎的没人回应？
“落儿……”她用手指掐了掐他柔嫩的肌肤。
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脸色早就已经惨白得不行。他的身子靠在她身上。他的衣上是鲜红血。却已经黯淡了许多。因为是昨晚流的。
他脸上有可爱的笑容，“娘。你可知昨夜的星有多美？”
“当然知道。美到永远不会更美。”她低语着。她知道。时间确实的不多了。如若昨夜没有那般早地就去睡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多跟他呆上一会儿。多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呢。只是。世上没有如果。错过就过。她是真的难过。
雪落把身子微微地往里缩，“娘……”
“落儿，娘在。”水娃儿慌了。她把他抱得更紧了。心里依旧回荡着昨夜的那个问题……为何？一见面就要分离。
他可以给她最开心的日子。但现在他就要走了。
“今天很美。”他低声道。那可爱无比的脸蛋，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失去生机。
“落儿……我爱你……”她低下头。吻上。这吻已经酸涩了好久。
她知道。以后世界上就没了这个人了。
没有了。是彻底的！
她疼得撕心裂肺。却没有任何表情。
手中的人儿冰凉了。逝去了。
沉默了许久。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怀中人早就已经不知外面的世界的美好了。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了。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她突然静了。一句都不说话。麻木了。真的。
突然。那双眼睛睁开来。邪魅的眼光。带着暧昧不清的气息。
他微微笑了，“娃儿……你逃不开的……”
天使死亡了。苏醒的。便是恶魔。
她感觉唇被吻上。那冰凉霸道的。他的吻充满了索取的感觉。他的声音低沉动人。带着迷人的磁性。他说，“你受伤了么。”
“何来的伤？”她回问。眼里是迷茫。她不知。
“心口的。所以。只有我能抚慰你。只有我。”他的眼突然幽深了起来。黑的只能看见他一人。他的眼很深很深。只一眼，便深深地陷了进去。
“你永远别想走出去……”他呢喃着。咬住她的耳垂。
“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个疯子？”她问。轻笑着。脸上有着冷漠无比的神色，“如若不是你打翻了那瓶。落儿怎会死……你知道不知道。是你害死了他？”
“可我就是个疯子。那又怎么样？”他吻得越发狂烈。几乎让人窒息。他的眼眸里带着深深的火焰。
她笑了，“身体你要。我给你。但我的心。你捉不到的。一辈子。”
“你怎知我捉不到。”他见她笑得那般凄凉。那般无助。心里莫名一火。他把她压在身下。质问着。那抹邪气依旧未散开。
“早就随风飘。你能追得上风么？”她问。笑得花枝乱坠。
“能。我说可以就可以。”他很狂妄。她在他身下。冷得像是冰块。又像是木头。无了感觉。任他索取。
他舔着她的脖子，“不管你爱不爱。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你这么做。是为何。”她突然淡淡地问。眼睛看着天。一直飘。一直飘。没了焦点。做什么都这般的没感觉。
身子这般的烂了。要拿便拿。
只是这心。你拿不走。
他不说话。只是像头狮子。天地一片黑暗。
清晨。在无限的疲倦中。她眼眸微眯。似闻到一阵香味。
旁边有具火热的躯体。紧贴着她。
她继续闭上眼。故作睡得香甜。
“娃儿。”他的声音低沉。却那般地吸引人。他的身子慢慢地靠了过来。他突然搂住她。一句话都不说。
他只是看着那床顶发呆。
她背对着他。看不清此时的他是什么表情。她只觉得人生这般的灰暗。她现在很累。很疲倦。不想面对。可。她必须得面对。
身旁的人起来了。细细索索的穿衣声。
他没有继续往前走。突然停住了声子。他道：“除了这花园。你哪都不准去。哪都不准。”
他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她知道他清楚她没睡。他不揭穿她。只是委婉地告诉她。
水娃儿只是突然觉得泪流了下来。翻来覆去。她为何还是要呆在这个地方……她还是要做他的。通房丫头。
命运怎的如此作弄人。绕了一大圈。她回到了原点。
虽是黑暗。但她也只能是苦中作乐了。是么。
她起身。穿上了一件衣。这衣不算单薄。却恰恰合适她的身子。她看了看镜子。里面那双容颜略显憔悴。原本的光亮从眼里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空洞的眼神。
不可以的。心里响起一个声音。那般坚定。那般执着。
她不可以就这么地颓废下去。她还有很多事。没了雪落，不代表她就不可以做其他事了……落儿其实一直活着。在她的心里。
眼里突然多了几分光芒。她嘴角有抹淡淡的笑。那笑牵动着面部。
突然想起自己那日心底里说的。
就算是黑暗。照样还是有光明的。
她过她自己的。淡然的也好。她不想再伤心。再感觉屈辱。那又如何呢。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地得意。
梳洗完毕。她准备去看看这个她将来应该住的地方。
她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给她限制了多大的范围。
“水姑娘。”丫头走了过来，面色有点慌张。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新来。水娃儿并没见过她。她轻笑，手抚秀发，眉目如画。她轻声道：“你可是新来的？”
她点头，“是。奴婢奉了二少爷之命。专门伺候水姑娘的。他告诉奴婢。如若姑娘想要什么。告诉奴婢就好了。奴婢替你去做。”
“我要你把我的心找回来。你有办法么。”她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这……”丫鬟抓脑袋。有些不明。
“呵呵。开个玩笑。你去忙吧。”水娃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坐到了一旁边。看着天空。她的侧脸。有着淡漠的痕迹。
那丫鬟正在浇花。一盆子一盆子地往下倒。手脚略显笨拙。
水娃儿正在思考。没有注意到她的事。
“阿呀—”那丫鬟突然叫了声。整个盆子。掉到了地上。水都被打翻了。她的脸红彤彤。看起来可爱的像苹果。
水娃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拉回了思绪。她问道：“何事？”
“对不起。奴婢把盆子打翻了。都怪奴婢，笨手笨脚的。”那丫鬟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她那真诚的模样在水娃儿眼里。是那般的可爱。
很少有这么真诚的人了。看在这点份上。她一点都不怪她。
“傻丫头。只不过是不小心，为何道歉。”水娃儿的唇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泽。她淡淡的微笑却把那丫鬟看呆了。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她对这丫头很感兴趣。实在是可爱的紧。
“我叫小蛋。”她涨红着脸说着。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名字感到无奈，“我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好听……希望水姑娘不要见笑。”
水娃儿笑出了声，“蛋蛋怎么了？我喜欢。真可爱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她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刮了刮。
小蛋看了看水娃儿，心里一阵感慨。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被二少爷给囚禁在这。而且。她是这么的亲切……
水娃儿突地笑了笑，“蛋蛋。让我来浇花吧。”
“这怎么可以。”蛋蛋摇头。不依。
“怎么不行。如若你不答应。等那轩辕暮回来。我会跟她说的。”水娃儿淡淡地说着。她的发丝突然盖了下来。她用手轻轻抚开去。眼里带着如水一般的光芒。静静地看着蛋蛋。她觉得真是喜欢极了这真诚的女子。
在这世界里。如若所有人都是这般。那该多好。
小蛋的手使劲地打着结，嘴里嘀咕着，“水姑娘。这不好吧……”
“哪不好了。小蛋。”她侧着脸问她。
小蛋不说话。眼前的美女的恳求。她哪敢不从。急忙把那盆子递了过去。
水娃儿给了她一朵花。那是一朵刚开放的花。可是掉落在了地上。
“现在呢。你就坐这。看着我做。”她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听着人心里一阵舒服。清脆又动听。她迷人的唇微微张开。告诉着小蛋。
小蛋点点头。坐在一旁看着她浇花。
“蛋蛋。你看好咯。”水娃儿拿着一盆装了半满的水，“其实呢。水不一定要装满整个碗的。花根自己会积水。而且装那么多。容易摔倒。”
她微笑起来的样子很美。让人陶醉。她轻轻地讲着。小蛋认真地听着。
“接下来，看我怎么倒喔。”水娃儿眼帘微抬。看着小蛋那认真的模样。她心里突然有了几分淡淡的欢喜。如若能将她培养成一个绝美的少女。那她这辈子也算过得好了。
她已经没有所求了。只求过得安定了。
那人如若爱囚禁。那就囚禁吧。囚禁的。只是她的身，她的灵魂依旧不会屈服。
“水姑娘……”蛋蛋的声音传来。她正不安地把手放在衣上动着。眼神往她身后看着。脸上有点红意。似乎想说什么。
水娃儿轻笑，“蛋蛋。你别动。坐着，看我浇。”她的语气带着点微微的命令。阳光在她脸上散开着，一圈又一圈淡淡的光影。
拿起盆子。慢慢地倒。
她的声音响起。温柔动听，“记住。倒下去的时候。不是一整盆往下倒。也不是一点一点倒。是绕着圈。一个范围倒。没个地方都湿润过去。记地要渗透下去。否则水分无法吸收。知道么？”
她做了个示范。她把那株绝美的花朵。浇得那般娇艳。
她很安然地笑着。嘴角那抹笑。轻轻淡淡。她的身子上那件青绿色的衣。衬着花儿。有着别样的感觉。她像是一株安静的百合。那般的高雅。
她小巧的唇微微的抿起。那弯弯的眉就像是上天的惊世之笔。
“小蛋。你可明白？”她微微扬起嘴角。她的衣被风吹得像是花朵盘那一圈嫩嫩的绿叶，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