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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左上角的心跳(3)

“我怎么这么倒霉?程佑他不要我了,他离开我不要我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心脏却在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我真是倒霉到头了!呜呜,陆晴回去肯定会杀了我的……我死定了……”

到最后,我开始胡言乱语毫无逻辑了。

是啊,我只是为了程佑的心脏才留在这个人身边,可却忘记了他根本就是个自私的、没有感情的人,一个根本就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

可听了我的一番发泄,李愈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伸出手来抚摸我急得哭出来的眼泪,还带着一丝的不解。

“很奇怪,你才离开一会儿,我就想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轻柔,语气也平淡,只是简单地在陈述一件令他感到困惑的事。

我真是被气得无语了。

他是完全没听见我刚才在说什么吗?难道他连听觉都丧失了?

“刚好蒋彦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时间能不能到你们学校来上一堂演讲课,我就答应他过来代课了。”

李愈一边说一边朝我伸过手,轻轻抚摸着我额前的刘海:“我只是想见你。”

这句话任哪个女生听了都会欢呼雀跃,可我不是傻子,李愈的眼神里可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就是一个自私鬼,只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想我,就不管不顾地跑到学校来,还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大摇大摆地抱着我离开。

“那你在做这些之前,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做对我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就因为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可以忽视别人,就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吗?李愈,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甩开他,他的手撞在车后座的靠背上,红了一大块,也把我吓了一大跳,李愈的眉头扭成一团。

“对不起,我……”

立刻向李愈道歉,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这次看着我的眼神起了奇怪的波澜:“可可,我不准你以后再说这些话,我会不高兴。”

是了,我怎么忘了他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痛,不过他因为我说的话生气,这还是第一次,所以我一时间有些愣住。

我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生气呢。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是陆晴打来的。

“我接个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我扒开李愈的手,按下接听键,将手机先拿开,等陆晴骂完后,我才敢把电话拿近。

“好了,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就怕你是这反应。”

“步可可,你反正是翅膀硬了,这种事都敢瞒着我?说,你到底怎么勾搭上大神的,我说照片上那狐狸精怎么那么像你,原来还真是你!”

我是交了什么样的朋友,竟然把自己的好朋友骂做狐狸精。

“算了,肯定是大神眼花走神才会撞上你的,就像程学长一样,你就是经常走这种狗屎运,要我原谅你也可以……”

陆晴的口气总算开始缓和,就在我松口气的时候,她话锋一转:“李大神现在是不是在你身边?”

“你想干吗?”

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把手机递给他,我要跟他说两句。”

“还是不要了吧……”

“步可可!”

“好吧,我问问他,要是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我捂住话筒,瞧了瞧身边脸色基本上还停在刚才生气状态的李愈,对他说:

“我寝室的姐妹想要跟你说两句话,你如果不愿意……”

其实,我根本也没想他会答应,见他沉默着不说话,我也不强求,赶紧对电话那边的陆晴说:“他不答应……”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人抢过去。

“我是李愈……”

然后那边是陆晴的持续尖叫一分钟,李愈皱起眉头,耐着性子才又把手机放到耳边:“你可以说话了……嗯……嗯……是吗……我知道了,再见。”

说完,李愈挂断了电话。

“陆晴说了些什么?”我好奇地问。

“她让我不要告诉你。”

李愈把手机递给我,一脸淡定地回答。

“哼,我也不稀罕知道,等下回去我自己问她。”

我转头看向窗外,这时候车已经开到离学校很远的一家大商场门口。

似乎是商场的周年庆,在进行活动,一部分的促销摊位都快摆到路边来了,顾客很多。

我没有想到车已经开出这么远,猛然想起下午程佑的悼念会,连忙对开车的易司机说:“易叔叔,可不可以停下车,我要回学校,下午还有事。”

“不要停。”

李愈马上阻止了他,并且对我说道:“我知道你下午已经没有课了,你答应过我没有课的时候要陪着我。”

“我是真的有事啦!”

见李愈无动于衷,我只能请求易叔叔:“易叔叔,你停车,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易叔叔一边开车一边微微偏过头,40出头就出现白发的两鬓,脸上显出为难的表情:“少爷……”

“不准停车。”

李愈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看着我说:“有什么事我可以叫陈管家帮你去完成,你今天下午必须陪着我。”

我怎么可能错过程佑的悼念会,更不可能在那么重要的时刻陪着这个霸道又不讲理、自以为是的家伙!

“停车,不然我就跳下去!”

再也没有耐心跟他磨蹭,我威胁道。

李愈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叫易叔叔停车,可是我感觉得到易叔叔减慢了车的速度。

“我不是说说的!”我一把打开车门,一只脚作势要踏出车外,李愈脸上的表情这才开始有了变化。

“停车。”

他的声音低沉得很压抑。

汽车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不等汽车停稳就跳了下去,迅速窜进人群,绝对不能让李愈抓到!

在摊位间窜来窜去,我不敢回头,只顾埋着头向前冲!

撞到人,我也顾不上道歉,迅速地窜进商场里,上楼换个楼梯口下楼又转过几个旁门,确认身后没人追来,我才松了口气。

不过——我掏出手机,想起上次逃跑失败就是因为它,李愈要找到我根本就几分钟的时间,我该拿它怎么办呢?难道只有扔掉?

可是这款手机是几个月前程佑买给我的,祝贺我终于考过英语四级的礼物,也是他送给我的最后礼物,我怎么可能丢掉它?

我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步小姐?”

一个带着磁性,好听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回过头,就看到了陈诺。

他长得真的跟程佑好像,特别是那双眼睛,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而且这一次他竟然戴了一副和程佑一模一样的无框眼镜。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些惊讶。

也许就因为他和程佑长得很像,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虽然上次他无情地抛下我自己离开了,但罪魁祸首是李愈,也不能怪他。

“这家商场是我们公司旗下的,这几天是周年庆,下午刚好在附近有个演讲,我就顺道过来这边看一看。”

陈诺说话的时候,嘴角带起的笑纹都跟程佑的一模一样,我忍不住又开始发呆。

“步小姐?”

见我神游太虚,陈诺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时,我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像是之前老是守在我门外的保镖朝这边走来,吓得我手一抖,连忙把陈诺拉到一边。

“嘘。”

等他们几个走过去,我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怎么,又跟男朋友捉迷藏呢?”陈诺明明用的是调侃的语气,可我总觉得里面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步小姐,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在躲来躲去的,这次又为了什么事跟你男朋友怄气呢?”

“谁跟他怄气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空跟他啰唆,因为我要是不赶快赶回去,就会错过程佑的悼念会。

“哦?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陈诺倒是来了兴致,可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根本就认定我只是在跟李愈闹脾气而已。

算了,我也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就算他长得像程佑,我也没必要跟他交代这么多吧?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走过去的几个保镖又返了回来。

我急忙把手机放到陈诺手中:“帮我保管一下!拜托!”

然后,转身就跑。

陈诺在我身后喊着什么,但是我已经没空去管他了,要是又被李愈逮到,他肯定不会让我去参加悼念会的。

现在我把手机丢给了陈诺,就算找到了,他也只能看得到陈诺而已。

当我匆匆忙忙赶到学校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到悼念会开始的时间,但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礼堂的中央放着程佑的照片,大多数人的眼里都含着泪水,他们当中有学生会的成员,程佑班上的同学,还有几个学校和系里都是重量级的老师,甚至还有外系的跟程佑相熟的同学。

看着微笑的程佑,在这样的气氛下,我压抑得太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知道,他最讨厌我哭。

每次我一哭他就会生气,他会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说:“步可可,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长相本来勉强只能排在B等级,现在一哭起来就直接掉到E以下。”

说得多了,我的心底就积累了很多的气。

我记得那一次我终于气得狠狠地推开他:“我就要哭,就要哭,就算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反正我讨厌死你了,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

那个时候的程佑,曾经露出过我见过的最失望的表情,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落寞地看着我。

我跟程佑就是这样。

永远都在把对方推开,一直站在爱情的对面,牵不到对方的手。

程佑……心似乎被谁紧紧地攥着,揉着,捻着,痛得透不过气。

程佑!

我从来都不讨厌你,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

程佑……我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泣不成声。

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对着我微笑,再也不会听到我心里的话,世间的事情永远都是这样,错过了就错过了,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悼念会结束之后,我的心情没有平复,出了礼堂,我沿着篮球场慢慢地走着。

南方的冬天并不怎么下雪,可现在这已经是这个冬天的第三场雪了,雪花碎碎地从天上飘落下来,落在篮筐上。

跟季节无关,我永远不可能再看到篮球场上程佑矫健的身影,再也听不到他一身臭汗地跑过来朝我喊着:“步可可,你又偷吃冰激凌,等下胃痛了别找我陪你去医务室。”

程佑……泪眼模糊的我,呆呆地看着球场,好像球场上又出现了程佑的身影,他还像以前一样,抱着篮球,冲着我微笑,那么阳光,那么迷人。

那个人站在篮球场上,有着跟程佑相似的脸,相似的笑容,他也戴着无框眼镜。

程佑,真的是你吗?

我明明知道不是他,但是想念的情绪快要让我崩溃,我发疯一般地大吼起来。

“程佑,我讨厌你!”

“程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你不是说过,就算我讨厌你,你也要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的吗?为什么要骗我?

“程佑,这世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此时此刻的我一定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像一个疯子一般地大吼着,一边流着泪蹲下来,任雪花落在我的头上肩上。

然后,一个温暖的拥抱包围了我,像程佑曾经给我的温暖一样,那个拥抱让我瞬间卸掉了所有的防备,只默默地哭着。

“步小姐你总能给我惊喜啊。”

调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清醒过来,抬起头,看清楚抱着我的人竟然是陈诺,他嘴角含笑:“我真的很好奇这个程佑是谁,你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没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推开他站了起来。

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我一点也不习惯谈起程佑来,特别是陈诺,虽然他跟程佑长得很像,时常让我产生刚才那样的错觉,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他的出现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他见我不想说,也没多问,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你怎么穿这么少,连围巾都没有戴,不冷吗?”

陈诺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冷起来,刚才迷迷糊糊地出了礼堂,把外套和围巾都落在里面了,现在身上只穿了件毛衣,手都被冻红了。

“啊,我回去拿衣服……”

“等一下。”

陈诺拉住我的手,取下自己的围巾将它往我脖子上套,一圈一圈。

我微微失神。

程佑也是这样……高中的时候,我从来不喜欢围巾这种缠在脖子上的玩意,但程佑怕我冷着,总是把他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给我套上,像这样一圈一圈,一边套还会一边教训我:“就你这体质,过两天又要感冒……”

“谢谢。”

也许是这种感觉太珍贵,我没有拒绝陈诺的好意。

“不用,反正这围巾对我来说只是用来耍帅的装饰,对了,还有……”

陈诺笑了笑,在口袋里掏了掏,将手机递到我面前:“步小姐,你的手机,你走的时候都没告诉我该怎么还你,幸好我们有缘又遇见了。”

“谢谢你啊。”我接过手机,连忙又道谢,“你不要老是叫我步小姐啦,叫我可可就可以了。”

“是,可可,说到这个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

陈诺朝我挤了挤眼,开着玩笑:“你那个麻烦的男朋友通过手机定位结果发现站在那里的是我,整个脸都黑掉了。”

“是吗?他不是一般只有一种面瘫表情吗?”

想起李愈看到陈诺的表情,我就不由得笑了,还意犹未尽地说:“呵呵,还真的蛮想看他黑脸的样子。”

但是这个时候,我发现陈诺的表情反而变得怪怪的,他忽然说道:“看来你很喜欢他啊,女人的心是不是都很善变?”

“什么?”

我实在反应不过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经常自言自语,步小姐别往心里去。”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十分轻松,看我还是一脸茫然,就对我说:“反正我的讲座也结束了,我陪你去拿衣服吧。”

“讲座?”

“对啊,我之前跟你说的讲座,没想到刚好在你们学校。”

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不过来听讲座的人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听说跟我讲座冲突的是计算机系一位同学悼念会,可可你也没有来听我的讲座,该不会也是去了那位同学的悼念会吧……”

“是啊,我……”

话说到一半,我就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冷冽气息,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到李愈站在篮球场的边缘。

他身后跟着陈管家,还有几个保镖。

像是在想什么,他默默地看着我和陈诺,什么话也不说,然后朝我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可可,跟我回去。”