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刚刚那位小姐是什么病?”金晟宇刚回来,就发现简约已不见踪影。病床上是空荡荡的,被褥也是凌乱。抓起被揉成团的诊断单,骤然眉梢锁起,颤抖攥入手心,久久回不过神来……
颓废地从医院中出来,简约没有开车。只是一步步地沿着大马漫步,踩着结实的柏油马路,摇摇晃晃的不知方向。
顶着大太阳,心却冰冷冰冷。像南极中的冰,骤然封入身体,那种难以言语的冰冷和无助,是何等的叫人恐慌?
高跟鞋踩的不稳,身子也不稳。偶尔会蹲下身,捂住胃那一处,干作呕疼痛的难以复加。天外,渐渐下起了小雨,淋湿了裙子。拎起包,走在马路崖上,伸开双臂保持着平衡。“下雨了。”她说的好淡,像平常一样。淅沥的小雨,让视野变的更清晰了,勾起嘴唇浅浅的一笑,那是那样简约的美……
雨下了,渐渐的只有雨声陪伴她。蹲下身,狠狠按住那一处,将包包顶住头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痛?
干呕了一阵,仰起头,叫雨浇灌了她。忽然,笑停滞住,眼角的泪滴滴地流淌下来。望着天,望着瀑布般的雨势,她喃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该死的疼痛,该死的劫难!泪和雨搀杂,分不清天地的色泽。哭累了,哭过了,便拎起包包,继续向家返……回到别墅,脚几乎走肿了。推开门,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渐渐抬起头,看着邵麒麟那如彩虹般和煦邪气的笑,看到小玄在冲她笑眯眯,“妈咪,你的婚纱好漂漂喔。”
她的视线,缓缓转移向那洁白如雪的婚纱。很美的婚纱,薄薄的纱,独特的设计,像梦幻通话中公主的婚纱。好美,好美,可惜,却看的叫她不舒服……揉了揉,眼圈红了,然后憋出一抹笑。“恩,还不错啊,这就是从法国特地订作的婚纱?”
“你怎么淋成这样?”邵麒麟快步上前,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发丝。叫仆人递过来干净的毛巾,仔细替她擦拭。眉宇中,满是心疼,看她的精神似乎不好,难道是拍摄工作累到了?“怎么没带伞?或者打电话叫我去接你?”
“偶尔淋淋雨,身体才会好,头脑才会清醒,没事的。”
“如果工作太累,就休假吧!还有几天结婚了,会很忙碌,我先带你去济州岛散散心吧!”邵麒麟搂住她的肩,如羽翼一样把她包裹住。他的身体很暖,很想靠一辈子,简约就这样依赖着。
“蜜月不都是结婚以后才度的?不能提早坏了规矩,咳咳……”
“感冒了?”邵麒麟忙摸了摸她额头,将自己的额头贴近,试探一会儿,似乎不烧。但看她的模样,好象挺痛苦,“我叫华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
“怎么了?”
简约忙抓住他手臂阻止,脸色很苍白,小模样很楚楚动人。不像往常的洒脱,倒有点病猫的性质。
“妈咪,你好象很怪耶。”小玄摇了摇简约的手腕,扁了扁小嘴,骨碌的大眼睛不放松她的表情。“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小玄帮你揍她去。”他挥起小拳头,咬牙切齿地报不平。
简约弯下腰,拍了拍他帅气可爱的小脸蛋,“就你这小身板打算揍谁去?不要被揍成猪头就好了。”
“谁欺负妈咪就揍谁,我打不过,还有爹地啦!”
抓起他小拳头,简约笑的残败,如秋风扫过,不觉得的凄凉。但心窝中,却是洋溢暖暖的幸福。“没有被谁欺负,你这小鬼。”
“嘿嘿。”
“好了,把婚纱收起来,等结婚的时候穿。”简约忙走上前,将婚纱收了起来,不叫仆人继续摆出来。看着怪异的简约,邵麒麟知觉有些不对劲,眯起锐利的眼眸,从黑翟石的眼眸底迸发光芒。
到了深夜,小玄浅浅打起了小呼噜,简约才返回房间。刚到床上,一双长臂便温柔环住了她,将她纳入怀中。
邵麒麟的下巴抵着她头顶,抚着她发丝极尽温柔地问:“老婆,怎么了?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
“没有啊,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你一整天心不在焉的,不会养了小白脸了吧?”他故意和她开玩笑,想逗她笑。她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挣脱他的钳制。转过身,静静看着他,眉宇中的忧愁被隐匿。“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她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一句。
“你去哪?”
“我是打个比方,最近要拍一个广告,我想抓一下角色。”
“没有这个比方,我不会让你离开!”邵麒麟眯起眼眸,很冷,很冷,暗夜的光森冷的渗人头皮。
“那如果我死了呢?”
他一把将她箍入怀中,推倒下身。高高地俯视这个满嘴胡话的女人,在结婚前的几天一直这样庸人自扰。“我会跟你一起死——”
简约听了,呼吸一窒。忙狠锤了他胸膛两下,“死什么死?还得养我们儿子呢!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别那么当真。”
“老婆……”他抬起她下巴,深深凝视她闪烁的眼眸。“你不会是有婚前恐怖症吧?”
“对呀,对呀,你才知道?”简约翻了个白眼,侧转过身不再看向他。身体,为什么那么凉?心,为什么那么痛?如果不能相伴一生,为什么偏偏相遇?偏偏相爱?狠狠按住胃,流下冷汗来……
“不要恐惧,我会把所有的宠,全部给你。不会让你受一点伤,流一滴眼泪。”邵麒麟牢牢拥住她,悄悄在她耳边承诺。俯过身,将唇轻啄向她嘴角,刚打算翻过身,简约却拒绝地将头埋入枕头中。
“我今天累了。”她闷闷地强调。邵麒麟顿了顿,勾起一抹笑,只是单纯纳她入怀。“你该躺我这里。”
趴入她怀中,咬住了牙,眼圈萦绕着水雾。好温暖的他,好温柔的他,当他这样好时,为什么却……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这个爱情呆瓜,不想离开怎么办?
能不能让她再自私一点?能不能让她就这样脆弱的趴在他怀中哭?他的臂膀包裹着她,将身体的温暖全给予了她。身子再冷,有了这个暖炉,也会暖起来。为了你,我真的可以……
第二天一早起床,邵麒麟翻了个身,只觉得身边空荡荡。枕边,有些湿湿的。他抿唇邪美一笑,以为那是她的口水。
拨了通电话,庸懒坐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关心询问:“老婆?起那么早,是不是没有吃早餐?”
“我吃过了。”对话,她的话音不温不火,掀不起的涟漪。
“不要骗我,万一被我逮到你不肯珍惜自己的胃,我会毫不客气把你那家公司给收购过来管制。”
简约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是懒洋洋的一句,“好了,你好聒噪啊!我在忙,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挂断电话,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简单穿一件衬衣,衬衣领口的别针便价值连城。穿于他187身高的模特架上,如何都难落俗。这影射半个地球的狂妄的男人,终于有了家,安了脚,寻到了爱的港湾。每日的精神头,也是足足的,处理国际大业务,更是手到擒来。商场上,神一般存在的他,笑容也是越来越多了……
中午时,从大厦电梯下来,将外衣递给身边的萧,他精锐的眼眸紧锁着门外。“记得帮我把泰国的案子好好整理好,对待不守信用的人,不需要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老板。”
“还有,他怎么样?”
“最近很安分,没有再作乱,老太爷估计也怕老板的股份反吞。”萧抱着衣服,跟在邵麒麟的身后。
门外,金瑞拉正捧着一束鲜花等待他,看他出来,顿时露出标准淑女的甜笑。“麒麟,你下班了?”
“你怎么来了?谁叫她来了?”
“不是我!”萧急忙撇清关系,摇了摇头。金如拉将花递向邵麒麟,勾起迷人的笑攀住他手腕,有些厚脸地说:“麒麟,我忽然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真的很爱你,绝不比她的少。”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哪根神经搭错位了?”邵麒麟虽不算凶,但也温柔不起来。她的变化,叫他看着心烦。可现在这种乖巧,却叫他想起这4年他欠下她的债务。两个人这样纠缠着,一束花徘徊于两个臂膀间。
“你死了心吧,我要结婚了,瑞拉。”邵麒麟眯起眼眸提醒她。
金瑞拉却始终那样挽着他,不肯放松。不知为什么,很执著,卸下大小姐的架子低声下气地和他卖乖。这时,街角拐过来一辆跑车,简约从车中匆匆跑出来。两步迈上前,‘啪——’一巴掌甩向邵麒麟……
啪——
很清脆的响声,震了萧,也震了他。就在大厦的门口,他惊愕地看着简约,眼眸冰冷而疑惑,不懂为什么。
“老婆……”他捂这脸,不解瞥向她。
简约不理他的吃痛,忽略他眼中的疼痛,只再挥起手,扬起巴掌给了金瑞拉一下。退开步,恶狠狠地指责,“你们两个狗男女,当着我的藕断丝连!我以为你和她根本是两条平行线了,原来根本是假象。你欠她的债,你还呀!她对你有情,那继续呀!你们两个抱在一起去过吧,不要再被我看见……”
“老婆,你疯了吧?”邵麒麟显然被惊到了,这样不经意搂抱的意外小事,她却发那么大的火,脸都气红了。他想伸手去碰她,她却躲了开,以冰冷陌生的眼神凝视他……
“我很清醒,没有喝酒,也没有吃错药。既然你们之间有那么多羁绊,为什么不在一起?别偷偷摸摸了,我不阻挡!”
“老婆,我根本……”
不等他解释,简约一把推开他,倒退两步。“你当我眼睛瞎了吗?你们继续,我不再打搅两位。”
“老婆——”
“松开,我和你没关系了。”
“别闹了,我们再有几天结婚了。”邵麒麟以为她气不顺,在耍小孩脾气。被打了,却没有气,只是温柔抓住她手腕,想把她牢牢抱住。可简约一脚狠踩住他皮鞋,转身冷斥一句:“没有婚礼了,再也没有了!我们,结束了!”
邵麒麟被惊在原地,喉中哽咽!
耳边,传来她冰冷的话,一遍又一遍,回旋的录音。没有婚礼了,再也没有!结束了,像噩梦一样。他简直不敢相信,她闹起脾气来,却是这样任性。将婚姻,将爱情,说的那样轻松……
那辆车,匆匆开走了,像逃难一样。他如雕像,定在原处。来的,不可思议。断,也是落荒而逃。
风卷起时,卷着他的迟来的咆哮。他双腿奔跑,住向那辆逃跑的车,却在半路时,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追丢了。
难道爱情,也要夭折于半路?狠狠攥起了拳,咬破了嘴唇,嫣红的血比那落地的玫瑰花瓣还刺目……
“杰西!”岳佳人匆忙拨通了欧阳杰西的电话。
“怎么?给我找到女人了?”
岳佳人呛了满鼻子灰,顶着大太阳在楼下大喊,挥着汗大声说:“我哪有闲心给你找女人,天都要塌了!坏菜了,约约和麒麟闹崩了,说要取消婚礼。你快过来跟我想想办法,他们到底搞什么古怪?”
“什么?取消婚礼?”
“你快来,快来,我快热锅蚂蚁了,见鬼了都!”岳佳人将电话一撂,干剁着脚。真是皇妃不急,急死宫女。这种结局,可不是她心中的完美,怎么会变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