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响起的巴掌声从正厅传来，手掌劈在脸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言暖迈向寝殿的步子微微停滞，那也只是停了一瞬，随即几步进了寝殿，把那刺耳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娘娘，要不要……”龄菊不安地看向正厅的方向，犹豫地小声开口，却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言暖合上眼，斜靠在软榻上。“不要。”既然说了让安贵妃看着办，此时断没有再过问的道理。她知道龄菊的顾虑，后宫无论是妃嫔还是宫女犯错受罚，都只打身上不打脸。若是被打了脸，这个人就成为了后宫耻笑的对象，即使是宫中最卑贱的太监也会瞧不起她的。安贵妃让宫女打常贵人的脸，只怕是恨极了陆盼卿，打给这个新来的皇贵妃看呢。让她们闹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不知这得利的渔翁会是谁？
言暖昨夜本就没休息好，现在头一沾上软垫就昏昏沉沉。不一会就睡着了，迷蒙间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那目光似带着冬雪般的寒气，让言暖不禁寒毛倒立，顿时清醒过来。
“皇上！”言暖“嚯”地坐了起来，猛然间起身让她眼前一黑，险些又跌回榻上。
“皇后可要小心些，身子不适起来干什么？”卫绍峥坐到榻边，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让她靠在他怀里。
他的动作温柔如水，小心翼翼如对待易碎的琉璃。可是言暖知道他恼了，薄薄的唇角紧紧抿着，那是他发怒前的预兆。“皇上，臣妾只是没休息好，刚才躺了一会已经好多了。”言暖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可是卫绍峥却搂得更紧了。
“是吗？朕可是听说皇后传了韩太医，连例行的后妃请安都坚持到结束呢。”卫绍峥语调轻柔，揽在言暖腰间的手却猛地收紧。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袖手旁观，安佩怎么敢那样对待清儿，就算清儿只是个贵人，但也是堂堂后妃，怎么能挨巴掌。
“臣妾……”言暖抬头视线对上他的眸子，想好的借口生生停在唇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潭水，看似清澈却幽深看不到水底。他和她离得极近，近到她脸上的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她的脸毫无征兆地染上了薄薄的胭脂色。离得太近了，这样的距离让一向淡定的言暖有些手足无措。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此刻竟然似炭火，烤的她微微燥热。
“皇后想说什么？”卫绍峥压低了头，离她的脸又近了几分，彼此的鼻尖已经碰到了一起。
言暖窘迫地往后缩，卫绍峥却不放过她，另一只手也揽住她的身子，迫使她靠在他的怀里。言暖脸上的红晕迅速地铺散开来，颊边滚烫。心跳好似奔腾的骏马，在原野上肆无忌惮地驰骋。
不该这样的，她怎么能对这个冷厉的男人有感觉。言暖伸手去推他，却不料唇上突然一凉，沁凉的吻随即落下。沁凉的感觉似前世哈根达斯的冰欺凌，让人不觉间沉迷其中。浅浅的探究之后，他便不再客气，恣意狂热一如他说一不二的性格。唇齿间激烈的碰撞，犹如久别重逢后的恋人拥抱，缠绵激荡。空气好像变得稀薄了，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寝殿之内。
卫绍峥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滑向她衣内。
“唔，不要……”他冰凉的手碰到她的肌肤，犹如一盆冷水灌顶让言暖瞬间恢复了理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猛地推开卫绍峥，整理了下被他扯开的衣服，戒备地看着他。
“你的身体比你真实得多。”卫绍峥站了起来，紧抿的唇此刻挂着一抹似笑非笑。“保住她就是保住你自己，懂得吗？”
言暖看着他脸上刺眼的笑，淡淡的酸涩涌上心头。她在想什么，想卫绍峥为她动了情？笑话！天底下最不可能成为爱人的就是他们俩，谁动了情谁的下场就会惨不忍睹，她怎么会迷失在那一刻的温柔之中呢？
“懂得。”常贵人是他在这后宫唯一真心相待的人，他不可能在明面上维护她，那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危险，他只能在暗中保护她。但是现在，显然由她这个皇后来做“护花使者”更方便得力。
“懂得就好，朕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卫绍峥伸手把她鬓边的散发别到耳后，“朕记得你说喜欢吃樱桃，也喜欢看樱桃树。”
“是。”她是喜欢樱桃，但她什么时候对他说过？想了半晌仍是记不起来，只得随声应下。
“楼兰国进贡的樱桃植株不错，朕挑了两棵，就种在凤栖宫殿前的那块空地上吧。”卫绍峥向她伸手，“和朕一起种樱桃？”
“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招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跟着卫绍峥出了寝殿，言暖一眼看见宫院空地上的两棵樱桃树苗。前世她小时候家里也曾种了樱桃树，每到果实成熟的季节，如小灯笼般红彤彤的果实挂在树上，让她即使有了烦心事，心情也会因这樱桃而变好。
“愣着干什么？不想树苗要了？”卫绍峥见她怔忡，捏了捏她的手。
“别，臣妾可以自己种吗？”那两棵树苗还未栽种，放在一边。言暖想亲自体验下栽种的乐趣，那种由自己手中成长收获的感觉真得是很奇妙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个田园梦吧，不然她前世的农场游戏也不会那么火爆。
“当然可以。”卫绍峥略略讶异，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掳起袖子手握铁铲，言暖有模有样地给树苗培土。
“没想到皇后还会种树。”卫绍峥提着水桶，帮她给培好土的树苗浇水。“这两棵树苗身份显贵啊，由帝后亲自栽种。”他本来没打算帮忙，但看她忙得不亦乐乎，忍不住也上手做点事。
“是啊，不如皇上给这两棵樱桃树赐名吧。”两棵树都栽好了，言暖依着铁铲笑言。
“赐名？”卫绍峥放下水桶，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手巾擦擦脸。“叫什么呢？”他低头沉吟，认真的神情似在考虑国家大事。
“奴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一个太监匆匆从凤栖宫宫外进来，“皇上，慕将军回来了，大军现在在兰亭县，离都城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卫绍峥收敛了唇边的那丝笑意，“传禁军和百官，随朕城外迎接大军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