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翎暗下眼睑,举手饮一杯酒,不语。
“难道是真的?”见他不语,江雪儿霎时脸色一白,喃喃自语。转而她又不死心地向夏漾漾问:“漾漾,真有此事吗?”
“是,前日水行云在与敌国一站不幸遇险,据知情人说被敌人偷袭惨死在战场,可是等到战争结束之时,尸首却不见了,只留下一滩血迹。但是以当时在场的人说确实看到他被人一刀刺死,倒在地上的情景。”夏漾漾肃然点头,语气有些沉重。
江雪儿脚下一蹴,眼神涣散,迷离。
水行云的死有些让她接受不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呢?他不是一个王爷吗?怎么去带兵去打仗?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你没事吧?”东方翎适时的拉住江雪儿往后蹴去的身体,声音淡而不雅,温暖地大掌触在她柔荑处,顿时心中寸寸涟漪飘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浑然而生。
“没事。”失神了一会儿,江雪儿努力调整好心态,巧妙地避开他的碰触。
“姑娘可否方便告诉我,你与水行云是怎么认识的吗?”对她,不知为何,有一种想要认识的冲动,而且他很好奇她与水行云到底是何种关系?为何她听到他的死讯竟然如此的难过?
“我……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对于面前的男人如此的热络,江雪儿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她又不认识他,为何要告诉他这些?只是他那漂亮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朋友?”为何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江雪,江雪……”东方翎不停地重复念着这个名字,意犹未尽,咀嚼有味。
江雪儿不明所以,抓抓头皮,心里不禁念叨:“这人不会神经病吧!干嘛一直念着我的名字。”
夏漾漾站在一边,神情哀怨,羡慕。对于江雪儿如此的好运嫉妒不已,也因为如此,她对江雪儿吸去他所有的注意力怨恨极了,心中悔恨不已,她根本不该带江雪儿来这儿,也不该让他们有机会见面,这个江雪儿真是个祸害,之前吸去了水墨的所有注意力已经不与她计较,现在连她神往的翎公子都要抢去。
她不甘,也不愿。
努力抑制心中的怒气,夏漾漾企图打断他们的思绪,不让他们在这样亮眼对望,彼此增添好感,可是无论她如何做?翎公子的眼神也不离开她的视线。这种情况不由得让她微微恼火,忍不住拉过江雪儿,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说要回去了吗?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吧!”
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东方翎已经习以为常,这夏漾漾的举动再明显不过,不过他不会傻傻地现在去点破,毕竟现在他有事相求,水行云的事情交给‘天上人间’,相信不出三日便能有所答案。
而眼前这个名叫江雪的女子,他另有安排。
也许,明天就会有结果,所以他并没有阻止她们的离去。
“翎公子,我先送她回去,关于水行云的事儿待会儿我们在慢慢细谈,请翎公子稍等片刻,不知如何?”
东方翎笑颜点头,举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雪儿,我们走吧!”
“嗯。”
江雪儿不是不懂夏漾漾的意思,可是她什么也没做,这种结果也不是她所料到的,反而她认为夏漾漾有些小题大做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喜欢的一类。即使是喜欢的一类,她也不喜欢那种会来青楼的男人。
这种男人通常有点脏,她不喜欢。
江雪儿和夏漾漾一离开,暗处的护卫立刻闪身出现在主人的身前,躬身说:“皇上,有何吩咐?”伺候主子多年,江洋当然知道主子有话要说。
“你去跟着她们,看看她是哪家的姑娘?务必查清身份,速速禀报,如若身价清白,看看她是否有意进宫?”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种把她接进宫的冲动。江雪,江雪,这名字好熟悉,可是他有些忘记了。
“是。”
汪洋正要离开,东方翎叫住他,“汪洋。”
“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离宫之后,宫里有何消息传出?”
“回皇上,暗卫队已经收到消息,右相已经蠢蠢欲动,企图趁机谋乱。李公公传来消息说云王爷遇难之事可能与右相有关,请皇上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嗯,告诉李长德,朕暂时不会回去,让他以朕生病为由,拒绝一切事务。”东方翎点头,神色复杂,唇角的笑意闪过一瞬的冷意,问:“听说右相有个女儿。”
“是,右相确实有个女儿叫做明月,此刻正是云王爷的侧妃,现正在水王府。”汪洋如实回答。
“这老不休的居然连自己的女婿也不放过,不过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连自己亲身女儿的生死也不管,立即传令下去,云王爷因通敌卖国,附中姬妾女眷立即打入天牢,等候发落,至于这水王府嘛!”东方翎想了一下,冷声说:“立即查封,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让任何人进去。”
“皇上,这……云王爷他……”汪洋不明所以,抬起头来。
“照朕的意思去做。”
“是。”虽然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可是皇上的话不可违逆,而且皇上这样做定是有他的道理,做奴才的只是听命得份,不得随意左右一分。
汪洋离开后不久,夏漾漾就回来了。
柔情,妩媚,嫣然之色表现无疑,却丝毫没有打动东方翎半分。
谈妥了寻找水行云之事,东方翎就借故离开,对于夏漾漾那极具一别的爱慕之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她很明白,以东方翎的身份,女人与他可有可无,因为他的后宫多得是,而她夏漾漾也不是最出众的一个。可是东方翎的俊美之色已经深深地吸引住她,她是一个女人,面对如此出色的男子,又何来不蠢蠢欲动呢?
离开‘天上人间’之后,江雪儿没有让夏漾漾的人送她回去,她自个儿走在大街上,一个人看着这热闹不已的街头。
夜晚的风吹凉飕飕的,吹得人有些不舒服。
喧闹的大街上,到处是人吆喝地声音,听得人各位不舒服
才没走几步,一个飞一般的人从她身边跑过,接着身旁的一位大婶大声叫道:“我的钱袋呢?我的钱袋呢?小偷啊……抓小偷啊……”
江雪儿连忙往那个人影看去,接着拔腿就追。
“小偷别跑……给我站住……”江雪儿其实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这条街上的人很多,基本上每走十步就有一个人,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江雪儿不由得气愤起来,也相对的跑得更加的快。
江雪儿跑得气喘吁吁,跑了好几个街,转了好几个弯,每转个弯,她就拼命地喘着气,那小偷似乎也累了,每当她停下来的时候,他也跟着停下来喘上几口,对于江雪儿那拼命地样子十分佩服,却也十分恼火。
“你……你给我……我站住。”江雪儿已经跑得上街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一句话说得乱七八糟。
“你你你……你别在追我了。”小偷也被追得有些口吃,说话也说不完整。
“把钱袋给我,我就放了你。”
“不行,这钱袋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
江雪儿开始讨价还价起来,甚至语出警告。
“我告诉你,你不把钱袋给我,等我把你抓到,你就惨了,我一定把你交给衙门,让他们把你关个十年八年的。”江雪儿根本不知道这儿的法律,随口说得,哪知那小偷信了,脸色煞白。
而且仔细看看,眼前这个小偷大概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可那炯炯有神的黑眸却让人有些怜惜。
“不要……”
“既然不要,就立刻把钱袋给我。”江雪儿降下了语气。
“不行,我娘的病需要钱买药,我也不能被关起来。”男孩紧紧地揪着那粗布钱袋,眼中闪着泪珠。
江雪儿一怔。
难道他偷钱是为了替娘亲治病?
这一疑问让江雪儿停下了再向前追他的举动,而那男孩可能也累了关系也没有继续跑,而是用一种渴求的眼神望着她。
“你说你偷钱是为了替你娘治病?”江雪儿问。
黑暗中,她看到了男孩的勇敢,他努力抑制眼眶中的泪水,并没有让它们掉下来,坚定的说:“姐姐,我需要钱,求你放了我好吗?”
“你……你需要钱也不可以偷别人的啊!那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攒来的。”不难看出这钱袋的主人自个儿生活也拮据,只怕这钱袋里的银子是人家一辈子的辛苦钱。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工作能力……我娘病了……一定要治病,要不然她会死的。”男孩断断续续地说,企图想要说服她放过他。
“这样吧!你把钱袋给我,我来替你现办法,怎么样?”不忍心男孩如此,而且那丢钱的大婶也追来了,她必须尽快解决此事,如若那大婶报了官就不好了。
“我……”男孩有些担忧正往此处而来的那个人影。
“你放心,我会帮你,你娘的病我会找大夫医治,生病只靠吃药是不行的,还要对症下药,如果你抓错了药,那你娘就真的惨了。”
最终,在江雪儿的陈恳下,男孩同意了。
得到大婶的谅解后,在男孩的陪同下,江雪儿来到了位于镇西方向的一处破庙之中,远远地在破庙外,她就听见了重重的咳嗽声。
“你娘就住在这儿吗?”里边黑得根本无法看清半个人影,江雪儿摸着黑,走了进去。
“姐姐,等等我,我这就去点蜡烛。”男孩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样,一会儿就找到了蜡烛,不一会儿有了一处昏黄的热光。
“你们就住在这儿?”仔细环顾四周,透着烛光,看着这一片狼藉之处。这儿是人住的吗?住在如此脏乱的地方,怪不得会生病呢!
“是啊!我们没有地方住,只能住在这儿。”
男孩说的可怜兮兮,说得江雪儿心疼不已,摸摸他的头,江雪儿说道:“你娘呢?在哪儿?”
“在这儿。”男孩把她引到一个角落里,把蜡烛放在高处,扶起底下的娘亲,“姐姐,我娘她好难过的样子,怎么办?”
江雪儿蹲下身体,问道:“这位大姐,你怎么样?还能走吗?”看来得先把她带离这儿,如此浑浊脏乱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
“彘儿,她是谁?”
“娘,这位姐姐是来帮我们的。”
“彘儿,娘不是说过,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吗?
”可是,娘的病不能再拖了。“
”彘儿,你快带她离开,娘说过不需要医治,这样就好,死了最好。“
”娘,你死了,我怎么办?爹爹不要我们了,我不要娘死,娘你不要死好不好?这个姐姐答应过我,她会帮我们的,我们让她帮忙好不好?娘,好不好?你别死,孩儿求你了。“
名叫彘儿的男孩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手背擦着眼泪,哽咽的声音听得让人十分难过,让江雪儿忍不住插道:”这位大姐,你不要活也要想想你的儿子,你死了,你儿子怎么办?跟着你一起死吗?他还那么小,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你真的忍心让他和你一起死吗?“
”咳咳……关你什么事?咳咳……我根本不认识你,不需要你帮忙。“透着昏黄的烛光,她看到地上的女子,一脸的挣扎,语气却十分强硬,看来是个十分有骨气的女人。她是佩服这种人的,只是就是这样的人才更渴望生存,她绝不相信她真的不想活下去,只是有些心结未打开而已。
”是吗?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是又怎么样?咳咳……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请你离开。“
”呵呵……“江雪儿轻笑地站起身来,故意站着不说话,拉起男孩,在他的头顶抚摸了几下。
等了许久,不明所以的女人急急地开口问道:”你笑什么?放开彘儿,不许你动他,彘儿是我一个人的,你这种肮脏的女人不许碰他,听到没。“女人似乎有点失控,说话有些急促,也有些口不择言。
江雪儿并没有生意,她知道她是无意的,她必定是触动了她的底线。
彘儿?名字很有趣,小猪的意思。
”彘儿,你娘不想活了,你以后跟着我如何?我会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照顾的,怎么样?“江雪儿微笑说。
”姐姐,你……“男孩不明白的擦干眼睛,面对地上叫嚷的娘亲不懂,面对眼前漂亮姐姐的温柔,他更是不懂。
”彘儿,她是个坏女人,你不要上当,娘不能没有你,快过来,到娘的身边来。“女人突然跌撞得爬起来,使出浑身力气把男孩拉过去,挡在她面前,顺手推了她一把。
”娘,姐姐不是坏女人,她不是爹爹娶得坏女人,娘,你醒醒。“男孩拉住有些疯狂的娘亲,怕她伤到这个漂亮的姐姐。
江雪儿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站起来,而且如此疯狂,昏黄的烛光下,她看到了她眼中的狠色。
江雪儿跌在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男孩的话让她心中的想法渐渐明朗起来。
看来这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一个被丈夫背叛的男人,怪不得她的想法如此偏激,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她的心病很重,如果不及时医治,一定彻底疯狂。
”咳咳咳……“
”娘……“
她知道此刻她不该刺激她,可是看她不停地咳嗽,看来身体上的病与心理的病不相上下了。
唯今之计,只有先把身体治好。
”这位大姐,说句难听的话,您这样自暴自弃,你那夫君可是逍遥快活呢!我看你这儿子也怪可怜的,好好的日子不过,跟着你这个女人受苦,真是作孽啊!“江雪儿故意刺激他。
”姐姐……你不要说了。“彘儿似乎是个早熟的男孩,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但江雪儿看她神色异常,不由得加重语气。
”你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个女人气,如果你儿子不叫你娘亲,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女人呢!怪不得你家夫君不要你。“
”姐姐,不要说了,爹爹不是不要我们,他只是一时被人骗了而已。“男孩试着替娘亲叫板,他突然发现这个姐姐似乎也不是好人。
”彘儿……“女人哽咽的喊着儿子的名字。
”是吗?“江雪儿看着她,想要激她说话,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开口。
直到--
”这位姑娘,你什么也不知道,请不要妄断我的事。“
”呵呵,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你家夫君娶了妾侍而抛弃了你吗?“如此普遍的事情,到处都是?何况是这种一夫多妻的时代。
”你怎么会知道?“女人似乎有些惊讶,她一边说一边咳嗽。
”猜都猜得到。“江雪儿骄傲的抬着下巴。
”你……“
”试想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住在这种地方,要不就是家破人亡,要不就是夫君另有新欢,而你在没有立足之地下选择离开。看你这个要死要活的样子,不难想象你是一个受伤的女人,而让一个女人受伤,除了男人还有谁?“最主要的是她家儿子一句话泄露了所有。
”是又怎么样?“被说中了心事,她更加激动,一股怨气油然而生,从丹田急窜出来,鲜红的血液噗嗤吐了出来。
”这位大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娘……娘……“
江雪儿不知道她如此严重,连忙扶着她坐下来。
”没事。“
”咳血还说没事?“
女人擦擦嘴角,苦笑一声,说:”我这是老毛病了,咳咳……又感染了风寒,恐怕神仙难救,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走吧!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要。“
”你还没清醒吗?女人不需要依附男人才生存,你家男人不要你,那是他没福气。而我们要做的是找个更好的,让他后悔一生,明白吗?“
”这我也明白,而是……“
”既然明白就跟我走,我说了帮你,就一定帮你,你现在要做的是就是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我相信这世上有许多的意外,从不可能到可能,是需要自己去努力的。“江雪儿继续游说。
”娘,我们去治病好不好?今后我会保护娘的,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们。“男孩闪着星动的大眼说道。
”好。“女人看看她,又看看孩子,眼中竟是泪水。这位姑娘说的对,她不应该这样自暴自弃,男人没了可以再找,而且要找个更好的气死他。
抱着这种目标,女人坚强起来,她站起身来,说:”姑娘,麻烦你了。“
”没事。“
这一晚,江雪儿没有回去,急煞了所有人。
别鹤山庄出动所有人寻找,夏漾漾因为把江雪儿丢失的关系,不敢说出是她带她离开山庄的,只是暗地里寻找她。不过基于自己的私心,她并没有努力,心中微微有些挣扎。
而另一处,东方翎的人马时刻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同时像东方翎禀报事实。
”如何?“
”回皇上,江姑娘此刻在医馆中。“
”医馆?她受伤了吗?“
”不是的,只是……“汪洋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是这样的,江姑娘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血娘子。“
”血娘子?“东方翎皱着眉头问。
”血娘子是江湖毒女,名叫韩贞,之所以有此称号,是因为她的夫君是铁血盟的门主铁峰,前不久铁峰娶妾之后,铁峰因娇妾失手打伤了她,至此夫妻决裂,现今被江姑娘所救,现在正在大丰医馆。“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很危险?“
”臣不知,不过已臣下看来,那血娘子现在没有伤人的能力,而且她身边的小男孩似乎很喜欢江姑娘,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
东方翎惊然,肃道:”什么叫不应该,马上派人跟着她们,一有情况就立刻把人带来见朕,明白了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