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修真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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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造化有数

李筌吸收了如此多的五行之气,不敢怠慢,连忙运功打坐,心中便了。

这五行之气原来就是那筑基之气,修炼阴符诀之根本,锻造肉身,自运五行,生生不息。

《阴符经》中的一切神通法门,本都需这五行之气催动方才有效。自己当初也是知道,却不明就里断章取义,强练筋骨,盗那天地五行灵慧为己用,持续千年,可真正自己凝练出的五行真气却是少之又少,出不得大神通。

每至重生醒来,五行精气便开始虚耗,直至耗尽,不得不陷入混沌之中沉睡,靠年月行恢复。这也是李筌参悟《阴符经》中“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一章,自己摸索出来的法门。靠不断的生死循环来使意识停滞,吸收五行真灵填充自己虚耗一空的天地本源,怎奈仍脱不了那轮回之数。

李筌至此方才彻底明了《阴符经》之大意,便按照经诀中所述运转周天之法行气。短短时间,五行神气便在周身经脉之中运行了九个周天,停在丹田。

李筌内视全身,发觉经此萃炼之后,七经八脉大小经络已如珠玉一般泛出五色光华

《阴符经》第一章便是那真气运转的法门,共分两层,篇中反复强调,先修其一、后修其二,李筌自然也照做了。第一层是经脉运转之法,这类法门无甚玄妙,都是些普通的东西。正所谓路有千条,俱通大道,目的都差不多,只是些运转内息的基础功夫。第二层,就是筋骨锻造之法,这就不一般了。主要就是介绍如何通过使用自身真元锤炼筋骨,并且不断吸收天地之灵反复锻造的技术。

李筌主要修的就是这后者。

他认为,只要身体修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不灭不化;只要不灭不化,就有无数的时间来吸收天地五行真灵;只要吸收了足够的天地五行真灵,就可以炼就大神通,成仙成佛。

小算盘是打得叮当响,可惜事不遂人愿。虽然筋骨经过千年锤炼已经坚如金刚,无坚可催,但吸收到的五行真灵仍是少得可怜。想到修仙之事本就不可一蹴而就,自己也不会真正死了,便加紧吸收天地灵气锤炼筋骨,倒是离那不灭不化之境也不远了。只可惜,五行真灵的流失情况却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这几世也是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发愁,独自隐修也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

李筌此刻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已经可以生成一些五行精华之气来,顿觉大喜,自是又明了一层。忙运神功,开始第二层催炼筋骨之术。李筌明白,一旦催炼成功,自己得全身骨骼血肉都相当于一座小型发电站,再也不用为五行真灵的流失发愁了,自是已经成了神通,心中畅快无比。

神念一动,丹田中的五行精气汇聚的气团,犹如原子弹爆炸一样扩散开来,与李筌骨骼互碰发出嘎嘎响声,却无法融入骨骼之中。

“这是怎么了?”李筌大惊失色,随即明白过来,想要控制,却是晚了。全身骨骼经不住五色神气的碰撞,瞬间尽数崩裂,化坐齑粉,消失在虚无之中,整个人软啪啪的倒在了地上,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李筌全身的骨骼萃炼,采的就是那后天之气,后天之气乃浊气,虽然经过第一层功法的运转凝练,但仍是浊气。李筌最初开始修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阴符的玄妙,一切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况且那时李筌年岁已高,上哪去找那五色神气?自知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便寻了一灵气充沛之地,兀自修炼。

对于李筌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选择,如果当初发现这五色神气的秘密,运功凝练,想必早就成仙了。可是这玉符李筌得之不易,像宝贝一样供着。自己参悟的时间又短,也没有师傅指点,完全都是靠摸索,怎么会想到要将这阴符尽数毁去?

本最初就使用了错误的方法,又加上千年的重复,现在想要再重新回来,已经不可能了。李筌终于明白为什么《阴符经》导气章中反复强调第一层的重要性了,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正如那经中所云: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李贽云本来早就被突发的情况吓得魂不附体了。最初他与李筌探讨《阴符经》完全就是出于自身的兴趣,他认为这《阴符经》因该也属于古人的某种哲学体系,借道来作比喻人事,和那《道德经》差不了多少。没想到,三爷爷突然哈哈大笑,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变成了老神仙一样的人物,吸收五色霞光以后,更是成了一个大灯泡似的,彩光萦绕四射,宛如大罗金仙下世,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打起坐来。

李贽云根本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恰当的反映了,这一切早都大大的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整个人都吓傻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李筌打坐,大气都不敢喘。忽见李筌痛呼一声,瘫软下来。这才忙不迭的跑到李筌身边,将他搀扶起来,勉强让李筌作直了身子。

探探了探李筌的鼻息发觉无碍之后,才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原位。见李筌双眼紧闭、面如死灰,不住的痛苦呻吟,李贽云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三爷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您到底怎么了啊!”

李筌虽然此时神志还清醒,但全身骨骼尽消、筋脉寸断,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已经不能说话了。心知自己大劫已至,这次定然是逃不过一死。

千年的往事不由得袭上心头,从最初意气风发,到被李世民逼走,五湖四海行游天下;从自己第一次死而复生之后的惊喜,到50多年前与自己的三个徒儿生死离别。这些情景一幕幕如同过电影般在李筌脑海中播放了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能平息。

听到李贽云呼天抢地的哭喊声,李筌展开神识,见到贽云已经在自己身边哭成了一个泪人,不由得又想起三妹小时候与被自己惹苦的情景,心头一紧,老泪纵横。

已经千年不知落泪为何物的李筌,在这生命即将消失的时刻,又回归到了原始的本性之中。

“云儿,别哭,三爷爷有话要说。”

李贽云听到李筌的声音顿时大喜,以为李筌好了,连忙抹了一把泪,却见李筌仍是刚才那幅面如死灰的模样,只是眼角平添了几行泪痕。

“云儿,三爷爷现在用的正是这《阴符经》中的透体传声之术。”

再一次听到李筌的声音传来,贽云这才明白,三爷爷正跟自己用意念交谈。此时李筌的声音又缓缓传来:

“三爷爷已经不行了,嘿嘿,想我枉活了千年,今天才算是彻底明白这阴符经之玄妙,也是不亏。嘿嘿、嘿嘿……”

老人的笑声很是虚弱,一点也没有当初意气风发的豪情了。

“云儿,这《阴符经》乃我偶得,也不知他出处,如今我就要作古归去,却不能断了这门绝学道行的香火。本想择个日子再收你为徒传你阴符诀大道,现在看来也是由不得我了。快快给三爷爷磕头,叫我一声师傅。”

“不!三爷爷你不会死的,你不是老神仙吗!一定会好起来的。”李贽云听他这么说,又伏在李筌的身上痛哭起来。

“胡闹!我李家男儿哪个不是英雄了得?怎么能像娘们一样哭哭啼啼?快快起来,莫辱了我李家祖宗颜面,枉我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快快磕头。”

听到李筌严厉的声音传来,贽云这才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退回几步,“蹬蹬蹬”的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师傅”,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却强咬着牙没有哭出声。

李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好是好,性格也像了三妹七八分,只是性情过于软弱,怕是以后少吃不了苦。罢了罢了,造物弄人,造物弄人,一切自有定数,我又怎么操得了这个心!我且将这千年功力传了与他吧,也算为我李门后氏作了件好事!

“云儿你过来!将我的手掌放到你的眉心。”

李贽云听到他的呼唤,连忙几步爬了过来,靠在李筌的身边,将他软绵绵的手掌抵住自己的眉心。顿感眼前一黑,随即金光万丈,耀目非常。远远见到李筌端坐在一九品莲台之上,面色慈祥。

贽云大喜,忙道:“三爷爷,不,师傅!您好啦,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李筌微微一笑,道:“你且不要多问,牢牢记住为师所言,为师怕也只能说这一遍了。”

随即一挥手,一道金光冲出,没入李贽云的天灵穴,李筌洪钟般的声音悠悠传来: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感觉足足过去了几个小时,李筌的声音才慢慢消失。莲台上的身形也萎顿不堪,彩光琉璃的九品莲台竟然开始凋落了。

李贽云虽然记忆力不错,但是这么多内容一股脑的灌输进来也有点担心记不全,连忙回想了一下。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全都记得,连前前后后、批示注解和标点符号都记的一清二楚,毫无遗漏。这才放心。

他哪知道,这是李筌耗了仅存的全部道行,将自身的神识记忆挪移了进去。

经过五色神气的洗礼,李筌已经彻底明白了《阴符经》的真要,却也没有机会去修练了,便将整理后的全部功法要点传给了贽云,却也道行尽失,显然是已经撑不过一时三刻了。

“云儿,你且记住。李筌本是化名,为师乃当年唐高祖李叔德之三子李玄霸。为师推断,你乃我三妹平阳公主李秀宁之后。虽不知你为何改回姓李,倒是省去许多麻烦。此次与为师相遇也是你的一番造化机缘,今后好好做人,成一番霸业固然是好,不成也不要勉强,只是不可辱了我李家威名,叫祖宗面上无光。你且过来!”

贽云糊里糊涂的走了过去。

李筌知不可再拖,猛运神功,耀眼的五色彩光暴体而出,正是刚才被李筌吸入的五行真气。彩光即将把那李贽云包围之时,又隐隐的传来李筌的声音:

“为师道行全无,命不久矣,尚有千年功力在身,也是无用,索性与了你把。咱师徒二人若是有缘,来生再会。”

还没等李贽云说出什么,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就传将上来,昏死了过去。

此刻李筌道行尽毁,只有一丝神识还附着在自身的功力之上。现实中的李筌在将手放到李贽云眉心之处时便将全身造化转移到李贽云的脑海之中,开辟出一块独立的空间来,这才能稍微减缓一下自己的死亡的速度。现实中的肉身早已化作层层齑粉,随风飘散。

李筌按照阴符导气之法开始用五色真气为贽云化骨洗髓。由于之前自己有过一次经验,这次要顺利的多。经脉疏导完毕,已经耗去300年功力。待功力完全耗尽之时,就是李筌彻底消失之日。当然就算他什么也不做,过不了多少时日,也一样会消失。

耗尽自身最后一丝功力之前,李筌终于为贽云彻底改造了筋骨。看着李贽云那五色流转晶莹剔透的经脉骨骼,李筌大为感慨,原来只有如此之身才可炼得那阴符经,这五行精气全由体内而发,流转不息,正是先天大道啊!

正当此时,李筌惊讶的发现,在李贽云的丹田位置的五色精气开始汇聚,竟然隐约聚散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五色八卦,重叠千万,虚实不已。李筌这才忆起《阴符经》中的一句话:

“爰有奇器,是生万象。万象森罗,八卦相,甲子循环,神鬼屈藏。”

“原来法宝竟然真的存在,竟然是真的,哈哈……”

李筌倾尽最后一丝功力仰天狂笑,心中算是彻底了结了这唯一的一线牵挂。影子越来越淡,终于神形俱灭,消失无踪。

李筌死了,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吗?不,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