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杰西——”门一敞开,简约风风火火冲了进去。扯住欧阳杰西的衣领,‘啪——’甩过去一巴掌。像极了发威的母兽,浑身布满刺儿。抖了抖抽筋的手腕,抿住嘴唇,恶狠狠怒视向他。
“老大——”
“啊,老大……”
“老大你……”
正和众人探讨的欧阳杰西,还来不及反过神,就生生挨了一巴掌。帅气的脸微红,血丝衔在嘴角,有点咸咸的。他冷凝着视线,冷酷地盯着一件黑丝裙的帅妩媚女,缓缓勾起嘲讽的笑意。
“你是来替他报仇的?”他早猜到,她得这样过来。不过未料到,还真是热情。开场就一巴掌,没有回旋余地。
“把你的阴谋诡计收回去,别再用什么爆炸,枪击的老戏码!”简约冷冷地劝告,昨日那一场爆炸案,警察可以坐视不理,她却不能!
“亲爱的,你还真是偏心。”
“是吗?”
“先入为主的爱算爱,日久生情的爱就成了恨。你这个含恨的眼神,我真该用相机拍下来做个纪念,很炯炯有神……”
“这种东西勉强不来,报恩可以,别耍花招。”简约很气愤地撵着黑色系带高跟鞋,斜睨一眼,转身就走。
如风一样飘来,也如风一样卷走。看得一群人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张开嘴唏嘘。“嫂子,那事不是老大干的……”
有谁在她身后解释,可惜简约早听不清。门掩上的刹那,欧阳杰西忽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那样的冰冷而邪肆,像个魔鬼!扯松了领口,他阻拦一句:“别去解释,没有必要!坏人,比需要为罪责辩解!”
“老大……”
“好了,继续处理那批东南亚云来的货品。”欧阳杰西一挥手,房中噤若寒蝉。虽然他不表现,但长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他的青筋在暴动。他的唇角在抽筋,他的眉宇中全是杀气。惹急的狼,扑上去就是将人碎尸万段……
情呀情,杀人不见血的刀。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帝,也有一日被情伤。这一群黑道份子,一个个的大老粗。泡马子懂,谈情说爱不懂,谁不能出谋划策。只有听天由命,看老大维持一副冷酷样却内心很脆弱。
简约出了门,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心想刚刚那一巴掌是不是煽的太狠了?虽然她很生气,气他不择手段一味的犯错。但爱一个人却真的没有错,他也控制不了去疯狂地去做伤害他人的事。
手心红红的,心中也觉得很闷。潇洒过后,剩下的是一点点的愧疚和迷茫。如果没有她,谁来拯救魔鬼一样的他?那4年的恩情,无数次的搭救,换来的友情即将伴着这份感情纠葛而破碎了吧?
“小约……”耳边传来那熟悉苍老的叫声。简约转身一看,正是欧阳杰西的爷爷欧阳鹤。白胡须的老头,却是英气凛凛,一点不像个已七十多岁的老者。创建的堂口,叱咤东南亚黑道市场,成为了不得的阎罗王。即使到了晚年,也有那种不好招惹的劲儿,少许的慈祥只对他的孙子还有她……“爷爷?”简约有点呆楞,都4、5年不见了,再遇到时却有点窘。他坐着轮椅,有人推着一步步向她靠近。
“小约,看你变得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爷爷你别取笑我了,再怎么改变也是那个假小子。”简约忙凑上前,接替那男人推着轮椅,陪他一起闲逛。欧阳鹤向来很宠她,将她当成孙媳的不二人选。可惜后来他孙子和她闹迸裂,4年后又传言复合,前几日又有人告诉他成了泡影。这反反复复闹腾得他,不得不出面来调节一下……
“小约,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大概为杰西吧!”
“你也知道,我就他这一个宝贝孙子。虽然我们家背景不光明,黑道的日子带了点残酷。不过对我这孙子,我是一万心的疼爱。没见他为谁掉过一滴眼泪,伤过一次心。可自从遇到你,我是时不时的听身边的人提起他们老大今天趴阳台酗了一天酒,明天到舞厅跳了一晚上的舞。再后天干脆跑坟场去去提神,或许拼命地拼杀冲锋陷阵。你说说我的宝贝孙子,都成个神经病了。你对他好点,他就开心好几天。你对他坏点,他或许一个月都会沉浸在最黑暗的深渊。你这丫头玩了他好几次,又好又不好的。这其中到底谁对谁错我不管,我只想要我的宝贝孙子做回他自己!”
“爷爷……”简约听了,心中闷闷的,一颗大石头骤然敲中了胸口。
“你知道我的规矩,我什么都能允许,就是不能允许我孙子被欺负。你这丫头是我看中了,从5年前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得出你身上那份洒脱狂野劲,适合做我孙子的得力助手。你的个性,我喜欢,敢作敢当,直率简单。和我孙子正好是绝配,他心计太重,性子太冷酷,得有你这样的时常把他领到阳光中。可惜呀,可惜你就是不珍惜。依照以前的个性,敢违抗我的女人早杀了几十回。不过我还真舍不得就把你这只翅膀硬了就想扑哧的小鸟给宰了,谁叫你讨了我的欢心。即使你一块糕点都没给我买过,但在医院照顾我那会儿也是古道热肠,哈哈……”
“爷爷的意识是叫我再回到杰西的身边,做他的黑帮夫人?”简约边推着轮椅,边消化欧阳鹤的话。像欧阳杰西那种人,确实该找一个外向的,但或许不一定是她!
“丫头,看你的眼神好象也不像要回心转意的样。我懂,你这丫头性子犟,吃软不吃硬的那伙儿。你如果真不喜欢我宝贝孙子,那我也不强求。不过,你必须对他好一点,别总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没想过要对他不好,只不过……”
“只不过他比你还执拗,非得得到你不可?”欧阳鹤拧了拧眉,摇着脖子深思了有一会儿,只补了一句,“你了解他的性子,掀起天大的浪,是绝不会放弃的。这段时间,我会替他寻觅个好对象。不过就算他再过分,你也得给我对他好点,我的孙子就这一个,万一有个意外你们两个小情侣谁也别想安心度日子!”
不愧是欧阳杰西的爷爷,真有点横蛮不讲理。不过带那么一点点的小可爱,让人不忍心去拒绝。“必要时,我会帮你的!”
“谢谢爷爷……”
“不用谢我,那是我孙子!丫头,你可给我记得,你万一把我孙子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开枪要自尽,我就把你男人,你儿子还有你一起推进火葬场陪葬。”话落,欧阳鹤叫人将轮椅接过去。凝视简约一会儿,撇着嘴离开了。话说的不轻不重,好象开玩笑一样,但简约明白老爷子是认真得不能太认真。原以为他得像邵文龙一样横加阻拦,甚至不惜杀人致命。却没有料到,本质上他是站在“成全”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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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家老宅,死气沉沉的。简震山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带着一家四口跳进去一了百了。这街里乡亲的三八户将他闺女议论成了狐狸精,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还这样,也不知造的什么孽?
大门是敞开的,有一辆银白色宝车在门外显眼地停驻着。房中那处作古的祠堂中,依旧供奉着简家祖宗的牌位。
简震山拎着鞭子,恶狠狠瞪着眼前的一对外加个小人儿。简母在一边只有干着急,没有办法劝那发疯的公狮。“你想向我女儿求婚,也配?再有钱,你这样的户老子不招待。趁我没打算把你打得皮开肉颤前……滚……”
“爸,你干嘛?”简约吓了一跳,忙要将跪在祠堂下的邵麒麟扶起来。那一年,那一幕,她依稀记得清楚。打在他身,痛在她心,况且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把这个混帐给我赶出去!”
“爸,你行不行了?我早和你解释过了,错不在他。要怪,只能怪他老爸!而且他原来还为我跳……”
“让我自己解决。”邵麒麟忽然阻断了简约的解释,明亮璀璨的眼眸散发着褶褶的光芒。“靠女人挡下惩罚的男人,不算是个男人!”
“麒麟……”
“放心,伤不碍事。”邵麒麟一把将简约推向了身后,身子跪倒在简震山脚下。放下了自尊和骄傲,真心诚意去请求他的祝福。“爸……”
“谁是你爸?你爸姓邵,不姓简。”
“请把小约嫁给我,我保证不会再抛下她一个人。”
简震山撇了撇嘴,一根牙签戳呀戳,根本是不相信。在他的脑海中,听不进任何的解释,只有4年前他订婚的场景。那时的简震山,是被人从酒店中抛了出去……这种反复无常的女婿,有还不如没有,从前错信了,现在绝对不该信。
“我记得你4年前也是这样向我保证的,结果呢?”
“我发誓,不会再有四年前……”
“你发誓不管用,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的年轻人呀,不像往常那样结婚就是一辈子。中途就来个第三者,再包养个情妇。或许闹个小别扭,去就养个二奶呼唤个小秘。感情好了啥都好说,不好了就得把我女儿像破鞋一样扔出来,再找一个有钱有势有新鲜感的女人订婚是不是?”
“再有一次,你就砍了我的手指头!”邵麒麟很诚挚地抬起眼,对上简震山的视线。那是一骨子由里到外的锐气,一下惊到了他。简震山退了退,随便撇一句,“那是混黑道才干的,老子不是卖猪头的,砍你手指头做啥?”
“震山,你就应了他吧!”简母在一边急得汗流浃背。
“不行,我可尝到过背叛的滋味。这小子不可信,嫁女儿也不是卖猪,得好好考察考察。况且,我对他气大了,看到这鞭子没有。你当初怎么挨的,现在就加倍挨挨给我看?”话落,他走近邵麒麟身边,‘啪——’一鞭子就落了下去,打得脊背上的衣料开花……
“老爸——”
“外公——”
简约和小玄吓得冲上前,却被邵麒麟厉声斥住。“这是我的事,和你们没关系。站在一边,好好等着!”
“还有点骨气,不过骗不了我了。你以前就是这样把我丫头骗到手的……”简震山丝毫不留情,鞭鞭抽打他的脊背。偶尔两鞭子,抽到他的伤口处,一只手臂都麻痹好几分钟不知了疼痛。
鞭子很长,很硬,抽过来浑身伤痕累累。那细嫩的皮肤,被鞭子抽开花后,开始流出了暗红的血,看得简约心疼要命。“老爸,你停下来吧,再这样打他会死的……”
“他那么容易死,就不会敢踏进我简家大门。”
“老爸,你别打他伤口……”
“你闭嘴——”
“老爸——”简约实在看不过去了,看着邵麒麟浑身被抽开花。强忍着痛一声不吭,几乎要晕厥的模样。忙扑上前护住了,和4年前颠倒了……
“你再不让开,我连你这死丫头一起打!”
“不让开,就是不让开!”简约有点稚气地抱住邵麒麟,一点点替他将衣服撩上伤口。好多的血,伤得好痛。冷汗那么多,忍的多艰难?从没吃过苦的他,自从爱上了他,身和心都被油锅炸过了……
“死丫头,你想死吖?”
“老爸,要打打死我吧!”简约噙着泪,打死不松开邵麒麟。一鞭子抽下来,丝裙都被抽了两半。邵麒麟哪忍心,一个用劲把她身子翻倒替她挨着。还是那句话,“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挨打?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个天塌了也是我来扛。”
简约的眼泪疙瘩一滴滴掉下来,眼看他被打咬住了嘴唇无奈。“老爸,你别打了,我求求你了……”
“外公,外公,别打爹地。”小玄一下扑倒在简震山的脚下,抱住他粗壮的大腿,眼泪哗啦啦地流。小眼睛红肿的不象样,“外公,求求你别打爹地了。他没有错哇,小玄都不怪他,你不要怪他了。爹地流了好多血了……”
“铁山,你也让开……”
“外公要打就打小玄吧,我替爹地挨打。”小玄伸开双胳膊,护住了邵麒麟。扁了扁嘴,楚楚可怜的像个没人要的孩子。“爹地被打坏了,小玄就再也没有爹地了……不要没有爹地疼……呜……”
“简震山——”简母怒了,挥手过来‘砰’就一拳。抢过他鞭子,狠抽了他一鞭子,然后扔向了一边。
“你病好了,就想打死我女婿?我告诉你,你别不通情理。要不是爱上你家丫头,麒麟能活得这么痛苦?你也不想想,作孽的是他老爹,也不是他!是非不分,你老糊涂了吧你?”简母将他们一家三口扶起来,恨恨剜向一边次牙咧嘴的简震山……
“老婆子,我也是考验考验他。这小子不地道,怕以后靠不住!”
“有你这样考验的吗?你把人往死里打?”
“行了,行了,我不管了行了吧?你们爱结婚就结婚,爱生娃就生娃。”简震山将鞭子一撂,就开始耍无赖。粗老汉觉得委屈了,挨鞭子了,这才知道滋味真是不好受。坐那点燃一根烟,嘟哝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邵麒麟身边问:“抽烟不?”
“咳咳……”
“你看你的小体格,白长得那么高,得像我一样壮如牛才行。”简震山打也打了,心里的气也出了。瞧邵麒麟挺男子汉的模样,也挺痴情的,也就睁一只眼闭起一只眼了。错过一次了,再错一次,大不了就大错特错了……
“爸……”
“干啥?”
“把约约嫁给我吧!”
“现在不行,你得考察期没过。先搬你那去住,同居试婚一段时间。确定你确实改过自新再举行婚礼,登记结婚。”
“那好……咳咳……”邵麒麟本身身上带着枪伤,撞伤,这又新添了鞭伤,支撑了有一会儿便晕了过去。刹那间,倒入了简约的怀中,浑身冰冷得像具尸体。血顺着脊背和肩膀流下来,触目惊心。
“麒麟——”简约吓得颤抖无措。
“快送去医院!”
“妈咪,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简约开车将邵麒麟送往医院,简母的脸色很是不好。一把抢下简震山的烟撇向一边,拣起那鞭子将他推进了房。“叫你打我女婿打的半死,你也尝尝被抽两鞭子的可怜样,你这死蛮子!”
房中,传来了凄惨的尖叫声。七尺莽汉也成了惊弓之鸟,到处的逃窜。原来,从简家上一代开始,男的注定都是妻管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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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替邵麒麟包扎好浑身的伤。那个护士还特地看了两眼她们,确信是前几日跳楼风波的男女主角。不过她更好奇,为什么王子总时不时受伤。真是一波三折的故事,拍成偶像剧也许能卖座。
从医院开车回来,简约就收拾了行李搬进了邵麒麟的新别墅。应他老爸的要求,美名为:“试婚”。
行了披白纱嫁,不行就一拍两散大概。别墅在郊区,是紧靠新开发区。有喷泉,有游泳池,有大型运动馆,还有野外的设施。公寓被围在花园中,清新优雅很有感觉。构造是沿用最早他住了18年的别墅风格,很奢华气派,如欧洲贵族的专有宫殿……
“你把行李放下,我自己能搬。”见邵麒麟替他搬行李,简约吓了一跳,忙抢过来,交到了仆人手中。
“少爷,我们来搬吧!”养的仆人个个也忠心,从那搬到这儿并没有为爆炸事件而远离了他,反而越来越亲近。
“少爷,您要好好休息。”管家皱了皱眉,将那道金黄耀眼的门掩上。心中笃定这是一场幸福的同居生活,也可能成为致命的游戏……前有狼,后有虎,中间有个拦路鬼,老天爷安排的蹊跷……
“你的伤不能随便乱动,扯开了线有得你痛的。”简约翻了一个白眼,将邵麒麟扶上了他们共有的大床。
“儿子呢?”
“上幼稚园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用上班了。”邵麒麟以把霸道狂妄的口吻在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做了我的老婆,就帮我相夫教子,好好过你的贵妇生活。”
“你觉得我呆得住吗?”
“我舍不得你再辛苦……”
简约替他把绷带绑好,随他一起躺上大床。和他面对面,鼻挨着鼻,瞪圆了骨碌有神的大眼睛说:“我要上班,而且得创业。要我做黄脸婆,做笼中之鸟,那绝对不可能!你把那破协议撕了,模特公司实权给我好了……”
“你还惦记那协议?”
“那当然,你骗我的手段我得好好记得。被你骗一次,两次,不能再骗第三次了。”
“那换你来骗我……”邵麒麟倒是很坦荡,抿开抹灿烂的笑,霸道却又温柔地说:“今晚我们一起洗澡,我替你擦被。枕头不用了,等我胳膊好了,左边一个枕头,右边一个枕,还是你想枕着心脏?”
“你的伤有段日子好不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别臭美了。”
“我们美好的同居生活,开始了……”伴着他饶有磁性的嗓音,简约渐渐闭上了眼眸。真是幼稚,同居有什么好兴奋的?不过,她却也克制不住身体中那兴奋的因子,浑身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